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观察力比法肢出错前强了许多。”走到简易酒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仲迪带着满嘴的酒香解释:“人类王国出现了王族内乱之后,雯灵干脆用‘战车不进王宫’的惯例杜绝了这种发生的可能性。其实不少雯灵都觉得此举有够多余。雯灵王者通常都只有独子或独女,怎么可能出现后代争权让王宫血流成河的事?”
“就算王族后代非独一个,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争权的事。”扬启用满带骄傲感的语话接过话茬,仿佛自己是个从内至外如假包换的雯灵一般:“所以,战车不可能进入王宫,方便让陛下研究?”
“还有主将们的傲脾气。”仲迪轻笑着自嘲道:“可别指望穿上主将服的雯灵会进入王宫指点陛下。他们认为战车和战技都无比神圣,岂能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要得到他们的指点,只能在战场或是车营。”
“这么说来,您是一个不一般的主将呢。”扬启希望仲迪能听出他的赞美之意,故意加重了声调的奚落感:“又愿意从主将位降至护卫统领,又肯在王宫内把掌握的知识传授给陛下,还亲自为他建造模型。可不是非一般的主将吗?”
“你不会明白的。”淡淡的回了这句话后,仲迪示意扬启自便,端着酒边坐在了一边。他似乎在回味着什么不好的过往,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直到杯中的酒饮尽,他才对着满脸狐疑的央杜说:“能追随品行如弗蚀一般的王者,是我的幸运。”
听上去并不是所有的雯灵王都像弗蚀一样……善良?仲迪来泽国之前在哪个国家来着?是了,琼国。那里有个不是雯灵却活了好多年的蕝王。无神纪91年,蕝王发起“影雾夺然”,让两个本是雯灵的国度彻底脱离了雯灵族。直到现在,从雯灵演变成为源族,就连国名也因领土变迁改为“港”的前然国只怕都没走出被同族所伤的阴影。不然,为何所有的源族不断投身海洋?即便扬帆起锚的同类没有一个得以平安归来。
能对同胞施以毒手的蕝王和弗蚀比,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换成我是仲迪,在蕝王那种生灵手下效命过,见到弗蚀这样的王者也会不在乎自降地位。
“能尊弗蚀为王,也是我的荣幸。”扬启高举酒杯,即为自己的命运感到庆幸,又为不能送别友好的隐族夫妇而内疚。
看这样子不能赶回隘口见达西和掘掘的小家伙了。再见这对友好的隐族夫妻也不知道是何时。他们给的石头只需要埋在中立区域,便可以在几天与他们建立联系吗?
下意识的摸了摸藏在胸甲内的原石,扬启只能将淡淡的分别之苦借助琼浆压进身体深处。
第二天一早,博容和泽淳义果然被传令者叫走了。对于只有自己队长不能去接受训练的事实,博容有些不忿。
“为什么央杜不能去?你们不能这样!”博容不由分说的扯着央杜的袖子,带着他一走向门口走去。边走还边对央杜说:“队长,你放心。首领要是故意轻意你,我……我就不当这个护卫了。”
欺骗果然不是什么好事。要对行事磊落处事公直,还有“打抱不平”优良品德的博容说谎,扬启感觉越来越不容易。他被博容拉着向前走了好几步,才在剧烈的思想斗争中,以“国王更重要”的说法让伪虚的自我战胜了坦率的自我。
“不是仲迪将军不让我去。”很轻柔的挣脱了博容的拉扯,央杜故作惭愧的说:“今天还要和陛下说说隘口的情况。昨天没说完。”
“噢!原来是你讲的太慢。”博容有些嗔怪的瞄了央杜一眼,正色说道:“那你可要加快速度。别让陛下等太久。”
扬启下意识的低头拱手:“遵命。”
等他查觉不对劲抬头时,才发现博容早和泽淳义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大门。泽淳义上马时还转头看他一眼,眨了眨眼睛。而另一个理所当然接受了上司“遵命”回答的女雯灵,则恍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目不斜视的策马而去。
这小丫头老用磊落和公正打动我,以后在她面前更加小心,时刻记住我才是领导。
怀着自嘲的心理,他走到仲迪房门前静静等待。不过多时,仲迪便提着一个小盒子而出。
“一个晚上就弄好了?”接过木盒,扬启迅速将它掩盖在了披风之下。这感觉有点像上学时,偷爬围墙去网吧的感觉。
“拼装只需要半个夜晚,打磨零件可需要半个月。”暴露在其他护卫视线中的仲迪一如既往的严峻,冷着脸向国王的寝殿走去。
换成其他生灵,可能会被仲迪一反昨夜的随和产生误解,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他不快。而遭受上司冷脸的扬启却在内心感慨着仲迪的可爱之处。
不可爱吗?明明私底下是个随和的生灵,为让部下能够严肃对待自己的指令,只能在人前假装威仪。这事扬启在穿越之前做过不少。犹其教导预备穿梭队员时,明明很想随他们一起大笑,却不得不死绷着脸以示权威。
或许一脸正色的仲迪现在正垂涎一杯好酒,或者正为了战车模型完工而高兴。
扬启不是个喜欢窥视他者隐私的人,想到这里便也止住了。他们徒步穿过连接着宫庭建筑的悬桥,进入了大门敞开的国王书房。泽王弗蚀正皱着眉对着桌上铺开的公函,愁得连他们进来都没注意。还是仲迪故意加重了脚步声,才引得弗蚀寻声来看。
“知道你会过来,也就没叫护卫去请。”见到仲迪的瞬间,弗蚀脸上的愁容倒消散得一干二净。对仲迪连连招手的同时,他如释重负的说道:“隘口增援的安排,就请仲迪将军过目了。”
要给隘口增援?昨天汇报隘口情况时,弗蚀不是有了赞成借助他族达成增防效果的意向吗?泽国总共就这些兵,又要防守国界,又要提防有敌人自泽湖踏水而来,这可是双倍的国界线需要驻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