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台老板丁梦瑶的介入下,就连沐宛也不能保全孙越陵不受处罚,虽然她猜测丁姐也很有可能知道孙越陵是被冤枉的,但丁姐似乎并不打算替他澄清,而是很有点借题发挥,用此事来警醒警醒她的意思。
沐宛静下心来,联想到这些日来以来丁姐屡屡对她说过的话,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还好丁姐并没有很严厉地处罚孙越陵,只是罚他挑茅房里的粪便到装车的马桶里面,也就是三天的时间,这对于他来说,也不算是很痛苦的事情,毕竟免去了皮肉之苦。
又过了几日,她刚刚应酬完一个江南名士,正准备拾步出房,却见一人猫着腰进来收拾碗筷,身形看上去很熟悉,那人一抬头,果然是孙越陵。
原来孙越陵挑了三日的粪,又回到了洗刷的岗位上,这三日想起了那日沐宛对他的态度,心中感到十分舒服,就是挑粪也挑的无比轻松,不愧是花魁得主,到底没把他这个冒牌公子给遗忘,便总想着能再次和她见上一面,就算能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
但他知道院子中上下人等现在对他都很有意见,所以不敢明目张胆地来找她,现在终于给他逮着一个好时机,借收拾碗筷的机会快步闪进房来。
“公子。”沐宛一声低呼。
一声公子,让孙越陵仿佛又回到了当日畅游秦淮的情境之中,他暗自叹了一口气,边收拾东西边说道:“沐姑娘,多谢你那日出言相帮。”
本想叫她七七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来,想起这些天众人对他的嘲讽,更是心中恻然,他现在只不过是妓院里的下等奴仆罢了,光身份就高攀不上这花魁名妓。
沐宛见他如此淡漠,微微一愣,道:“公子何必如此客气,你之所以有今日,全是因我所累,好些日子不见,你清瘦了不少,妾身何安!”
她早就听说了孙越陵被金陵会教训的事,后来他沦为天香院下人,她也是有所耳闻,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孙越陵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随口说道:“我现在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如果还能长胖的话,那反而就不正常了。”
这次连沐宛也听出了他话外的苦闷之感,柔声道:“公子不必自怨,来日方长,金鳞况有浅滩之困,我相信公子定能脱此罹难,尽展胸中抱负。”
孙越陵失笑道:“我现在一点信心都没有,哪有什么狗屁理想鸟抱负。”本来正常情况下这话他是不会对着名妓说出口的,可如今不知道怎么搞的,见着了她之后,反而有一种口不择言般的释放快感,仿佛要说脏话才更解气一般。
这话一出口,他略微有些后悔,但随即又觉得满不在乎,既然说了,又怕他个鸟甚,男子汉敢说敢当。
沐宛听了这话之后,就沉默了下来,一时间气氛变的沉闷起来。
半晌,才听得她缓缓说道:“公子今日来见我,就是来谢我这么简单?”
孙越陵应道:“是的,我就是来谢谢你的,现在谢完了,我这就出去了,再见。”转身就往门外走去,心中却是无比痛苦,说不出的压抑,暗骂自己真是个没有出息的孬种,明明心里十分想和美人相处,却总是表现得这么倔强。
“孙越陵!”猛地背后美人一声呵斥,把他惊的呆在当场。
沐宛看着他的背影,气道:“我本以为公子是胸襟磊落之人,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心眼狭小,一点小小的挫折,就自卑自艾到此等地步,你看看你自己的模样,还是当日秦淮河畔,高谈阔论、意气风发的风流公子么?难道陪我沐宛同游秦淮的人,就是这般懦弱不济,这让大家如何看我?”
这一连串的话语,就如棒喝一般震动着他的心神,孙越陵回过头来的,气道:“我从来就没有自诩过有什么远大理想,也没把自己当什么狗屁文人,一直都是你一厢情愿的认为,我现在就是个龟奴,懂么,乌龟的龟,奴隶的奴?”
他也气愤了,终于忍不住一阵咆哮,也忘了他到现在也还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龟奴。
沐宛也不甘示弱,继续叫道:“龟奴又怎么样,龟奴就不是人么,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卑贱之人成就大事者不胜枚举,卫青以奴役出身击匈奴于龙城,刘裕凭苦寒之志兴霸业于边荒,只要男儿胸中有丘壑,便是身残肢断也不改其志。”
“哈哈……”孙越陵听后大笑了起来,道,“说的真是动听,可惜现在不是说书唱戏的时候,居然指望一个龟奴能有大出息?”想起了那日丁姐当着众人说过的话,恶毒地说道,“我怎么能和你平起平坐呢,传了出去,恐怕更是玷污了我们花魁的大好名声?”
“我不在乎那些声外之名,我只在乎你的志趣风骨。”沐宛兀自说着,胸脯起伏,“如果你能奋发向上的话,便是沦为乞丐奴隶,我也视你如同道,绝不改初衷。”
此言一出,孙越陵大吃一惊,愣在了那里,这话可说的很是坚决,竟然令他胸中升腾起了一片感动,口中却还是冷冷嘲讽道:“是么,连你都会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你不信?”沐宛双眼看着他,神情坚决。
“信,我哪敢不信?”孙越陵虽然被她呵责一番,但知道她没有歧视他的看法后,心中明明已是松懈了下来,嘴里却是怎么也不肯服输,说的话也是不阴不阳。
沐宛突然不再出声,大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慢慢朝他走了过去。
孙越陵不明所以,竟呆呆立在那里。
沐宛走到他跟前,忽然身子往前一扑,就扑入他怀中把他紧紧抱住。孙越陵大吃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是香玉满怀,正要说话,突然脸上一热,她那饱满柔嫩的双唇已经粘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