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笃!
木鱼声自然而然地响起,不知所起,无所不在。
且直击人们的心心灵至深处。
道信、智慧、帝心三僧在听到木鱼声后,脸上再次恢复平静。在嘉祥大师的带领下,四僧同喧佛号。
四僧声音不一,声调有异。道信清柔,智慧朗越,帝心雄浑,嘉祥沉哑,可是四人的声音合起来却有如暮鼓晨钟般在跃马桥上回响。
人世如苦海,人生似春梦!
众人脑海中不由浮现这么一个画面,简简单单一声佛号竟然能影响到别人的心境,这实在是太过可怕,要知道在场诸人之中实力最差之人也是席应、赵德言这等当世魔枭。
而王禅恍若未觉,大敌当前,他竟是抬头看着天空。
只见点点雪花徐徐飘降,填满整个天空,刹那间将先前的世界转化到另一天地。每点雪花都带有飘移不定的性格,分异中又见无比的统一。
王禅与四大圣僧之间仿佛是两个世界,而跃马桥就是这道分界线。
他们之间,风雪漫空气氛更觉玄异。
四僧一派安详自得,他们静如渊岳,莫测高深,浑成一体,实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气概,圆满无瑕,无隙可寻。
在这么一个完美无瑕的佛阵面前,就连一向高傲自负的祝玉妍也生出一种深深的恐惧。
嘉祥枯稿的长脸不见丝毫情绪波动,木鱼早给藏在衲里乾枯的两手。他从宽阔的灰袍袖探出右手正竖居上,左手平托在下,淡漠的道:“王居士一身武功确实冠绝天下,犹胜当年邪王。居士今日之败在于过于自信,我们四人单对单自然不是居士对手,可我们四人联手至今未曾失手,事关天下苍生,请恕贫僧得罪。”
嘉祥大师声音低沉沙哑,但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让人无法心生反抗。
“我从不会宽恕得罪我的人,所以你用不着道歉。”
王禅长笑一声,绝世好剑隔空斩出,震荡整个夜空。
四僧同时动容。
看着这一剑,祝玉妍眼睛一亮,皆因此实是唯一破阵的无上妙法。
王禅这一剑并非击向四僧任何之一,而是斩在四僧背后丈许外的空处,落剑点带起的气劲却把四僧全体牵卷其中。
帝心尊者高喧佛号,不知何时禅杖已到了他手里,同时翻腾而起,来到王禅前方上空处挥杖扫来。
王禅并未抬头,左手握拳,直接一拳轰出,直击杖头。
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法”讲求的是随处作主,立处皆真,自由圆满的境界。从无而来归往无处,无论对方防守如何严密,他的大圆满杖仍可像溪水过密竹林般流过。而他此时出手正是选在王禅旧力已去,而新力未生的绝佳时刻。在他的预想之中,王禅只能收剑挡格,那他将便可展开后续杖法,以无孔不入,无隙不至,水银泻地式的攻击把王禅吞没。
岂知王禅压根不安套路出牌,在他杖法生变前竟是一拳硬撼杖锋。以帝心尊者修行多年的禅心亦不由一阵波荡。
“啪”的一声,有如枯木相击。
帝心尊者感到王禅内劲深厚,有若从山巅高处俯泻的渊川河谷,广漠无边,脸上微变,垂眉喝道:“王居士果然高明!”
说话间禅杖先顺劲微移,倏地爆起漫天杖影往王禅攻来。
而王禅像早知他会有此一着般,早已准备好的绝世好剑直接刺入有如狂风暴雨的杖影深处。
只见绝世好剑化作闪电般的黑芒,每一剑均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入如墙如山的杖影里,每一剑均封死帝心尊者的后看变化。逼得这佛门高人无法全力展开它的“大圆满杖法”,在场众人看到这无不骇然。
围棋之中有一种含有教学性质的对弈,叫做指导棋。
王禅此举与之何其相似。
杖影散去。
帝心尊者柱杖而立,死死盯着飘然站在跃马桥头的王禅,胸中气血翻涌。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吐了出来,血花在洁白的雪地上绽放。
道信、智慧、嘉祥同喧佛号倏忽间分别移往三个方位,将王禅围在正中。
嘉祥大师低吟道:“居士比我们想像中的更见高明,贫僧佩服。”
他显然意想不到帝心尊者竟然如此快便败下阵来。
事到如今,嘉祥大师终于是坐不住,佛号声中,当世佛门第一人终于是出手了。
只见他那枯瘦的右手忽然伸出,在胸前比划,一阵残影之中,掌形逐渐变化,食、中、无名、小拇指,四指靠贴伸直到手掌,大拇指朝着王禅额头一指按出。
一指头禅!
换作是其他一般高手,不待指头触体,早给这满是禅意的劲气所重创。而王禅全身纹风不动,连衣袂亦没有扬起分毫。
就在这时一剑刺出,刚好分毫不差的刺在嘉祥按来的大拇指上。
一旁观战的魔门众人看得心中咋舌,王禅跟嘉祥的攻击分别走了两个极端。
嘉祥每个动作均慢条斯理,让人看得清清楚楚,但王禅这一剑却犹如划破夜空中的一道闪电。
快与慢,在这一刻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仿佛一切都成了永恒。
二人均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变化,无论是王禅这一剑,还是嘉祥大师这一指,均已是达到了大巧不工,返璞归真的境界。
剑与指就这么碰撞在了一起,不带半丝烟火气息。
一道无形的波纹朝四周扩散开来。
嘉祥低吟道:“枯如干井,满似汪洋;三界六道,惟由心现。”
王禅方才这一剑刺中嘉祥的手指,确有投水进一个干涸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枯井的感觉。可是当嘉祥低吟之时,那枯井忽然变成惊涛裂岸的大海汪洋,还如长堤崩溃的江水朝他狂涌过来。”
而王禅的剑势则似容纳百川的北冥,丝毫不受对方的影响。
王禅的劲气先是注入如同枯井般的嘉祥体内,让后再由这口枯井把其变成满溢肆虐的大海汪洋将气劲反迫过来,汪洋大河立马又是被无边的北冥吞纳,如此反复。
这股劲气越变越庞大,终于是到了极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