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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节 突然冒出来的“邻居”

    我在莫斯科的经历堪称是传奇,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就从一名小小的下士,升迁到了少将级别,甚至还直接指挥着一个主力师。在整个讲述过程中,我都是用平淡的口吻,平铺直叙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没有丝毫的艺术加工。我所经历的一切,对不知情的外人来说,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据实回答已经会让人觉得牛皮吹上了天,如果再添油加醋的话,就更难以令人置信。

    虽然两人早就猜想我在莫斯科的经历不一般,但真正听我讲述时,还是不时地发出惊叹声。特别是听到我受到了斯大林的接见,奥尔洛娃更是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那样兴奋地尖叫了起来。

    但是我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们,一些我觉得无关轻重的事,就一言带过,而奇怪的地铁列车、弗洛宁工程师这些方面的东西,我就压根没有向她们提起,毕竟这样的机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知道的,哪怕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一样。

    在我讲述的过程中,奥尔洛娃起身往放在帐篷一角的取暖炉里添过两次焦炭,还不时地为我俩的茶杯里续上热茶。因为帐篷里有些热,于是我起身脱掉了外面的军大衣,露出了穿在里面的军装。

    胸前挂着的勋章被两人看到,又是一阵惊呼声。基里亚诺娃视线从勋章上转移到我的脸上,好奇地问:“丽达,你能再给我们讲讲你是如何获得这几枚勋章的吗?”

    虽然我感觉她把我当成了故事大王,但勋章的事情还不得不说。于是我指着其中一枚红旗勋章,对她俩说:“这枚红旗勋章,是我在十月革命节前夕获得的,和我同时获得勋章的,还有我当时的搭档克罗奇科夫指导员。我们还一起率领部队参与了第二天在红场进行的阅兵,可惜不久他就在保卫沃洛科拉姆斯克的战斗中牺牲了。”

    “克罗奇科夫?”基里亚诺娃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皱着眉头努力地回想着她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好熟啊,我似乎曾经听谁说过。”

    “连长同志,这个名字您当然熟悉了。”一旁的奥尔洛娃提醒她说:“您难道忘记了,在两个月前,上级曾经号召我们向他学习。说他率领28名战士,顽强地阻击德军坦克部队的进攻,最后全部壮烈牺牲。他当时喊出的口号:俄罗斯虽大,但是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因为后面就是莫斯科。这可是我们人人都记得的名言啊。”

    经她这么一提醒,基里亚诺娃顿时恍然大悟:“是啊是啊,还真有这么回事。指导员同志,你不说的话,我还真想不起来。”随即又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说:“丽达,我真羡慕你,居然和这样了不起的英雄做过搭档。”

    我不想老是和她俩不停地说我自己的事情,于是努力岔开话题问道:“基里亚诺娃,给我说说部队的情况吧。”

    基里亚诺娃把目光转向了奥尔洛娃,说道:“还是让指导员同志来向你介绍情况吧。”

    奥尔洛娃点点头,说道:“我先来说说冰上运输线的重要性。也许你在莫斯科也听说过,列宁格勒因为围困,遭受了饥荒,有成千上万的人被饿死。”说道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留意着我的表情变化,见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才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点头,并不是像她所想象的那样,知道列宁格勒因被德军围困,而有成千上万的市民被饿死的事,并不是在莫斯科听别人说的,而是在后世的历史书上所了解到的。

    “战争爆发后,根据居民疏散委员会的会议。城里的小孩和老人,无论如何应该送出城市去。不光是为了拯救他们的生命,不让他们受饥挨冻,同时也是为了使城市摆脱‘吃闲饭的人’,因为现在每一块面包都是非常珍贵的。

    疏散那些没有必要留在前线城市的,同时疏散那些专家,没有他们,战争爆发不久就开始迁到东部去的一些列宁格勒的工厂企业就难以开工。起先人们是从铁路出去,后来是从拉多加湖上走。但是自从拉多加湖开始结冰而航运停止以后,疏散工作就暂时停顿了。

    如今开辟了冰上运输线后,这项疏散工作就正式恢复了。……”

    我端起面前以前有点微凉的红茶喝了一口,说:“接着说下去。”

    “最初保障拉多加湖冰上运输线的安全运输的,有四个筑路团,三个独立的桥梁建筑营,两个工人营和两个独立的工人连。后来为了确保冰上运输线的安全,方面军派出了一个步兵团。除了在拉多加湖两岸和捷列涅茨岛上集中了强大的高射炮兵;同时在冰上,每隔三公里架着轻便的速射炮,每隔五百米架着多枪筒的高射机关炮。方面军的和海军的飞机在拉多加湖附近进行昼夜不停的空中巡逻。”

    等奥尔洛娃说完,基里亚诺娃又补充说:“由于我们所处的地段是德军飞机轰炸的重点,所以前两天我连移防到了这里。”

    ……

    时间在我们的聊天中不知不觉地过去,直到帐篷外面骤然响起的一个声音才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可以进来吗?”

    “是炊事班的战士。”奥尔洛娃向我解释了一句,然后冲着外面大声地说:“进来吧。”

    外面站着的人把门帘一掀,弯腰钻进了帐篷。我看清是个单手端着托盘的女战士,中等身材黑头发,也许是经常在厨房里闻油烟的缘故,看起来有点胖乎乎的。她挺直了身体向我们报告说:“指挥员同志们,早餐准备好。”

    “放桌上吧。”基里亚诺娃淡淡地说了一句。

    女战士答应一声,走了过来,正要把盘子放下时,突然尖叫了一声,把我们吓了一跳。她兴高采烈地大声叫道,将盘子搁在了桌上,随即腾出两手向我伸了过去。

    对于她的失态,我们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搞不清楚她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表现。

    “丽达,你不认识我了?”女兵兴奋地问道。

    我仔细地看了看面前这个女兵,感觉确实没有见过,只能尴尬地笑着摇了摇头。

    “柳达同志,你这是做什么?”奥尔洛娃严厉地问道。

    柳达没有打量她,而是使劲抓住我的手摇晃着说:“丽达,你真的想不起来了?我们是邻居啊,在波奇诺克,我和你妈妈是邻居。”

    听到她提起波奇诺克这个地名,我知道她说的十之八九是真的。也许真的丽达和她曾经是非常熟悉的邻居,而我这个冒牌货却对此一无所知。为了掩饰自己的惊慌,我故作恍然大悟地样子说道:“原来是你啊,柳达。你看看,你穿了军装我都认不出来了。”不等她答话,我又接着问:“你知道我的妈妈和孩子怎么样了吗?”真正的丽达曾经拜托我照顾她的孩子,我正好趁这个机会打听一下他的下落。

    “波奇诺克失守前,你妈妈已经提前离开了那里,目前她带着孩子正住在涅瓦河边的一座公寓里。待会儿我回去找找地址,找到了就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