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队伍一早出发,牧凡生顶着黑眼圈继续思考着解决二品修炼的问题。
张大牛继续抱着石头在队伍前后来回穿梭,收获了一波又一波崇拜的目光和惊叹的语调,算是给无聊的行军强行增加了一些枯燥的看点。
至于,张莽,嗯,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越往南,天气愈加燥热,时至中午,太阳锲而不舍的烧烤着大地,一行人渐渐离开山区,再次翻上一道山梁,前方豁然开朗。
极目远眺,视线的尽头矗立着一道极长的城墙,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虚幻和扭曲。
城墙两侧的尽头是宽阔的水面,目光所及不见尽头,淋淋的波光有些耀眼。
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腥味儿,
牧凡生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了一下阳光,心里暗道:那就是南关了吧。同时脑海里闪过南关的信息。
承天王朝南岳州以南,就是双子湖。双子湖南北宽约百里,东西两端连接怒江,将南岳州同南蛮分开,再往南就是无尽沼泽,什么样子没人见过。
传言上古之时双子湖是连成一体的,有大修士硬生生的在湖中建了一条十多公里的石头路,中间略低,两头稍高,最低处在水下不足2尺,可徒步而行,具体原因已经不得而知了。
但就是这条路,给王朝带来了无数的劫难。
而南岳州不是承天王朝最南的州。
在南岳州往南、双子湖往北的中间地带,有一处小型开阔地,南北不足四十公里,东西宽约二十公里,这块地方才是王朝最南的州。
州名:南关。
南关一州一座城,也是一城一座州。
城名:太平。
寓意是南关不破,天下太平。
想到这句话时,牧凡生脑海里闪过队长介绍时轻蔑而又痛苦的表情。
再美好的寓意也掩盖不了残酷的事实。
因为它在南军将士的心里有另一种解读:南关尸骨寒,天下太平安。
想到这里,牧凡生默默的看向队长几人。
张秦感受到牧凡生的目光,对着他笑了笑,再看了看一脸沉重的众人,享受般的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大声说道:
“兄弟们,到家了。出发!”
老三和老四相互看了看,也笑了起来:是啊,到家了,刚出来两个月,居然有些想念那帮家伙了,以前三天不打一架可是浑身难受的。
……
时至下午,太阳西下半空。
空气中的腥味越来越重,视野中的城墙越来越清晰,城楼上太平两个字已经清晰可见。
太平城除了南面其他三面都没有城墙。
看着眼前整齐排列、风格一致的建筑,跟着队长走在队伍前列的牧凡生有些惊讶。
“太平城,为战而建,平时可容纳十万守军。这些房子大都是兵房,以后你也会住进去,怎么样?没有你想想中的破败吧?”一旁的张秦看着牧凡生左顾右盼的样子笑着说道。
“队长,确实挺意外的。”牧凡生点点头回答道。
张秦看了周围有些感慨:
“十年前,这里可不是这样,那会儿走路都得小心踩到东西,房屋更是破破烂烂,四处透风。至从十年前,韩帅来了之后,这里就变得的越来越好了,好到没有战争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里就是世间最好的城。”
“哦?”牧凡生惊讶的看着张秦,有些不敢置信。
“所以韩帅在兄弟们心里地位可是很高很高的,大家都特别喜欢他常说的一句话:那就是从军就得能吃苦、敢战斗,懂生活、会享受。”
牧凡生从张秦的话语里能感受到他对这位韩帅的崇拜,心里有了一丝丝期待。
正待细细的问点什么的时候,消失了半天的老二,从城里跑出了出来。队长没再停留,快步走了上去。
空闲下来的牧凡生,开始仔细的打量这座以后自己战斗的边城。
笔直的街道直通城墙底下,四周的房屋有棱有角都是不同的模样,门口挂着木牌,上面写着第十——甲乙九的编号,应该是门牌号吧。
街道和房屋四周都很干净,空气中除了浓浓的腥味儿,没有其他异样的气息。
房子周边来回进出着人,没有着制式的军甲,而是普通的粗麻布衣,对于自己的观察,都是笑着点头回应。
这里的气息感觉比小镇更像小镇。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人大多都是——残疾,有的腿断了绑着木棍,有的只有一只空手臂,有的瞎了一只眼睛,有的更是双臂全无用嘴叼着木桶……
这些人都很匆忙,如同生命中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一样,拼命的干着自己能干的一切。
“这些都是战场上活下来的老人,最后选择留下来尽最后一点力。”老四李长命在牧凡生身边笑着说道。
“为什么?”牧凡生看着老四充满笑意的目光问道。
“我也不知道,等我选择留下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吧。”
“你可是要成为神雕大侠的男人。”牧凡生试图说点什么来转移老四的注意力。
“哈哈,你这小子,放心我没事儿。”老四对牧凡生的打趣无动于衷,继续看着这些人有些出神的问道:
“你不觉得他们都是大侠吗?”
“是!”久久无语的牧凡生肯定的回答道,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如果他们都不算是,那这个世界就没有人可以算是了。他们,做的比谁都好。
……
“队长,刚从幕僚府出来,定了,第四军。”老二喘着粗气说道。
“嗯?为什么不是第七军,我们本来就是第七军的人,幕僚府这帮家伙怎么想的?”张秦问道。
“这……队长,你就别问了,上级安排自然有安排的道理。”老二犹豫了一下,强行解释了一句,言罢就准备往队伍里走。
“周野,你给我站住,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张秦阴着脸大声的问道。
呵斥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人群的注意,牧凡生等人也都看了过去。
老二半天没有说话,站在原地背影开始颤抖起来,双肩耸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你倒是说啊!”看着老二的状态,张秦意识到不对,上前一步搬过老二追问道。
“没了,都没了,第七军的兄弟都没了,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吗?我下午跑遍了全城,一个人都没了。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大哥,我们回不了七军了,七军没了……都没了……”老二声嘶力竭的吼着,最后只能无力的抱头痛哭起来。
愣在原地的张秦,泪水无声的滑落,口中喃喃的重复着:
“没了?”
“一万多兄弟就这么没了?”
“我不信,你肯定是搞错了。”
“对,你肯定是搞错了。”
“我自己去看。”
张秦疯狂的往后方冲去。
半响之后,
“啊……”
一声怒吼响彻全城。
……
“哎,七军的老人回来了。”
“哎,前几天三军、九军也有人回来了。”
“是啊,是回来了,可是魂儿也没了,好几个人在西边跪了几天几夜了,滴水未进。”
一阵沉默后,交谈的声音继续响起。
“下次轮战,我报名了,以后这屋子记得帮我打扫打扫。”
“老兄弟,那你得找别人了,因为我也报名了。”
一个缺了右臂的老人和一个缺了左臂的老人,看着跪在远方的张秦说着话。
到最后相视一眼,无声的笑了起来,笑容如同天边的夕阳般灿烂。
说他们老,其实也就三四十的样子,老的只是他们在这人间的经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