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城,因一座古坛遗迹而闻名,古坛遗迹由何人建立,作用是什么,时?33??有多久已不可考究,只因曾有一人在古坛获得惊世的力量,慕名来者在此逐渐汇聚成城,生活下来。
一步崖坐落在坛城西郊,侧面被刀削一般,是坛城的另一道风景线。
山脚下,密密麻麻是一栋栋民居木楼,在通往一步崖转角路的小木楼内,有点婴儿肥的易宴,盘坐在二楼房间小方桌子前,方桌子上摆放着一口鼎器,鼎器外壁错落有序镶嵌着能加热的火晶颗粒,闪闪的宛如夜空点缀的繁星,璀璨好看。
窗外,阵阵炊烟又升起,定是年迈的阿婆在烧晚饭。
从没想过,吃着阿婆做的香甜饭菜,一晃就是两年多的时间,过的真快,还差两个月,易宴就十六岁了。
两年里,为了生计,易宴小小身影总混迹在交易集市,在这鱼龙混杂之地,做过帮工,当过学徒,卖过干果,全凭自力更生,最后还自学成了灵巧匠,制作起了魔器。
方桌子上这口鼎器,就是易宴制作的一款能烹饪的魔器,准备在十六岁当天送给阿婆的礼物。
鼎器还没有制成,尚差魔器都必要结合的核心物品——浊的勾玉。
浊,初生水滴般透明,像一只小蝌蚪虫,可轻易钻进人体,侵蚀掉灵魂代之,形成邪恶新物种,冷酷只知道杀戮。
勾玉,是成熟浊死后遗留的能量核,内中蕴含能量的多少,关乎魔器寿命的长短,越是多勾玉组成的一体核,能量越强。
平常在集市上出售的魔器,易宴用的多是残损勾玉,制作起来省时省力,效率高,回报快。这次这口鼎器的制作,让易宴就较为耗神,仅是火晶颗粒的镶嵌,就用了大半月工夫,鼎器能量核心的选取,更是选用了一块完整的单勾玉。
不说其它材料,单购买这块完整的勾玉,就花去了易宴两年来的多半积蓄,全是易宴辛辛苦苦一点点积攒出来的,为了能给阿婆一个惊喜,易宴可是下足了血本。
“阿宴,该下来吃饭喽。”楼下传来阿婆老迈的声音。
“好,就来。”
窗外飘来的饭香,让易宴早感饿了。
放下手中的鼎器,要完成制作,需以玄力催发勾玉能量连接火晶,形成稳定的能量输出脉络,来达到粒粒加热的效果,较镶嵌火晶工序更难更复杂。
没办法,易宴只开辟出气海穴这一处玄轮,要成为灵巧匠,只是精神专注力强不行,还需有玄力的支撑,如果易宴能冲开脐窝处的神阙穴,再形成一处玄轮,相信制作起来,速度会加快很多。
简单收拾了番,易宴起身下楼。
每回吃饭易宴都有期待,那种前胸贴后背,头晕眼花,饥寒交迫的糟糕感觉,易宴真的不想再体会,通过努力改变,易宴成功吃成了婴儿肥,每次做完工,想到有热乎乎的食物果腹,都充满了满满的幸福感。
脚步轻快的走下楼梯,厅桌上还没端上饭菜,必是阿婆手脚不利索,自然要帮忙的易宴,走向通庭院的木门,拉门后正要出去,眼前发生的一幕让易宴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咕咕——!
阿婆瘦弱的身躯如充气般在膨胀变大,一根根狰狞的倒勾骨刺正从后背钻出,让看到的易宴,遍体生寒。
拉门的声响,让还没完全脱变成浊的阿婆转过身来,俯视着门口如今比她要矮小的多的易宴,褶皱的脸上扔挂着慈祥的笑容,只是配那双发着红光的双眼,却给人说不出的诡异感。
“阿宴,饭好喽,快来吃!”
毫无征兆的一根骨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了易宴的心脏。
怎么会……
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易宴,低头瞧向穿透胸膛的骨刺,尚没来的及说点什么,就被回抽的骨刺甩飞进庭院,摔在了还有火星的灶台旁。
咳——易宴咳出一朵血花,血星溅落了他一脸。
成浊的阿婆早没什么意识,在那里本能的吸收起骨刺上沾染的血液。
易宴仰望着微昏的天空,好像有一道流星划过,不知是不是要离开这世界前的征兆。
在集市混迹的这两年,远远的,易宴曾目击过人变浊的情景,这只浊的下场落的自是凄惨,让易宴不由联想到自个身上,有一天,他会不会也成为这个样子?
就是从那时起,易宴学成灵巧匠,有了自己的积蓄,还是从那时起,易宴学着规划人生,有了自己的信条:能吃饱,呼吸,就好!
呼,吸,易宴努力呼吸着,只因不想死。
和大多数人一样,易宴对强者也抱有过幻想,踏遍河流山川,吃遍生猛海鲜,让脚印遍布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何等的快意洒脱,逍遥自在。
事实是,幻想终归是幻想,没有强大的经济和物资支持,要成为强者很难,除非是天才,后来,自然没后来了,今后还会绝的更彻底。
血液,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易宴努力挣大了双眼,漆黑却仍旧在侵蚀,往事一幕幕闪过,最让易宴耿耿于怀的,还是那个男人。
三年前,那个男人带着十三岁的他来到坛城,然后就悄无声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只留下他一人在这陌生之地,还傻傻的在原地等了一天一夜,若不是阿婆的收留,或许他早饿死街头,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是他的父亲。
如果还能再见这个男人,易宴真想掏心窝子问问,为何会是这样的绝情,想想估计是没机会了。
嘴中满是苦涩,出去多进气少,易宴再留恋的深吸一口气,只闻到灶台内饭菜的味道——糊了啊!
易宴气若游丝,莫名的,脑海唱起了集市流浪儿充满勇气的歌谣:“流浪的小孩不独自流泪,流浪的小孩有梦在未来,流浪的小孩风一样自由,流浪的小孩昂首向前走,遇到挫折不退缩……”
恍惚中,黑暗的世界出现一颗光点,逐渐放大形成一扇门户,一个好美好美的少女接踵而至,像是为引导他离开这世界而来……
深空,肉眼看不见之处,一颗拳头大的光团,像调皮的精灵一般,忽左忽右闪动着。
后方,一名背负长刀的少女,蹬空移位,追逐着前方光团。
光团在经过坛城上方时,像感应到什么,忽的静止下来,而后急转向下。
观察到这情况,让追逐多年的少女神情微愣,跟着俯冲下来。
光团像失去了调皮劲,直线坠过一步崖,落入成片木楼民居之地,一名仰望夜空的少年胸膛内,自是易宴。
少女后脚落地,裙摆由动转静,就那么看着易宴伤口,没有任何动作。
成浊的阿婆吸收掉骨刺上的血液,双目红光越发浓郁了,甩掉骨刺倒勾上易宴的肋骨,目光看向庭院突然多出背对她的少女,口中发出嘶哑的低沉声音:“吃饭,吃饭。”
还是那根骨刺,突然刺向少女。
少女背后如长眼,仅是肩膀微偏,就让刺穿落了空。
一击未果,顿激怒了成浊的阿婆,浑身一根根骨刺伸展,狂风骤雨般对少女展开了攻击。
急速的攻击,使骨刺摩擦的空气都产生出阵阵热浪,少女躲避的身形更是出现幻影,但目光仍旧集中在易宴伤口上。
易宴伤口内,光团褪去光华,竟是一颗鲜活的心脏,心脏跳动,取代先前破碎的心脏,肉眼可见,易宴先是断掉的肋骨生长出来,接着是穿透的伤口……
一番攻击下来,少女分毫未伤,反倒是攻击的阿婆率先累了,停了下来。
目看易宴的伤口完全愈合,少女这才转过身,伸出一根食指,指向成浊的阿婆。
成浊的阿婆被少女所指,歪了歪脑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一股惊涛骇浪的能量从少女指尖蓬勃发出,处在能量中心的成浊阿婆,骨肉瞬间分崩离析,能量过后,只剩骨架的成浊阿婆,一阵风吹来,化作了齑粉。
与此同时,东方最大的城市魔都,整座城市建筑黑白分明,格局仿如一幅泼墨的山水画,因是由这世界的统治者魔王选址建造,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又因是整个世界的权力核心地,而举世瞩目。
在心脏融入易宴胸腔后,魔都上空一处阵阵涟漪,浮现出一座白玉墙,琉璃瓦的宫殿,这座浮空的宫殿便是魔王的移动行宫,云月宫。
灯火通明的魔都,一名拎着酒瓶的醉汉,歪歪斜斜走在空旷的大街上,时不时灌两口的他,不经意瞟向天空的云月宫,回过头来,忽的一个激灵,再次看向云月宫,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后,手中酒瓶不觉滑落破碎,滚爬着一步三倒,撕心裂肺的狂呼起来。
“大家,快……快看呀,魔王……魔王大人回来啦!”
吵杂,喧闹,整个魔都沸腾了,不管是豪绅权贵,或是市井小民,越来越多的人走上街头,密密麻麻,仰望天空缓缓移动的云月宫,每个人都神情呆滞,只明白消失很久,久的快要被遗忘的魔王大人,又再度出现了……
……
……
一幅幅画面在易宴脑海中展现,蔚蓝的天空,青青的草原,碧绿的大海,林立的高楼大厦,移动的铁壳汽车,如鸟儿翱翔的飞机,在人潮汹涌的街道,有一人驻足观看,一眼遥远,如万年。
一个美丽的湖畔,花草秋黄,湖水清澈,倒映着岸上的白木屋,屋檐下,桌子上,一杯热茶袅袅,静静的,带点留恋,给易宴的感觉是那么的陌生又熟悉。
易宴努力睁开眼,眼帘中一片光白,逐渐染上了颜色,站起身,看咫尺处,带点不确定,问那接引少女。
“这里……是地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