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般的刺痛,连视线都仿佛要彻底昏暗,就连天庭符箓,雷部正神,玉枢斗下左神将的权能,都再这个时候失去了其力量维系的基石,其神魂内部那散发着青蓝色泽的符箓都染上了一层层黑色的流光。
但是刘牛仍旧双目怒睁,死死站住。
挡在了那个年少瘦弱的孩子前面。
感知到生机的再度流失,口鼻喷血,眼睛却不可遏制地流下泪来,哪怕是他都觉得不甘心。
为何刚刚相遇,为什么什么都没能记起来。
为什么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一个人会累吗?
还记得我们吗?
就在这个时候,却忽而有比起记忆里面宽大温和多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下一刻,磅礴至极的力量猛地爆发,记忆当中下意识认为的那个瘦弱孩子幻象逸散,袖袍翻卷之际,已然是法则变化,浊世大地之力,再度爆发。
因果流转,生死剥离。
刹那之间,那本该死去的魂魄重新稳定住。
狰狞的伤口瞬间化作虚空中一道因果,这一道因果剥离,而后因为没有基础而散去。
刘牛怔住。
下一刻,他已经被猛地送出,送回到了刑天的方向,看到自己记忆里面需要所有人保护的孩子平静站在那里,背影宽阔,怔住说不出话来。
是时候该我保护你了。
卫渊吐出一口气,凝神看向前面的浊世大尊,看着他噙着微笑,神色温和。
并未追击,甚至于也没有落进下石,就连刚刚的攻击,也只是落到了恰到好处的时机。
甚至于连杀机都很淡。
否则的话,刚刚的刘牛早已经会魂飞魄散,早已经永世不得超生,浊世大尊右手收回,手指环绕着如同尖锐般的凌厉劲气散去,似乎颇为赞许道:“不错的回答,无论是你,还是那个凡人。”
“本座很满意如此的回答。”
“你似乎是要问,我为何不直接杀他?”
浊世大尊黑发垂落下来,微笑道:“因为没有价值。”
“我只是好奇,你们两个彼此会做出什么选择。”
“答案比区区的性命更为重要。”
“杀死一个凡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若是让本座看到了不甚满意的答案,那么方才那一下,就不再是如此轻微了。”浊世大尊温和微笑,颔首道:“这也不过只是你们自己争取而来的宽大处理。”
“故而,无需介怀,无需赞叹感谢恩德。”
“只是领受慈悲便是。”
“介怀?慈悲?”
卫渊右手五指微垂,嗓音低沉道:“浊世大尊?”
因果流转之迹,卫渊发现自己的因果权能完全无法彻底锁定眼前的存在,仿佛他并不是真实存在着的,而不过是双眼和认知所观测到的一介幻象,不沾因果,不受天机束缚,自然也不会因为因果而被锁定。
“我还记得,你在一千多年前,在我面前递出一剑之后。”
“仓皇逃窜的模样。”
“我足足等待了一千多年,也不知道你这一柄剑,是否已经铸造完成。”
浊世大尊右手背负身后,左手微微抬起,浊世十大至宝之一的玄黑浊世旗旋转落入手中,纯粹浩瀚的浊气流转,化作了一柄漆黑无光的剑:“此身虽然不过只是一介化生之躯,难以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但是,用来和此刻的你交手,却也已经足够。”
那边的刑天按住了想要上前的刘牛。
那只巨大的手掌无比有力,将刘牛死死按住,嗓音温和沉静:
“刘牛兄弟,冷静点。”
“那是浊世大尊,这一场战斗,已经不再是我们可以插手其中的了。”
“可是,可……”
“这个时候,就相信他吧,现在,他已经是比我们都强的了。”
刑天感慨低语,声音温和而笃定,有着让人心神安定下来的力量,刘牛的挣扎也慢慢地缓和下来,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刑天忽而抬起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而后肩膀,手臂,猛地用力,直接把自己的头摘下来。
然后猛地踏前半步。
身体上的嘴巴狂笑道:“但是,老子不一样!”
“啊哈哈哈哈!”
“杀!”
筋骨暴起,手臂一扬,刑天的首级直接化作了一道流光朝着浊世大尊撕扯过去,刑天身体放声大笑:“啊哈哈哈哈哈,没有人,没有人的脑袋能够在我上面!”
“哪怕是我的也不行!”
“消失了这么多年,一出现就想要坐在老子头上,放屁!”
刑天的首级破口大骂,而后朝着浊世大尊分身飞去。
大尊并不回头,右手一动,那柄漆黑无光的剑猛地横扫,直接将刑天首级打了回去,而这一动作,相当于直接撕裂了原本双方彼此制衡的气机,原本凝固制衡的气息刹那之间,就已经被彻底打破,卫渊长安剑猛地刺出。
剑势恢弘,因果流转,上抵天穹。
因果不可锁定,但是同样瞬间牵动雷霆奔走,剧烈轰鸣砸落。
极端粗壮的雷霆从天穹劈落。
瞬间收敛。
化作了越发精纯,色泽也越发凝聚的力量。
狠狠地斩落下来。
浊世大尊本来可以避开,但是卫渊之剑已经逼近,以掌中之剑和雷霆同时进攻。
剑锋凌厉,刹那之间抹去因果之间的过程,直接完成了刺穿这个动作,发出的剑鸣之声震动天穹,引得周围本就开始崩碎出现裂痕的大地直接崩溃,猛地朝着下面坠落下去,在层层叠叠的炽热火光之下,最深处赫然已经化作了无底的浊气。
轰隆隆的声音越发壮阔,似乎是从世界的核心之处爆发出来。
而后横扫三千世界。
卫渊和浊世大尊同时看向了祝融此刻所在的方向。
长安剑的剑锋抵着玄黑浊世旗所化的长剑剑脊,发出了清越无比的鸣啸声音。
浊世大尊道:“不如,就以你我之战,决定这一次南海之事的归属,如何?”
卫渊嗓音平淡:“贫道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右手一动,手掌按在了长安剑剑柄之上,整把配剑猛地旋转,剑势暴涨,道人猛地踏步,白发微微扬起,竟然硬生生盯着浊世大尊猛地后退,脚下大地不断崩裂,连带着法则都碎裂,化作了一片一片的虚无,两股力量的逸散,产证的撕裂般的爆炸。
让整个南海都陷入了剧烈的轰鸣声中。
但是剑气之势,犹有尽处。
玄黑浊世旗猛地一震,磅礴之力,生生逼迫卫渊的动作凝滞。
而后浊世之基,天地大化的招式用处。
卫渊心境再度散去了一切杀伐之念,变得仿佛沉入了最为幽深的黑夜,仿佛生不起丝毫的涟漪,进入了深沉而无念的沉睡,只是转瞬,这样的干扰就已经被打破,浊世大尊掌中之剑猛地横扫回击,卫渊回招。
长剑卡住了玄黑剑,而后手腕一阵。
长安剑,剑势红尘,九曲回荡。
硬生生盘旋绞住了玄黑剑。
剑刃直接刺穿了浊世大尊的手腕,而后身躯全力爆发,长安剑剑鸣清越如同龙吟,浊世大尊鲜血猛地洒出,落在地上,而卫渊后退了半步,却是在那一刹之间,心口也中了一招,道袍撕裂,若非是因果之道的干扰,让他提前避开了这一剑,恐怕心口都要被洞穿,被干扰。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方才的交战短暂而凌厉,就只是差一招,都会被彼此所伤。
刑天死死盯着这一边的战场:“……短时间内,还没有分出上下。”
但是,浊世大尊……
哪怕是分身,也只有这些力量吗?
“没有分出上下吗?”
浊世大尊微笑,右手握着剑,左手的手掌松开,而后,从他的掌心里,飘落了一枚一枚金色纯粹,仿佛是晨曦一般的流光羽毛,上面还不断往下滴落着散发浩瀚磅礴气息的鲜血,卫渊瞳孔收缩。
悲鸣传来。
已经远去的大日金乌散落金色鲜血如雨。
尽管还在竭力维持住大日东巡,压制浊气的大势。
最终却还是不够。
那巨大比起昆仑山脉都要恢弘的大日金乌带着不断熄灭的火焰,就这样从天穹之上缓缓落下,金色的光焰摇曳于长空,同样倒影于所有人的目光当中,最终带着一股巨大无比的声音,轰然砸落于山海之间。
卫渊抬起剑,吐纳定真,而这个时候,他才感知到了问题——
一路鏖战,功体已经处于不圆满状态。
而此刻的浊气越发地混乱。
他的功体似乎受到了压制,在此地,完全无法正常发挥效果。
数千年来的浊世阵法!
卫渊瞬间明白过来,浊世大尊手中的剑抬起。
“生死之道,无不可以用之。”
“你虽然被限制,但是本座也不会迂腐到压制自己的实力和功体到和你同一层次来和你交手。”
“纵是你觉得卑鄙不甘,就请在死后再说吧。”
长剑微微抬起,微笑颔首:
“元始天尊。”
“请了。”
没有了大日金乌的大日之光,浊气妖魔重新化生而出,整个天地一片昏暗,卫渊双眸微敛,神色冰冷沉静,不退不避,剑气暴起之时,再度和浊世大尊绞杀在一起,元气和法则的交锋激荡天地,垂落大片大片的流光。
………………
“交战了……”
石夷抬起头,看着天穹的黑色浊气,面无表情道:
“但是,卫渊恐怕会落入下风。”
“他的功体还没有强到了在这种阵法压制之下还能够迅速恢复的级别,倒不如说,他才踏足十大就来到这里,功体肯定还没有完全成就。”
“这里是专门为了十大巅峰设下的战场。”
“只是目标从原来的祝融,变成了现在的卫渊。”
钦原瞪大眼睛,道:“那,那扑克脸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石夷摇了摇头:“很遗憾,我不擅长阵法。”
这个时候,白发少女忽而开口,语气没有多大的起伏道:“只要打破这个封印,就可以了吗?”石夷点头,道:“虽然说是这么说的,但是这样的阵法也是浊世花费了六千多年的心血才设置下来的,没有那么简单就可以打破。”
“至少我……”
“嗯?”
他低下头来,看到那边的少女阿娲忽而面无表情,右手抬起握拳,砸在左手掌心。
一副虽然没有表情但是我确实是恍然大悟的模样。
然后伸出手,从袖子里面抓了半晌,终于抓出了一只似虎非虎,似龙非龙,似麒非麒的异兽,那异兽落在地上,一下变得无比巨大,正是之前用各种材料捏出来的那两只异兽的其中之一,部分继承了开明分身神话概念,认知一道的异兽。
四不像2.0!
“去,找找看,这里的漏洞。”
她拍了拍那异兽。
异兽四不像2.0非常恐惧且敌视卫渊。
但是,对于少女娲皇的命令却是言听计从,尽管这个命令是为了帮那个白毛道人恢复原本的实力而有些不情不愿,可还是当即落在地上,背负起白发少女,而后脚步生出祥云,飞速朝着一个地方奔去,石夷等人紧随其后,最终抵达了一处平缓的大地之外。
浊世的气息在这里汇聚,化作了一座巨大的封印节点。
此刻——
在这一只异兽即将抵达的方位。
浊世封印的外侧。
九环锡杖重重砸在在地上,响彻般若,摇动因果。
背后是少年释迦,是名为地藏的高大男子。
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已经他娘地天天节食就吃一块小饼子都吹气一样胖起来的忽老爷子。
圆觉看着前方的巨大封印,道:
“就是这里吗?”
“地藏。”
ps:今日第一更…………三千八百字 14563/108938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