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小哥,你这是在做啥呢。”有小媳妇大着嗓子喊道。
“洗衣服。”江云如实回答。
“扑哧——”
河边一众的小媳妇大姑娘笑得更欢了,前俯后仰,乐不可支,这让在洗衣服的江云就纳闷了,不就是洗衣服么,有这么好笑么。
王秀莲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位少东家,还真洗上衣服了。
她忙赶下河岸,来到江云的身旁,捋起衣袖道:“东家,还是来我来洗吧。”
“没事,就几件衣服而已,很快就好,就不必王姑娘帮忙了。”江云依旧坚持洗着。
任由秀莲怎么说,江云就是不让开,而她又不好去争抢,急的只在一旁干瞪眼。
旁边一个小媳妇笑着道:“秀莲啊,你就让你东家洗呗。”
“就是,我看江小哥洗的蛮好的。”
一个穿花衣服的小媳妇啧啧怪声道:“我说秀莲啊,你抢着洗什么啊,按说你也不是他家的丫环,这衣服也轮不到你来洗啊。”
“就是,就是!”
“秀莲姐,你要洗,不如帮我洗几件么!”
……
一众小媳妇大姑娘在这里嘻嘻哈哈的取笑,王秀莲没好气的道:“你们只管洗你们的,在这里多嚼什么舌头!我爱帮谁洗就帮谁洗,你们管得着么!”
那穿花衣服的小媳妇嘻嘻笑道:“听说未出阁的大姑娘,只会帮中意的相好洗衣服,这么看来,我们的秀莲怕是已经看上她东家这位读书的小郎君了!”
“你,你胡说什么——”
王秀莲顿时被闹了一个大红脸,羞得脸颊如一团红布,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跺了跺脚,掩面飞奔逃也似的走了,一根乌黑的辫子在脑后飞扬起来。
在她身后,传来一众大媳妇小姑娘肆无忌惮的笑闹声。
众人的笑闹江云没有在意,依旧是不紧不慢,不慌不忙,旁若无人的洗着他的衣服。
闹了一阵,一位小媳妇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道:“你们看,江小哥洗的倒蛮像一回事。”
有人也看到了,说道:“是啊,还真给他洗干净了?”
“以前也没见过他洗衣服啊。别说洗衣服了,什么活都要交给他家幽兰干的,一个人就只知道整天闷头嘟囔那些之乎者也的,否则怎么都说读成书呆子气了。”
“听说文曲星下凡,不仅读书厉害,就是干别的也样样拿手,洗衣服也是一洗就会!”
“啧啧,文曲星不知道,这位江小哥都说他读书进了牛角尖,出不来了,跟文曲星可沾不上半点边。”
“是啊,你们谁见过文曲星下河洗衣服的啊……”
……
在一众大媳妇小姑娘七嘴八舌的嬉笑议论中,某人不一会儿功夫,就把这一盆衣服给清洗干净了,然后收工走人。
回去的路上,迎面看到一人,端着一盆衣服往河边这边走来,不是刚刚去而复返的王秀莲是谁,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想来河边看看,没想到江云这么快已经洗好了。
她的俏脸还有些红红的,神色也有些不大自然,见到江云的时候,低声招呼了一句,就低着头匆匆快步走过去了,江云则是径直端着洗干净的衣服回家了。
王秀莲端着衣盆来到河边,下了河岸,径直就来到江云刚才洗衣服的地方,拿出要洗的衣物忙活了起来。
刚才河边的那群大媳妇小姑娘还在,看到她来,免不了又要取笑一番。
“我说秀莲啊,你年纪也不小了,都成大姑娘了,梅姐看着心急,还是赶早帮你托个媒人,介绍个好人家!”刚才那个穿花衣服的小媳妇半真半假的打趣道。
“秀莲妹子又俊俏,又贤惠,还用得着你托媒人介绍么,她家的门槛都快被上门的媒婆踏平了!”
“人家心高气傲,等闲人哪看得上,那是要等着做秀才夫人的,要不这么多做媒的,都没成一件呢!”一个头上插花的小媳妇讥讽。
“秀莲姐那是担心她爷爷,不想留下她爷爷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一个大姑娘立刻帮嘴道。
“秀莲妹子这是一片孝心啊,要不就找个村里的小伙嫁了,咱村里也有不少好小伙,俊哥儿的,秀莲,你看我们家土生怎样??他也是读书人,今年要考县试的!”有人立刻毛遂自荐。
“去,你们家那土生,游手好闲,眼高手低的,能考上就怪了!”
“你们就用不着多费这个心思了,人家心气高,是打算要寻个读书人的秀才夫君,当秀才夫人的呢,哪会看得上咱村那些歪瓜裂枣啊。”那个头上插花的小媳妇瞟了王秀莲一眼,酸溜溜的说道。
这些人在这里七嘴八舌的说笑着,王秀莲则是一声不吭,全当作没听见,依旧自顾自的洗她的衣服。
“秀莲啊,梅姐问你,你是不是真的看上你家那个小东家了?”那穿花衣服的小媳妇问。
其他的人闻言,吃吃笑了起来,王秀莲脸颊又有些发红,但还是闷着头洗衣服,没有理会。
“人家要找的是秀才夫君,可看不上江家小哥那位书呆子,大家都知道那就是一个死读书钻牛角尖的书呆子,肯定考不中秀才的!”那位头上插花的小媳妇撇撇嘴说道。
王秀莲一直闷头洗着衣服,对众人的说笑全然没有理会,可是听到这里,她心中就大不乐意,手上不觉停了下来,柳眉一挑,忍不住回嘴道:“谁说东家就一定考不中秀才了!有这么诅咒人的么!”
“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你去问问,十里八乡都这么说的!”那头上插花的小媳妇不弱声势的回嘴道。
王秀莲一阵气闷,提起木槌赌气似的朝着青石上的衣服狠狠的捶了下去,一下又一下,
“啧啧,没想我们的秀莲还这么维护你家的那个小东家,不会真看上人家了吧。”那穿着花衣服的梅姐嬉笑一声,又一本正经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家那个小东家也不错,虽然读书读的有些呆气了,但家中好歹也有上百亩良田,又是书香门第出身的读书人,怎么也不亏了你。只不过呢,就是你们两个的年纪差了不少,你都比他大了两三岁吧。嘻嘻。”
有人凑趣道:“年纪大了又怎么了,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我看正好呢。”
“是啊,是啊,正好正好,我看秀莲姐不如就从了吧。”
众人七嘴八舌又在这里调笑起来,直把王秀莲说的一张俏脸又臊得如红布一般,咬了咬嘴唇,啐骂道:“你们这些乱嚼舌头的,尽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不一个个撕烂了你们的嘴!”
“嘻嘻,你们别看她嘴上说得狠,说不定心里已经十分乐意,千肯万肯了呢!”穿花衣服的梅姐又戏谑道。
王秀莲紧咬牙唇,一摇头道:“你们就别尽取笑秀莲了,东家是文曲星下凡的读书人,以后是要科举高中,赴琼林宴的,哪看得上人家么……”说着她举起手中的木槌,又朝着青石上的衣服狠狠的棰了下去,仿佛有什么气要发泄在上面。
那头上插花的小媳妇闻言满脸不屑,啐了一口:“我呸!得了吧,还文曲星下凡,赴琼林宴呢,也不照照镜子,就你家那位小东家的才学,能够考中一个童生,就是托了祖上的福了,还想考中秀才,那是做梦!真以为秀才,举人老爷成了遍地都是的大白菜,是这么好考的?”
“要不我们就在这里打个赌怎么样,不说秀才,要是你家那位小东家这次能够考个童生回来,我张芸就立马钻进自家灶里,用灶灰涂个大花脸出来,在村子里游街示众,若是考不上,也不要你怎么样,你就替我钟家老老少少洗三个月的衣服,怎么样,敢赌么。”说罢信心十足挑衅的看着王秀莲,等着对方回应。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这个赌也太狠了吧。
王秀莲被对方激得俏脸涨红,半晌作声不得,最后把衣物往木盆里一塞,端起木盆赌气似的就转身离去了。
那穿花衣服的梅姐看不下去,朝着那头上插花的小媳妇张芸数落道:“你太过分了吧,哪有这么气人的,你看都把人气走了。”
那头上插花的小媳妇张芸一脸得意之色,道:“我又没说什么,是她自己不敢赌,她既然对她那位小东家那么有信心,还说什么文曲星下凡,赴琼林宴,我呸,真是好大的笑话,既然这般厉害,怎么就不敢赌一赌呢。”
“人家愿意那么说,管你屁事!碍着你了吗。”那穿花衣服的梅姐也是怒了。
“那又管你屁事,要你到这里来多嘴?”那头上插花的张芸也是怒了。
“好了,好了,别吵了,多大点事。”有人劝说。
接着众人洗好衣服,各自散去,河边又恢复了安静,不过今天河边的这场闹剧,却在村里乡间渐渐传开了,江云河边洗衣服的这件事,包括那个没有打成的赌,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