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二合一】
果不其然。
孙绍宗这边儿刚一出大理寺,斜下里就又闪出了夏家的俏丫鬟宝蟾。
因那门前还有旁人在,宝蟾也没敢凑到近前,只是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孙绍宗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又悄悄打手势,让她头前带路,自己远远的跟上去就是。
那宝蟾倒也还算精明,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孙绍宗的意思,于是五步一回头的到了街口,眼见孙绍宗在后面闲庭信步的赶了上来,知道自己并没有猜错,这才加快了脚步。
却说孙绍宗跟在后面,在雪地里走出约莫半条街的距离,终于到了那花店左近,却只见大门紧闭,房檐下摆的梅花也不见了踪影。
宝蟾紧赶几步到了门前,抬手轻轻的敲了几下,才见那大门左右一分,露出夏金桂精雕细琢的眉眼。
“郎君可算是来了!”
她作势欲往外相迎,却只是身子往前,双脚纹丝不动,显然是怕被人瞧破行踪。
还是孙绍宗箭步上前,牵起她白瓷也似的腕子,两人这才携手进到了花店里面。
一进门,就见那罗汉床正中的炕桌上点着只红烛,又摆了几叠小菜、一只铜壶、两盏银杯。
再往两下里瞧,那罗汉床周遭却是插满了雪白的腊梅,众星捧月似的把个乌木床围在当中。
砰~
身后大门两下里一合,彻底遮蔽了外面的阳光,使得原本朦胧的烛光,突然间暴涨了一节,直将四下里的白梅,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樱粉色。
这时夏金桂婷婷袅袅的,融入了烛光与鲜花之中,盈盈的道了个万福:“郎君请上座。”
朦胧灯光中的凹凸有致侧影,配上那轻吟浅笑的娇羞,端的是勾魂摄魄!
啧~
这夏金桂别的不说,论渲染气氛倒果真是一把好手。
以孙绍宗的心智和见识,也忍不住有些色授魂与,稀里糊涂的坐到了罗汉床上,又任由夏金桂斟满了一杯陈酿,这才猛地想起正事来。
于是忙四下里张望了几眼,随即又目视在一旁垂首侍立的宝蟾。
夏金桂看出他是有话要说,又不想被宝蟾听了去,于是忙把宝蟾打发到后院挨冷受冻,又顺势把后门反锁了。
孙绍宗这才开口问道:“那卫家的仆人何在?方才我在马车上,明明看到他在街边张望来着。”
夏金桂听了这话,将两片朱唇一抿,泫然若泣的道:“郎君真是好狠的心,上次来了只问表姐也就罢了,现如今连对一个下人,都比对我着紧。”
她这娇憨是装出来的,可心下的恼怒却不是假的——那掩在袖子的小手,死死掐在掌心里,才没把娇嗔变成暴怒。
孙绍宗听她抱怨,却只是哑然一笑,反手揽住她的纤腰,往怀里轻轻拉扯着,口中调侃道:“娘子怎么如此见外?你我如今已是一体,有什么话不能细说分明?反是那不相干的,才要尽快掰扯清楚,免得坏了咱们的好事。”
夏金桂听他诡辩,心下半个字都没信,身子却顺势软了下来,欲拒还迎的倒在了孙绍宗怀里。
“听郎君这么一说,倒是我的不是了。”
夏金桂将一脸的嫉恨,全都埋在孙绍宗胸前,口中依旧娇声道:“罢罢罢,既然我冤枉了孙郎,便赔给你个天大的好处!”
说着,自顾自的仰起头,扭动着热火的身子。
虽说隔了不少衣物,可孙绍宗那血气旺盛的身子,如何经得起这般撩拨?
当下不由得横生枝杈,又低头去俯就她那水嫩的朱唇。
谁承想夏金桂竟偏头躲开了!
就在孙绍宗疑惑不解之际,却见她将小嘴凑到自己耳边,小声的嘀咕道:“我那表姐还是信不过你,故而让我捎来口信,约你明天去龙王庙讲个清楚明白。”
又去龙王庙?
孙绍宗心下一动,那枝杈不觉便又茁壮了几分。
心中暗道:得亏自己上回,没把事先拟好的章程带在身边,否则哪还有这送货上门的好事?
夏金桂立刻察觉到了他的躁动,当下千娇百媚的横了他一眼:“就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她!不过,这可不是我要赔给你的好处!”
口中娇嗔着,那原本攀在孙绍宗肩头的小手,却顺着胸膛直往下滑,本就已经被烛光染红了的双颊,也悄然增了几分颜色。
就连那娇滴滴的嗓音,也减了些清脆,多了些缠绵。
不是要给自己的好处?
孙绍宗一愣,难道是自己方才是会错意了?
可瞧夏金桂那暧昧的神情,恐怕任谁都会往下三路寻思吧?
“那你到底……呃……”
孙绍宗话说到半截,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继而慌忙按住了夏金桂的手腕,讪讪道:“先在夹层里缓一缓,它可受不得这等冰凉。”
“咯咯咯咯……”
夏金桂直笑的花枝乱颤,好半晌才重新捡起了方才的话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孙绍宗还道:“当冲从龙王庙里出来,我那表姐失魂落魄的,却忘了服用事后的汤药。”
忘了服用事后的汤药?
难道说那长腿王妃已经……
不对!
这才刚过去几天而已,就算卫氏真怀上了,也不可能检查的出来。
可单只这么个没头没尾的消息,也算不上是赔罪吧?
正狐疑间,就听夏金桂又道:“昨儿我已经想法子,给她舍了个套,明儿郎君你多使些力气,回去我一样让她没法子补救。”
说到这里,她不觉便有些亢奋起来,刚在孙绍宗肚子上暖温了的柔荑,也忍不住重新向下求索。
“以后这北静王府,到底是猢狲窝还是水帘洞,可就看郎君这身子骨,究竟使不使得了。”
果然是这个意思!
孙绍宗不觉蹙起了眉头,这事儿本来就办的有些龌龊,不过好歹是那长腿王妃,先搞出了仙人跳,自己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可这李代桃僵……
心下纠结着,孙绍宗忍不住问道:“你……嘶~!”
夏金桂无疑是个内媚的主儿,假以时日必然是床笫间的一头胭脂虎。
可眼下她毕竟是初学咋练,这手法只能说‘痛并快乐着’,说不得那‘痛’还比快乐要多上一些。
说不得只好比划着,做了些示范动作,引导她步入正轨之后,这才继续问道:“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
夏金桂一双媚眼直似要滴出蜜来,腻声道:“奴家能有什么好处?不过就是想帮郎君,彻底出一口恶气罢了。”
这话也就骗骗傻子!
不管她的目的何在,笑里藏刀四个字,肯定是没跑了。
似这样的女人的,长期拿捏着自己的把柄,怕是不怎么妥当——虽说瞧她也是个惜命的,未必就敢拼个鱼死网破。
可谁能保证没个万一呢?
不成!
得像个什么法子,再制衡制衡。
心下算计着,孙绍宗表面上却是一脸的感动,伸手环住夏金桂的香肩,将她揉进了怀里,申请款款的道:“娘子处处为我考量,我却……”
“唉!家兄如今一门心思,都想寻个高门贵女做助力,偏我在他面前又实在插不上嘴,否则我若不用八抬大轿,将娘子抬进府去,就天打雷劈不得好……”
夏金桂急忙伸手掩住了孙绍宗的嘴巴,也同样动情的道:“只要你心里有我,也就……也就足够了!”
孙绍宗方才用假定来立誓,莫说这世上未必有天谴,就算真有怕也奈何不得他。
而夏金桂这含情脉脉的,又何尝是出自真心实意?
偏两下里四目相对,却是抹不开的‘浓情’!
等等!
孙绍宗忽然打了个突兀,忙低头查看了一番,确认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并非是刚从某个的地方抽出来的,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与夏金桂柔情对视。
哐~
也不知怎么的,那罗汉床上的炕桌,就被挤到了角落里,连桌上的红烛也不滚到了何处,整个花店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多时那压不住的莺啼、止不住的喘息,便充斥了整个厅室。
再然后,两只莹白如玉的赤足,突然伸到梅花丛中乱舞,一时也不知捣下多少落红。
有诗云曰:
【呃,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时间上也来不及了,等明天再补上吧】
…………
却说这一番酣战,直似是访李鬼撞见了李逵——上次孙绍宗因要托她办事,故而十分力道也只用了三分。
夏金桂只当这回也是如此。
哪曾想只挨了三板斧,就有些消受不得,发了癫似的挣动,也不知扫落了多少花瓶。
不过这也就是最后的反扑,再后面她便软的烂泥也似,全凭孙绍宗摆置。
书不敢赘言。
却说孙绍宗意犹未尽的从花店里出来,转眼的功夫,就又惦念起了明天泛舟湖上的快活。
对了
或许可以联合长腿王妃,一起反制夏金桂……
还是算了吧,夏金桂虽然阴毒,却好歹有些自控能力,那卫氏一旦冲动起来,可是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
如今她在夏金桂的算计下,不得不半推半就的同自己苟且,心里本就憋着一股邪火呢。
真要是自己拆穿了夏金桂双面间的身份,两下里怕是立刻就要闹将起来。
届时会发生什么,可就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
罢了,左右也不急于一时,等想到合适的主意,再向夏金桂下手也不迟。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孙绍宗就回到了左寺官署。
在里间稍稍整理了一下心绪,顺带回忆了一下方才的销魂,孙绍宗这才唤了当值的书吏,命其去天牢之中,将司狱典吏王彪的档案取来翻看。
结果却让他略有些失望。
王彪是监生出身,后来托门路当上了司狱典吏,一干就是六年光景,期间从未外调过旁职,更不曾参与调查案件——拷问逼供倒是做过,可慈湖也不是很多。
归根到底,还是这大理寺的日子太过清闲了!
本就人浮于事,又那需要再从牢里抽调人手?
当然,身份、经历未必就能代表一切,何况身在大理寺,又负责监管天牢,按理说多少也该晓得一些查案的要领。
可是多是少,就没法保证了。
总之,先喊来问一问再做决定吧,如果实在不成,也只能继续从别处调拨人手了。
想到这里,孙绍宗又命那书吏,去把王彪喊来说话。
谁知那书吏这一去,就足足小半个时辰没有音信。
孙绍宗正不明所以,犹豫着要不要让柳湘莲再去催问一番,就见那书吏满头大汉的奔了进来,拱手行礼道:“大人,王典吏带到!”
话音未落,外面又一前一后的,进来两个青衣小帽的仆人,而他们手中,却正抬着一具担架。
而那王彪,此时就趴在那担架之上。
等那担架在地上安放好,王彪拼命想要从担架上爬起来,可最终却还是失败了,只能努力仰起头,颤声道:“卑职……卑职见过少卿大人!”
这一抬头,脸就憋得通红,声音却是孱弱的紧,直似是随时都要断气一般。
孙绍宗诧异问:“你这是怎么弄得?难道是因为这几日下雪,不慎染了风寒?”
“回大人的话。”
王彪苦着脸答道:“因小人看守不利,让那杨汉才无故死在狱中,故而受了司狱大人的责打。”
啧~
这倒还真是无妄之灾。
不过……
那司狱应该多少也能猜出,这事儿是北镇抚司的手尾,而且就算不考虑这个,那杨汉才也是自己请的外援在看守,如何能怪到王彪身上,还如此重责于他?
想到这里,孙绍宗把脸一沉,又逼问道:“真的是为那杨汉才一事?”
“这……”
王彪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孙绍宗立刻一挥手,示意旁人暂且退下。
王彪这才又继续道:“不敢欺瞒大人,此事……此事实与那北镇抚司的小娘子有关。”
却原来那许氏短短两三日,非但勾搭了王彪这个典吏,连王彪的顶头上司也迷的神魂颠倒。
后来对方还不知怎得,吃起了王彪的飞醋,不管王彪怎么解释也不肯听,执意寻了个由头,把王彪重重责打了一番。
啧~
这许氏到底在北镇抚司学了些什么?
怎么才来几天,就搅的大牢里上下反目?
话说……
这样一来,王彪肯定是指望不上了,难道真的要请外援帮忙查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