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史伯成才平息心中的喜悦激动,拉着江云的手道:“走,江兄弟,我们去酒楼喝酒,愚兄做东,定要一醉方休。”
却不过对方盛情,江云就跟着对方往外走,刚刚挤出人群,只见迎面见到几张熟面孔,正是闵玮,陆文鹏,李元春,韩子允等几位清河书院同学,他们这次都上榜了,而且都是在甲等榜,正都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看到江云,几人愣了一下,那闵玮就轻蔑一笑,道:“这下死心了吧,你终究是不可能上榜的,上次县试让你侥幸名列榜尾,这次可就再没这般走运了。”
江云淡淡道:“让你失望了,这次我依旧榜上有名。”
几人听了又是一愣,在他们印象中,对方绝对该落榜的才合情合理,没想还真让他再次上榜了?看对方依旧气定神闲的模样,倒不像是说谎。
几人半信半疑,那闵玮便要挤入人群去看,江云却没再理会他们,径直和史伯成一起走了。
闵玮几人挤在乙等榜前,从头往下依次看了下来,等整个榜都要看完了,却根本就没有发现江云的名字。
闵玮不由笑了起来,道:“这人果然无耻之极,根本就没有上榜,偏偏还要说自己上榜了,说得还煞有介事,差点就信他了。”
这时旁边的李元春却是看到了榜尾,愣了一下,闪过几丝诧异,说道:“他还真是上榜了。”
“什么,真的上榜了,在哪里,第多少名,我怎么没有看到?”闵玮不信的问道。
“你看,就是榜尾最后一名。”李元春道。
几人闻言再次朝榜上看去,目光落在榜尾最后一名处,这一看之下,果然只见那里写着“甲寅年青陵府府试第二百五十名,临水县考生江云”的字样,明明白白,一点不差。
看到之后,几人便又是一阵相顾无语,这人还真的上榜了,只是依旧是榜尾最后一名,但不管怎样,总归是榜上有名,得了这童生功名了。
只是,这人的狗.屎运也太过逆天了吧,县试榜尾,府试也是榜尾,这怎一个猛字了得,众人心中都是一阵良久无语。
“江兄弟,你真的也上榜了?”去酒楼的路上,史伯成也是狐疑的问。
得到江云肯定的回答,史伯成似是信了,又去问对方的名次,江云也没什么隐瞒的,如实告知,得知对方又得了一个榜尾,史伯成也是好半晌无语,也不得不感叹对方逆天的狗.屎运。
此刻已经时近午时,两人进了一家酒楼,尽情吃喝一阵,得了童生功名,江云也高兴,多喝了一些,喝得有点醉醺醺的。
史伯成老来得中童生,心中喜不自胜,酒到杯干,就差不多喝得烂醉如泥了,江云让酒楼小厮送对方去了落脚的客栈,自己也径直出了酒楼。
从酒楼出来,他想着就要出城去那城西的天一阁走一趟,不出意外他的题诗还在那试才照壁的榜上,依着万卷书斋的说法,他可以在那天一阁第二层楼中任意挑选一件真迹手稿,其中也有几幅他中意的作品,有这么一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一路来到城西,出了城,又往江畔古楼这边而来,不多时,到了江畔楼前,只见这里依旧人潮如织,十分热闹,楼前的试才照壁前依旧围着不少人,现在离题诗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若是此刻能够题诗上榜,依旧有进入天一阁中挑选真迹手稿的机会。
江云注意到,在大门前另一侧,也围了一堆的人,在那里驻足观看,走近前去一看,原来这里也贴了一份刚刚新鲜出炉的府试榜单。
榜单自然是相同的,他在那已榜的末尾最后一名,依旧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不是江小哥么。”
看了几眼,就要走开,这时听到旁边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正是云中子,鸳鸯子,梅河居士等这些山人野老,他们闲着没事,也到这里来溜达看榜,正好见到了江云。
“我说江小哥,你也不必垂头丧气的,这次虽然落榜了,但你还年轻,这点挫折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两年之后再卷土重来就是了。”云中子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说着,看似安慰,一脸幸灾乐祸之色却是掩饰不了,其他的人也都是如此这般幸灾乐祸的神色,认定对方肯定落榜。
江云听了,却很是无语,你们哪知眼睛看到我垂头丧气了,你们榜单都没看吧,怎么就说我落榜了,这高兴的也未免太早了。
事实上,榜单这些人倒是看过的,不过这榜单上两百来人,他们又都事不关己,纯粹就是看一个热闹,自然不会一个一个的去看,没有在其中发现江云的名字也属正常,毕竟大家目光都盯着前头,谁会去多关注榜尾最后一名。
“这次在下倒是侥幸上榜了,云兄没有看到么,要不再仔细看一下。”江云指着榜单,朝着一脸幸灾乐祸之色的云中子说道。
云中子一愣,回头看向榜单,吃吃道:“你,你是说,你上榜了?在第多少名,刚才我从头看到尾,怎么没看见你的名字?”
说起来,他热衷到这里来看榜,主要一个原因,未必不是存着要看江云笑话的心思,刚才他确实是特别注意了一下,并没有在上面看到江云的名字。
“云兄真的是从头看到了尾么,一定不是这样吧,否则怎么会没看到我的名字。”江云又淡淡一笑说道。
云中子心道,虽然没有当真从头看到尾,但是大半个榜单倒是看了,确实没有看到你的名字,莫非你的名字就恰好在我没有看到的后面几个?
他也没有耐心再一个一个仔细盯着去看了,再说他对对方的说法也不大相信,当即就道:“你既然说你上榜了,就直接说是第多少名吧,让我等也见识见识。”
江云如实道:“就是在榜尾最后一名。”
榜尾最后一名?几人听得都是一愣,神色表情就不提了,这人当真又考了个榜尾?不会这么巧吧,这么狗血的事不会一再发生的吧。
几人都是不信,纷纷转头向着榜单看去,目光直接落到榜尾最后处,只见在那里果然清楚明白的写着一行字,“甲寅年青陵府府试第二百五十名,临水县考生江云”,
看到这里,几人深吸一口凉气,这人没有说谎,竟然当真上榜了,而且还是榜尾最后一名,简直是狗.屎运爆棚了,虽是榜尾最后一名,总归也是上榜,得了这童生功名了,而这就是他们曾经孜孜以求,却没有得到的东西,否则也不会沦落到到书坊当山人的地步,被士林所不齿了。
这小子也太邪门了吧,这榜尾最后一名,都能让他撞了两次,简直是让人实在无语了。几人的神色变得古怪之极,心里要说没有羡慕嫉妒那是假的,对方虽然声名狼藉,狂妄无耻,但偏偏却能一路踩到狗.屎运,中了这童生功名,让这些曾经为此寒窗苦读半生而不可得的山人野老情何以堪。
老天为何这般不公平啊,让这等声名狼藉的无耻之徒得志,却偏偏对待我等如此苛薄,在童生功名面前屡屡碰壁,碰的头破血流也不得其门而入,几位山人野老此刻不禁发出无语问苍天的感概。
江云原本还想再继续打击对方几句,但是见到几人此刻都是一副心有悲戚,黯然神伤的神态,他就息了再打击他们的心思,径直转身走开了。
他走到另一旁的试才照壁前,看了一下上面上榜的名单,发现榜单上名单变化很小,他江上钓叟的名字还排在第十四位,基本稳若泰山,看来这次一个挑选真迹手稿的机会是到手了。
看了几眼,他离开人群,径直又走进了天一阁的大门之中。
进了天一阁,那些士子们都还在,有的依旧在继续观摩阁中陈列的真迹手稿,有的则是三三两两的在谈笑交流,大部分人都聚集在第二层,看来也是在等着挑选真迹手稿的机会了,当然若是没有在试才照壁上题诗上榜的,只能当个看客没有这个资格了。
昨天得了文会前三的郑东白,郭茂,谢奕三人却不在,不出意外,此三人现在应该在那第五层,观摩上面的“圣物”了。
江云对此虽然羡慕不已,但也无话可说,自己实力不济,写不出好文章,失去这次观摩“圣物”的机会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大厅中的士子们注意到他进来,又都是一阵神色各异,一个上午不见对方,原本以为对方已经知耻而退,没脸再来了,却没想现在对方又来了,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太没脸没皮了,看对方这架势,一定就是奔着这挑选阁中真迹手稿的机会而来的。
众人心中都鄙夷气忿,但是拿对方却也没辙,对方非要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他们又有什么办法,他们不是此地主人,也没有下令逐客的道理。
有人这时想到府试是今日放榜,对方今天上午不见人影,多半就是去看榜了,而看对方这架势,肯定就是落榜无疑的。
“听说此人参加了这次府试,这次定然是落榜了。”
“原来如此,难怪看他一副闷闷不乐,再也嚣张不起来了,真是活该!”
“这人到这里来,此怕还是想着这一个挑选真迹手稿的机会。”
“其他人若是落榜,哪还有脸再来,此人实在是太无耻了!”
大厅中一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