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道奇忽然看到了这么一副景象。
小桥流水,炊烟人家。
宛若世外桃源一般,正是他一直向往憧憬之地。
他毕竟是道门宗师,眼前的景象并没有让其迷失,他轻咬舌尖,灵台清明,瞬间清醒了过来。
现实中,宁道奇周身的空间由于纵横的剑气竟然都有些扭曲起来,视线之内尽是耀眼的剑光。
“这是......”
看着周身的剑气,宁道奇脸上满是震撼,可他现在根本来不及思考更为深沉的东西,只见他长啸一声,整个身子像是变成了一片羽毛,飘然远去。
在众人眼中,一道白影在交错纵横的剑气中飘然穿梭,每每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的攻击,真是神奇,至教人不敢相信,但这确实是事实。
只有宁道奇自己知道,他现在所处的处境是有多么的恶劣,他的身法虽妙绝天下,颇有乘云御风的味道,可却始终没能离开剑气的包围。甚至根本是在原地踏步,直到那一道道凛冽的剑气再次将他逼回原地之时。
宁道奇眼中露出一抹决绝,身后露出一道鲲鹏虚影,竟是直接往外冲去。
白光之中,剑气在不断切割着那那道鲲鹏虚影。
殷红的血花在黑夜之中绽放。
最终,宁道奇靠着极限的速度,与无比深厚的内功,硬生生从剑网中冲了出来。
只是此时的他浑身浴血,再无半丝先前的潇洒飘然之意。
几道严重的剑气甚至是贯穿了他的身子,鲜血仍在泂泂流出,索性他避开了要害。
由于失血过多,宁道奇脸色苍白,只是他的那双眼睛却仍是那么的明亮。
“坐井而观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
这个中原第一高手并没有因为战败而气馁,反而是长笑一声,大声道:“王居士这一剑当得上是天下第一剑,与之相比,‘慈航剑典’又算得了什么。道奇直至今日方知自己不过只是那只井里的青蛙而已,从未想过去看看井外的世界。竟然还愚蠢地以为所有人都该和自己一样。”
王禅抬头看着宁道奇,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宁道奇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突破,大道至简,至易数起于一而终于九。宁道奇的“散手八扑”虽可变化无穷,归根究底仍不出八种精义,否则也不会被他名之为八扑。
可就在这时,王禅在宁道奇眼中看到了第九种变化。
“我宁道奇在这世间最后一次出手,不为别人,只为我自己!”
“我想看看井外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风光,还望王居士成全。”
宁道奇缓缓伸出右手,他的手缓慢而稳定,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动保持在同一速度下。要知道速度均衡不变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人的动作能大体保持某一速度已非常难得。
要知任何动作是由无数动作串连而成,动作与动作间怎都有点快慢轻重之分,而组成宁道奇探手的连串动作,每一个动作均像前一个动作的重复,这本身就是一种令人难以相信的奇迹。
在场众人也只有王禅能看出其中的玄妙,只见他右手紧了紧手中的绝世好剑,双目异光大盛,死死看着宁道奇。
宁道奇探手的动作直若与天地,和其背后永远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本体结合为一,本身充满恒常不变中千变万法的味道。没有丝毫空隙破绽可寻,更使人感到随他这起手式而来的第九扑,必是惊天地泣鬼神,没有开始没有终结。
武功至此已达鬼神莫测的层次。
是为超凡。
当宁道奇右手彻底伸出时,他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攀上了顶峰。
跃马桥再非先前的跃马桥,而是充满着死寂之意,宁道奇右手朝天伸出,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他的手上,天上星月立即黯然失色。这感觉奇怪诡异至极点,难以解释,不能形容。
观战的一众江湖人士再也看不到宁道奇,所见是一道黑白交错的光芒破空而去,横过两丈空间,直击王禅。
这道黑白交错的真气没带起任何破风声,不觉半点杀气,可是身在跃马桥上的王禅,却清晰的感受到这道真气笼天罩地,除了硬拼一途外,再无另一选择。
他双眼精光一闪而过,在这最为关键的一刻竟是将手中绝世好剑插入石桥之中,将金钟罩运转到极限,整个人化作黄金战神,一拳朝前挥了出去。
轰!
蕴含些许许实、身死之意的真意劲气就这么狠狠撞在了王禅身上。
黑白之气,在一片金芒之中交错,纠缠......
最后化作最深沉的灰。
“噗!”王禅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身为天下武学三大宗师之一的宁道奇在挥出他人生最后一掌之后,全身经脉尽断,含笑而死。
王禅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年岁过百的老者,脸上无喜无悲。
就在这时,他心有所感,忽然抬起头,目光投往前方一座房舍顶上。
只见明月斜照下,一位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女子正迎风而立面对着他。
她的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纵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
只是她站立的姿态,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又充盈着极度含蓄的诱惑意味。这种感觉王禅曾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看到过。
“‘阴后’祝玉妍?”王禅开口道。
“你就是王禅?”
一股有如针刺般的声响忽然在王禅耳鼓内响起。
房顶上的祝玉妍蓦地消没不见,再次出现时,已然站在跃马桥头。
“当日婠婠问你的事情,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祝玉妍淡淡开口道,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可以把这当成是你的请求吗?”王禅嘴角微微扬起,轻笑道。
祝玉妍一愣,眉头微微皱起,冷声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王禅看着祝玉妍,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可在我眼里,过分的要求就是威胁,而我从不接受威胁。”
话音刚落,王禅耳内同时响起呼呼风暴的狂啸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