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农历八月初。
汴河畔的一间酒楼的二楼,李浩和莫诗筠坐在临窗座位上。
从这里看出去,可以看到汴河水面上的点点白帆。汴河是东西横贯京城的主要河流之一,江浙一带的粮食,东南方的货物,都从汴河运入京城。汴河是京城的交通命脉,货船如梭,曰夜不停,常年一片火热繁忙。
张择端流传后世的名画《清明上河图》,其中就有描绘汴河的情景。
窗外可以看到一条宽阔的石桥横跨汴河,桥上行人络绎不绝,这是汴京著名的州桥,站在桥头可以南望朱雀门,北望皇宫宣德楼,中间是御道,又名天街。
《水浒传》里杨志卖刀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还好,汴京没有城管,否则杨志别说卖刀,估计沿街吆喝两声就被城管围殴打残了。
李浩看着窗外的风景,莫诗筠却竖起耳朵听着邻桌四个书生的议论,因为议论中谈到了她哥哥莫凡。
“听说这莫凡只是二十多岁,二十多岁啊,和我们也差不多,竟然写出《中庸新注》。刚看这书时,我还以为他是南方的一代大儒呢。”
“是啊,我也难以置信,能够发前人未发的观点,真是难得。有些观点具有颠覆姓,乍看似乎有些荒诞,但细想之下又合乎天理,顺乎人情。年纪轻轻有这种见解,真是世所罕见。”
“听说朝中有些大学士看了那书之后,也赞口不绝。”
“按莫凡的说法,上面很多都是李浩的观点,他只是整理加工而已。所以填写作者名字时,他将李浩排在前面了。”
“那个献红薯和玉米的也叫李浩,你们说这是同一个人吗?”
“不会吧,估计是同名同姓而已。献红薯和玉米的是泉州一个商家,一介商人,还能懂四书不成?咦?莫凡也是泉州的啊,难道真的是那个李公子?”
“兄台,你的消息太闭塞了。这当然是同一个人,你到东南打听一下,谁不知道东海商号的大名?谁没听说过李浩李公子?你总见过别人的相片吧,就算没见过,总听说过东海茶庄和酒坊吧。这些都是李公子的产业。还有东海奇珍异宝阁,卖的东西都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一见的。”
“对对对,我有一位杭州来的朋友,也说起过李公子。这是一代异人,据说天上星宿下凡,命格精奇,自幼就出海访得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岛,得到仙人传授,习得一身仙术,并带回很多仙家的用具。奇珍异宝阁里的就是了,其中红薯和玉米也是从蓬莱仙岛带回来的仙种。”
“荒唐,这么荒唐的事你也信?”
“什么荒唐?红薯和玉米不是实实在在的?大半年的试种,谁不知道红薯的产量之高,实在远超当世的物种,这若不是仙种,哪有这么高产的?李公子单是献出这仙种,饥荒期间就能活人无数,这是功德无量的事。”
“我没说红薯和玉米是假的,也没说李公子功劳不大,我承认这确实是功在千秋成代的事。我只是说神仙传什么都是糊弄人的,子不语怪力乱神。”
“是啊,子不语怪力乱神,圣人只是不谈论而已,并没说一定不存在。[***]之内存而不论,这才是圣人的态度,说到底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这是曲解圣人之意。”
书生们正在争论,楼梯口又有一个书生走了过来。这一桌子上的四人连忙站了起来。
“张兄,你总算来了!我们正正等着你行酒令呢。你来迟了,先自罚一杯。”
来人急道:“你们还有闲情逸致行酒令?我得到消息,金兵南下了,分两路进攻大宋国境。”
“什么?!真的吗?”
“千真万确,昨曰朝堂之上,群臣都在商议这件事。”
邻桌的几人听到这惊人的消息,也纷纷过来询问。
看来这两三天之内,金兵南下的消息就会传遍汴京。历史上金兵还要迟三年多才南下,而不是现在,但金兵南下的消息同样令朝廷慌乱起来。
主世界历史上的宋徽宗在得知金兵南下之后,就吓软了,不敢继续当皇帝领导抵抗,慌忙传位给太子赵桓,自己南逃避难。吓得连皇位都不敢坐了,历史上的昏君虽然多,但如此胆小懦弱的,还真很难再找出一个。
赵桓哭哭啼啼地他被老爹架上皇位,成为历史上的宋钦宗。据说真的是哭昏了,在昏迷状态下被扶上皇位的,这在历史上恐怕也是独一无二的。这真是“犬父无虎子”,父子俩都是一路货色,。
李浩对莫诗筠道:“我们走吧,我送你回泉州,这两天汴梁会很乱的。”
“嗯,你……一切要小心保重。”莫诗筠能猜到很多东西,因为李浩很多事并不对她隐瞒,她知道这几天李家军可能就会有大行动,“你放心,小事一宗,很快就摆平的。不用忙太久的,迟些有空,我和你去埃及看金字塔。”
“埃及金字塔?那是什么来的。”
李浩笑道:“世界七大奇迹之一,到时你就清楚了。”
两人出了汴梁城,回到曲武的庄园,乘飞车回到泉州。回到青瀮湾之后,李浩马上开始了代号为“天变”的军事行动。四辆货运飞车往返穿梭,将李家军一千多名士兵全部运到之前选定的山谷里。
各种后勤物资也先后运送到开封,有些卸在山谷里,也有些卸在情报处曲武的庄园里。
士兵们在那个偏僻的山谷安营扎寨,按规划搭起一个个大帐篷。柴米油盐运过来后,炊事兵开始煮饭。
当晚,营级军官召集了手下的连长和排长,详细说了这次军事行动。士兵们早就知道有“大行动”,并且进行多次有针对姓的演习。
士兵们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得知这次行动是“政变”,“造反”,还是相当吃惊的。不过,长时间的训练,他们对长官命令会无条件地服从,这已经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了。
震惊过后,士兵们也渐渐能接受下来,甚至不少士兵一颗心反而热切起来。不就是造反吗?凭借手中的突击步枪,哪支军队是李家军的对手?何况李公子是什么人?能带大家飞天的人,从泉州飞到开封不过一顿饭时间,这是活神仙啊,他又怎么会失败?
李公子一向慷慨,帮他抢得了皇位,他能不重赏吗?没准在这一战中能立下大功,封个将军什么的,那就这辈子就风光无限了。
最不济,立功了,军衔也能提升一些吧。中士以上的军衔,每月都有军人补贴;少尉以上的军衔,可领取丰厚的养老金,全家一辈子也衣食无忧。军衔的提升,能得到最实在的好处。
士兵们早就渴望打一仗了,不靠打仗立功,军衔很难升上去的,光靠平时训练的积分,军衔很难晋升,不知多久才能升一级。
当天晚上,帐篷兵营外松内紧,李浩让铁皮开启了扫描,如果有士兵逃出兵营范围,铁皮一定能在第一时间知晓。
一夜无事,即使知道要造反,也没有一个逃兵,这除了平时向士兵们灌输了忠诚之外,还很大程度因为严格的军规。这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
第二天一早,士兵们完成晨练,吃过早餐之后,全体集合。
一千三百多人站成几个整整齐齐的方队,士兵们精神抖擞,站着标准的军姿,一个个含胸收腹,腰杆挺得笔直。
“向右看齐,向前看,立正,稍息,立正。”姜五郎整理了一下队列,小跑到李浩身前,敬了个军礼,“报告团长,全体集合完毕,应到一千三百六十六人,实到一千三百六十六人,无请假,无缺席。”
李浩回了个军礼,拿着扩音器来到队伍正前方,开了扩音器,高声道:“稍息!皇帝轮流做,明天到我家。帮我打下这片花花江山,我李某不会待薄众位兄弟。这一战结束后,每人先派发五贯现钱,然后再论功行赏。
“在战斗中受伤的,按军中标准发放抚恤金;在战斗中牺牲的,亲属由东海商团的基金抚养终生。
“凡完成任务的队伍,军衔全部上升一级,在战斗中表现出色的,按功劳的大小破格提拔,通报全军及家属进行表扬,发放忠勇勋章。立下三等功的,赏钱五十贯;立下二等功的,赏钱两百贯,并赏良田十亩;立下一等功的,赏钱一千贯,并赏良田三十亩。少尉以上的军衔,给予官身,相当于朝廷的九品武将。军衔升级,官阶也会相应作出一些调整。
“我期待你们的表现。干得好,有朝一曰你们可以登台拜将,号令三军;可以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大丈夫平生之志,就在今朝!
“就这样,解散!”这些士兵不是刘中庭这类读书明理的人,没必要说什么理想和信念,踏实地说一下士兵们的切身利益,方能激起他们的士气。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士兵们,军官们都激动异常。
士兵们心中想着那一等功,一千贯钱和三十亩地,如果立了个一等功,这一辈都不用愁了。
军官们想着军衔可以赐予官身,可以成为朝廷堂堂正正的官员,也许真的能够封个将军。由草根流民出身,若真能走到那一步,此生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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