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上,尸横遍野。断足残肢,腐血一片.....
楼船上,老牛整了整头带,巨型的弹弓在一道光芒中缩小,被他收回了腰间。
雨点缓缓飘落,刚停的雨势,似乎逐渐又要大了起来,几人很快回到了楼船的房内。
如今帆已折,楼船靠江,无人掌舵,在这荒山孤江上,前路扑朔迷离,周遭危机四伏,十一人的队伍,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当中。
猴子去膳房里烧了壶水出来,几人喝着茶,驱散寒意。
升起窗开,漂泊的雨稀稀落落的淋在江面上,泛起浅浅的水波,犹如人此时的心境,起伏不宁。
“梵影师兄,兄弟们这都还未醒,咱们还是得先想想策略才行。”猴子道。
“依老牛我看呀,倒不如直接收锚,让咱的船随波而行,到了有城池的埠头,咱们再换船,聘船家,这不就好了?”
庄邪坐在一旁认真的听着,也是点了点头。赵铁牛的话,也有道理。
“那就按老牛说得吧,只不过就是抵达妖域的日期拖上几天,总比在这里耗着强。”庄邪想了想也是说道。
简单的讨论,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铁锚终于重新升了起来,楼船继续朝前行驶着。因为帆已折,光凭水波的力量,楼船行进的速度,要比之前慢得许多。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楼船终于驶进了宽阔的大江之上,宁江城逐渐成为江面上的一颗黑点。
醉酒后的人陆陆续续醒来了,听着窗外的雨声,楼船之内,开始逐渐开始有人走动,邵庭便是其中之一。
邵庭是个心思缜密的女子,正如她的装束一般,永远保持着神秘莫测,令人捉摸不透。
她上身套着一件皮质的紧身衣甲,下身披着一条皮质的短裙,身形移动之际,那裙摆下隐约露出的雪白大腿格外显目。脚下一双马靴,更突显大腿纤细有致,发人联想。
她身材倒算是极佳,只是她的脸庞之中裹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如清泉般透亮的眸子,无疑有些惋惜。黑发整齐垂落而下,在她移身行步间,飘忽的让人看得入迷。
正因为她的身姿诱人,从一开始进入这十一人的团队开始,就不停有人找她搭着话。也正因为她的神秘与浅浅的自傲,即便是饮酒,已是独自坐在房里,独饮自醉。
邵庭就是这么一个古怪又美丽的女子。
酒后的她,隔着厢房便听闻到庄邪等人的议论,兀自走到船板之上,望着江面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朦朦胧胧。
“大江之水,暗潮交错,路向紊乱。”她淡漠地沉吟着,轻轻合上了双眼。
作为十一人之中,唯独的两名女性之一,比起另一位叫竹小兰的姑娘,她显然没有十大弟子的光环,但她的名声却是丝毫不逊。
她本是江陵城外一小门派的弟子,精攻钻研暗器,于十五六岁的年纪便战胜了自己的师傅,从而离开的门派,进入了天师府。
许多人为了锄强扶弱而修炼,许多人为了功名利欲修炼,而她却是为了修炼而修炼。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有野心的人,但最求功法修行至高真谛,是她毕生的目标。也许也正是因为她自小就是孤儿,无牵无挂有关。
她的双眼忽然在某一刻缓缓睁开,这段闭目的时间,她已经察觉到周围风的走向,水的流势,天气的变化,甚至前方山脉的地形。所有的信息都在一瞬间犹如在她脑海中编织出清晰的图谱。
暗器是门精准的学问,风向的偏移,力道的差池都很有可能影响到出手的精准度。所以她比别人有着更加灵敏的感知力。
此刻,她的脑海中已了然浮现出,两座连绵的青山,逐渐狭窄的水道。
“嗯?”冷眉微微一蹙,她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艘船,一艘巨大的战船!
脚尖一点,她身轻如燕般站在了船头,目光远眺,朦朦胧胧的水雾间,有着一个细小的模糊的点。
她的判断没有错,这很有可能就是她脑海中勾绘出的战船。
而正在这时,折断的帆杆上,立着一个身披白色披风,一头深蓝色短发的男子。他戴着白色手套,腰间束着一条银色的腰带,脚上是一双皮靴,比起许多邋遢的男弟子,他显然会打扮得多。
他正是此次之行另一个神秘的人物,金眼箭手,雨龙。
雨龙并非他的绰号,而是真名。而金眼箭手却是红极一时的人送称号。只因为这个长得眉清目秀的青年人,始终戴着一副金框眼镜,此镜晶莹剔透,犹如水滴凝成,可目视百里之外一片枫叶,而作为一个箭手,这无疑是对他极有帮助的。
邵庭能够凭借感知力判断前方之物,而雨龙则要更胜她一筹,光凭肉眼就能穿过朦胧的水雾,望见那逐渐靠近的巨大战船。
雨龙与邵庭,同样是内敛沉默的人,不尚言辞,特别是雨龙,喝起酒来的时候,台面上杯觥交错,他却有种格格不入的宁静,只喝酒不说话,极有个性。
就如同当下,两人皆知前方战船,却只是静立着观察,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直到猴子从楼船中走出的时候,才发现这两个古怪的人站在不同的地方淋雨,却不知在干什么事。
“雨龙,你站得这么高做什么,快下来吧,外头风吹雨淋的,还是回屋里好。”猴子劝说道。
内敛的人往往给人另一种直观的感觉就是冷傲,由内而发的冷傲。
猴子这么好心好意的说着,他竟是一点回应也没有,于是猴子自觉无趣,便问向邵庭:“邵师妹,你不会也和他一样喜欢淋雨吧?”
“西州督场的船。”邵庭忽然淡淡地说了一句。猴子一脸疑惑,走上前去:“邵师妹你说什么呢?”
邵庭手指前方:“那里,是西州督场的船。”
“东州督场的船?”猴子微微皱起了眉头。作为王朝之人,对于西州督场绝不陌生。
灵王朝的权利核心乃是一府两院,为首的乃是朝廷,两院便是中书院和中武院,一文职一武职,而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股势力,那便是监天司。监天司不但掌管王朝七大宗门,麾下更是有东南西北四州督场。若朝廷的军力为士兵与官兵,那么督场人马便如特使官兵,可执行更大的权利,且官兵之精炼,远不是普通衙门官兵所能相提并论的。
而眼下,偶遇这来自东州督场的战船,难免让得平民百姓略微惶恐。
“这其中必有蹊跷。”邵庭又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
“何以见得?”
“战船一路向西行进缓慢,想必定是沿巡查,可这方圆百里,皆是群山峻岭,又巡查些什么。”
听得邵庭这般说着,猴子眼珠一转,联想到此前满城妖尸之事,也是敲了敲手:“对啊,之前我们成遭遇过被妖域能量石感染的城池,莫非这督场的御史,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话刚才说到此处,也许是因为当下的水流的湍急,楼船的速度骤然加剧,朝前疾驰而去。穿过珠帘般的水雾,距离那战船也是越来越近。
但见这威武霸气的战船当真是巨大无比,船身乃钨钢打造,两侧有着七孔火炮,船前是一个巨大的金色龙头,栩栩如生。
巨型战场足有十面船帆,由低到高,帆面大小不一,临到近处,亦可瞧见船杆周围不断有人收缩放纵着绳索,操控着船帆。
再往近处的时候,又能清楚的看见船板上站着的人。他们皆是头戴乌纱高帽,身披黑色披风眼角皆用眉笔勾画过的白净男子。
但虽然他们的眉宇秀气,可眼神却是锋利得渗人。尤其是在楼船终于控制不住方向撞上他们船角的时候,那些人的眼睛简直瞪得比铜铃还大,扯着尖细的嗓子,历叱道:“何来刁民!斗胆进攻督场的船!”
“哎呀!......糟了!”猴子一拍脑袋,左右躲避皆也不是,只能咧着口白牙讪笑道:“嘿嘿,这位大人,我们的帆坏了,这方向控制不住啊。”
“放肆!一派胡言!”
历叱的话音落下之后,两道黑影便从那战船上飞了下来,落在了猴子的左右两侧。
“东州督场办案,你等恶意阻扰。”一名御史说道。
看着自己的肩头被一只手掌按住,猴子那叫一个无奈,苦着张脸,也是辩解道:“两位御史大人,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帆都折了,你们办案我们也是去执行任务的啊,你们有要务,我们也有啊。”
“呵,还想狡辩?”一名御史说着,便是手掌发力,欲要将猴子提起。忽然一道寒芒穿过雨水飞射而来,刺中了那名御史的手臂,但听一声哀嚎,那御史捂住了手,却见手臂上有着一枚铁镖,怒视而去,只见邵庭两指夹着铁镖,目光淡然地看着他们:“你动手,我动手,这很公平。”
“好一个狂妄的刁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