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铭又说了一些勉励劝诫的话,就让众人散了。
一行人出了宋西铭的院所,纷纷回了西阁大殿,此刻西阁大殿内,众学子正在听课,讲课的是贾梦辰,江云也找了后面一个僻静角落处坐下。
在一行人坐下之后,贾梦辰便道:“这次县试,书院有十五个学子上榜,这个成绩已经是极好的了,我深感欣慰。在这里我还要特别表扬一下闵玮同学,此次县试,夺得案首第一,为我书院争了光。”
“这十五位上榜的学生,固然可喜,但也不要因此矜骄自满,还需继续勤勉用力,接下来还有府试一关,能过得这一关,这才算是功行圆满,可得童生功名。”
“至于落榜的学生,也不必气馁灰心,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要你努力进取,火候到了,自有榜上题名之日。”
“就比如钟大用同学,我在这里要特别表扬一下这位同学。钟大用同学以前的表现,大家应该都知道,至于以前如何我就不多说了,但是他从没有气馁放弃,一直勤勉用功,孜孜为学以求上进,而他的努力也终有所回报,这次县试榜上有名,就是一个明证。”
“我希望这次落榜的人,以钟大用为鉴,其人能够奋发有为,迎头赶上,你们为什么不可以,你们同样可以做到的。”
得到贾梦辰的表扬,钟大用春风满面,胸脯挺得更高了,贾梦辰这番话,对那些落榜的学生也触动很大,是啊,他钟大用这么一位此前书院历次月考,季考中沦落榜尾的劣等生,都能县试上榜,我们为什么不能,难道我们还会比他钟大用差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一些原本因为落榜而意气消沉的学生,一下子也重新振作起来,一扫先前的颓唐沮丧,恢复了几分士气信心。
众人情绪的变化贾梦辰看在眼里。又接着道:“我再次提醒一声,那些中榜的学生,也不必因此骄傲得意,我知道,有人的上榜。并不是凭着真才实学,而是靠着投机取巧,侥幸得来的,若是凭着真才实学,他只怕是上不了榜的。”
大殿中的学子听到这里,面面相觑,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贾梦辰说的这有人,到底指的是谁,虽然没有明说。却不言自明,众人不屑的目光纷纷朝着后面某个僻静角落处的某人瞟了过去。
“一时的投机取巧,其实没有什么用,最后科举功名的取得,靠的还是真才实学。接下来的府试就是一个考验,县试可以耍些小聪明,投机取巧,到了府试,这些伎俩就没用了,我希望有人还是要好自为之了。”
说完这番话。贾梦辰就没再多说,继续接着讲课了,评讲的都是这次县试一些中榜的考卷,江云懒得去听。径直坐在那里自己翻书看。
一直到中午散学,贾梦辰宣布下课,出了西阁大殿,众学子随之纷纷起身散去。
江云也合了书本,起身出了大殿,回了一趟住所。然后就往书院的膳房这边而来。
膳房的大堂内,此刻就餐的学子不少,虽然也有部分学子从家中带饭食来,但大部分学子还是在书院膳房用餐的。
以前江云很少到这里来,都是要家中的丫鬟幽兰给他送饭。进了膳房大厅,江云去柜台打了饭菜,一大碗白米饭,一荤一素两道小菜,就要寻个座位坐下用餐,目光扫过大厅一眼,突然看到某个角落处独自默默进食的周世民,他就走了过去。
周世民正一个人坐在角落处,埋头吃着,他面前的饭菜很简单,只是几个馍馍,还有一碟青菜,还有一盘从家里带来的咸菜萝卜干。
抬头看到江云,他目光落在对方的盘子中,看到那一碗油汪汪的红烧肉,就食指大动,心说这小地主的日子果是滋润。
若是以前,见到对方他肯定求之不得,正好可以蹭吃的,但是现在,他正琢磨着,有没有必要跟对方划清界限,实在是因为对方现在的名声太臭,连书院的教授都看不过去,他不想遭受这池鱼之殃。
在犹豫踌躇片刻之后,他还是忍住了离席而逃的冲动,主要是那一盘红烧肉的诱惑太大,他毫不客气的伸出筷子,从里面夹起了一块大肥肉,塞入嘴中,一边大嚼,一边安慰对方道:“平川,不必去理会那些无端的流言蜚语,为此烦恼不值得,我相信你能上榜,靠的就是真才实学的。”
江云也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嚼了嚼,便正色道:“世民,我跟你说件事。”
周世民随口问道:“什么事,你尽管说就是。”
提起这件事,江云就不由的火冒三丈:“你知不知道,你同村的那个周秀才,差点把我坑惨了?”
周世民当时先进场,还真不知道这件事,闻言愕然,便问道:“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江云恨恨道:“当初你介绍的那个周秀才周文明,答应替我作保,我可是交了二两银子保费的,可是当日县试进场,这个周秀才却玩起了失踪,找他作保,却不见了人影,害得我差点进不了场,当场被驱逐出去,你说这笔帐该怎么算。”
周世民听得不由瞪大了眼睛,道:“这是真的,还有这事?”
江云道:“这样的事情,我会跟你开玩笑?当时要不是书院的袁教授出来替我担保,我可就要被驱逐出考场,真的被他坑惨了。”越说越气,若是那个周秀才就在眼前,一定吐他一脸的唾沫。
周世民听了,似是信了,这事很容易打听,对方不至于说谎,明白怎么回事之后,心里也是不由无语,自己那个同村周秀才办事也甭不靠谱了,收了人家的银子,怎么能不办事,而且是这样事关科举功名的大事,害得人家差点进不了场,简直岂有此理啊,若最后人家真的被赶出考场,这梁子结的,简直不亚于杀父大仇啊?
所以江云此刻的气愤他完全可以理解,这事若是搁他身上,一样忍不了,而那周文明却是他从中介绍的,对方甭不靠谱,他这个中间介绍人也面上无光,大有责任啊。
他连忙撇清关系道:“平川,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周文明竟然这般不靠谱,这事跟我没关系,早知道他这般不靠谱,我绝不会把他介绍给你的。”
江云扫了他一眼,便道:“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问你,这件事该怎么一个了结?”
周世民迟疑了一下,问:“那么,依平川你的意思是……”
江云道:“很简单,还回二两银子的保费,再赔偿一些银子。”
若是真依着他,定要狠狠教训这个甭不靠谱的周秀才一番,才能出心中这口恶气,不过没办法,现在人家是秀才,他童生功名还没到手,招惹不起。
周世民听了,却不由皱起眉头,为难起来。江云的要求,还回二两银子的保费还好说,但是这赔偿银子,就不好说了,依着他对那位同村周秀才的了解,只怕不会轻易答应让步的。
他觉得对方这个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了,人家是秀才,岂会把你这么一位小小学童放在眼里,不过他没有直说,只是说道:“平川啊你先别着急,这件事我去跟他讲一讲,看他是一个什么意思,你先等着我的消息就是。”
江云嗯了一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下午的时候,江云又特地去了清风楼一趟,想要见见那位清漓公子,对方给的蛟骨膏果然有效,谷伯的脚伤有痊愈的希望,他想再次当面致谢一番。
不过在清风楼却没有见到对方,向清风楼的小二打听,得知这几天对方都没有再到酒楼来。
没有见到人,江云只得怏怏而回。
接下来几天,江云每日就是读书听讲,为接下来的府试作准备,期间又去了清风楼几次,但都没有再见到那位清漓公子的人影,据酒楼的人说,对方也一直没有再出现过。
难道对方是四处游学之人,此刻已经离开这里,不会再回来了?江云觉得这位清漓公子,颇有几分神秘之感,对他帮助不小,想到可能不会再见到,心中生出几丝怅然。
这一天下午,他正在书院的住所自修,这时有人来访,来的人正是周世民。
见到江云的时候,周世民脸色也不好看。
江云琢磨着应该是那周秀才的事,便问道:“怎么了,你去找了那个周秀才没有,他怎么说。”
周世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平川,我实在是不好说啊。”
江云见状,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但还是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只管直说就是。”
周世民叹了口气,道:“那我就直说了,我去找了那周文明,把你的意思向他说了,要他交还二两银子的保费,并因为差点害你进不去考场,赔偿你一些银子,可是没想他却拒绝了。”
“他拒绝了?”实话说,对于这个结果,江云也有所预料,那个周秀才只怕不是这般好说话的。
周世民瞥了对方一眼,又接着道:“他,他说了,别说那银子的赔偿,就是那二两银子的保费,也,也不会还给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