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灾荒的威胁是表面的。
在元朝统治下的原大宋的百姓,过得并不容易。
陈家庄里住的都是“汉人”,这种身份其实并不理想。元制将蒙古人和色目人视为“上民”之外,其他被统治的名族大都称为“汉人”和“南人”。
“汉人”其实指的是金的国民,以及高丽、契丹、女真等名族,而“南人”是指原宋统治下的人民。
那么陈家庄的汉人便是“南人”,他们的生命财产并没有保障,鞑子(蒙古人)杀死一名南人的代价,基本上就是一头毛驴的价钱。
政治上南人也没有什么地位,只能担任不重要的一般职务。
大多数的南人是没有土地的,原来有土地的人,也被官府“没收”,成了贫农和佃户。
已逝的陈贵年呕心沥血,才算稳住了官府的势力,好歹弄了几百亩田地,巴结好了地方官员,还要送粮给鞑子兵,总比驱口(将人视为只是一种活的工具,或者是可以卖钱的牲口)强很多了。
生不逢时啊!
陈家老太太自是知道当今的时势,每年给官府的公粮总是按时足额奉上,从不拖延一天。
如今恰逢灾荒,地里基本上是颗粒无收,老太太怎能不发愁呢?
“老三,给官府的公粮都送去了吗?”
“回老太太,昨日就送走了,按道理今晚就能回来!”
管家立刻回话,他知道这件事的轻重。
所谓的“公粮”也只是蒙古人欺压盘剥南人的一种借口,名义上给你土地,其实大部分的收成都要上交,留给自己的也只能是勉强度日的口粮而已。
三年灾荒,老太爷好不容易把公粮从每年200石,降了一半,这还是县府看在与老爷多年的交情上,才做的让步。
“老太太,足足100石啊,家里的存粮也只有……”
“有多少?”
陈老太太急切地问道。
“只有五六十石了!”
老太太将身子向后靠了靠,她分明已经感知到了危机的到来。
“等开春看墒情,如果还是不见雨水,那么,也只有遣散大部分的佃户和家奴了!”
“是啊,老太太英名,到时也只能如此了……”
陈家每日的吃食现在都一样,老太太一家吃什么,佃户和家奴就吃什么。顿顿稀粥,还能有一个杂粮馒头,就算不错了。
“连着十天了……”
陈功端着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眼泪直往肚子里流。
“悲催啊!这是地主家过的日子吗?”
看着家人都在低头啜吸着稀粥,大家面无表情,估计过不了几天,个个都会面如死灰的。
陈功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穿越里不都说,那个啥,凡是穿越的人,都会带个什么‘金手指’的吗?要么有后世的宝贝,要么自己怎么滴也是学有所用啊……”
“陈功啊,陈功,你怎么就没背个背包,里面有这啥和那啥的,起码带个厨房穿越了也好啊!”
“我有什么?一身臭皮囊,外加…一部手机?那个二手货,也就算了!即使带来了,也没信号啊……”
陈功郁闷地喝完了最后一口汤,好像老太太特别关爱地多看了自己几眼,也就那么回事了吧!
“老子想吃鸡腿、汉堡、至少来个红烧肉盖浇饭啥的,你老太婆有吗?”
算了,回去洗洗睡吧!
小青搀扶着陈功,继续艰难地走回卧房。
躺着休息,少出点汗,也能保存些体力了。到了夜晚,我们来数星星玩吧!
火烛也得省着点用,奶奶的,那就数星星!
“咳咳,我说小青,你这辈子最爱吃啥?”
陈功决定用“幻想”来打发时间。
“我?小青小的时候,最爱,最爱吃娘做的白面炊饼,加点糖,香!甜!”
“你就不爱吃红烧鸡腿啥的?”
“想,可是小青没,没吃过!”
“还有清蒸鱼,羊羔肉、土豆牛腩、爆炒腰花、白斩鸡……”
陈功一口气说了几十道菜名,都是他曾经最爱吃,也最想吃的美食。
脑子里旋转着一盘盘香气四溢的美食,眼睛便望着窗外闪闪烁烁的星星,陈功的嘴角流出了哈喇子……
“少爷说的,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很好吃啊?”
“那当然了,少爷我每顿都离不开肉,哪像现在…那个啥,我是说,我在梦里天天都吃肉的!”
陈功擦了擦脖子,口水把脖颈子都浸湿了。
脑子里全是吃的,肚子开始咕咕地响,丢人啊!要是让小青看见自己这副嘴脸,这个少爷的脸面还往哪搁啊!
“清蒸鱼,羊羔肉、土豆牛……”
小青很快睡着了,嘴里轻声默念着刚才少爷报过的菜名。
陈功转了个身,这时感觉枕头有点硬,好像下面垫了什么东西,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
什么东东?方方正正的,像个盒子。
手搭在盒子上,陈功便进入了梦想……
某国际知名大型商场。
李小曼正亲密地挽着陈功的胳膊,笑语盈盈地来到了商场。
“小曼,今天你生日,想要什么随便挑,哥不差钱!”
陈功身穿黑色的范思哲西服,脚蹬鳄鱼皮鞋,嬉皮士的发型…完全一个那个啥的模样。
哇塞!商场里全是国际一线品牌,整整六层,要啥有啥。
一路走着,拽上几套香奈儿的时装,两个LV包包,三瓶兰蔻香水……便到了收银台。
“陈哥来了!”
收银小姐一脸的殷勤和崇拜。
“刷脸!”
“……”
小曼心花怒放,白嫩的胳膊始终搂着陈功的脖子,不断撒着娇。
脸上到处是小曼留下的唇印,全是名牌唇彩的味道……
一枚南非大钻戒箍在了小曼纤细的手指上,脖子上戴的是国际上最知名的“海洋之心”!
“功功,我爱你!!!”
“嘻嘻嘻嘻嘻嘻……”
陈功笑得稀里哗啦的,鼻涕、眼泪、涎水把枕头糊了个一塌糊涂。
“少爷,少爷!”
小青连喊带摇,半天都叫不醒陈功。
莫不是少爷又犯病了?小青急的都哭出了声音。
“呜呜,少爷,又,又发病了啊!……”
陈功口眼歪斜地坐了起来,突然不笑了。脸上的肌肉僵硬着,嘴角的哈喇子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少爷,你醒醒啊!”
猛地打了个寒颤,陈功恢复了清醒。
“我,我这是…天亮了……”
把自己狠狠地掐了一把,生疼,不是在做梦。
靠,地上是什么?几个手提袋,怎么这么眼熟!
陈功让小青把那几个袋子拿到了跟前,定睛一看:
袋子里是衣服,皮包,还有,还有香水!啊,这不是自己买给小曼的吗?
陈功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难道…难道哥们又穿了一次?
好奇心害死猫啊!
这些东西千真万确是自己买给李小曼的,可不是在这啊!难道是?
陈功的眼睛盯着枕边,那个貌似紫檀的木盒,什么时候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