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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的职务

    八月初九这一天,高欢告别了杨钧、杨侃叔侄,回到了自己的老巢五原城。

    三个昼夜的禁闭加两天开诚布公的畅谈,他和杨钧叔侄的关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这还在其次,更主要的是,通过一番交易,他的身份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就在昨天,也就是大魏正光二年八月初八日,杨钧对怀朔镇镇军的内设机构进行了重新设置,并对各级军政主官进行了上任以来的首次调整。从杨将军雷厉风行的做法来看,这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其中,镇军序列增设了第四第五两幢。民政序列增设了水曹。上述三个常设机构均安置在五原城。第四幢负责五原城的防御,第五幢负责外围巡查。两幢兵员的抽调征役以及一切费用皆由五原方面自筹自支,镇军府原则上不做干涉。说白了就是镇军府只给编制,费用自理。至于水曹一职,是因为高欢对河水(黄河)的开发利用卓有成效,故而特别赠设水曹一职。办公地点就设在离河水最近的五原城。一应费用也由高欢负责提供。

    因为需要全面掌控怀朔镇的一切军政事务,杨钧需要按照自己的意思撤换军政主管。这本是应有之义,但高欢现下在镇军及庶民当中的威信,杨钧不能不顾及其影响力。此次将他召回镇军府禁闭三天进行威吓,一是观察其面对威压的承受能力,二是让其明白怀朔镇的一亩三分地上谁才是真正的主人。考察的结果杨钧是满意的,如此才有了与高欢一天一夜的妥协谈判。

    作为新任的怀朔镇将,他手里并不富裕。朝廷已经断了供给,一切开销都要自筹自支。现役的一千多镇兵好说,但要让十来万镇民安居乐业却要费一番功夫。何况还有三四万饥寒交迫的流民涌入,处理不好就是一堆干柴,点火就着。所幸,平地冒出一个不按常理行事的愣头青,歪打正着的熄灭了这场即将燃起的冲天大火,为下一步镇改州提供了缓冲时间。此子有平城娄家做靠山,自己又是一个精通商贾的钱串子,真个是上天给杨某派来的散财童子。不好好利用他一下,杨某岂不是真成书呆子了?自古无利不起早!若想让他心甘情愿的掏腰包,许以高官厚禄是俘虏男人的不二法门。怀朔镇将的权力并不小,开府仪同三司,五品以下的属官自己说了算。可好镇军缺一个司马,就给了他高欢又当如何?一个镇军司马的职务,换他养活两千镇兵,收留三四万流民,这买卖划算!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堂堂三品镇将对一介八品小幢主使了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说起来丢人,但确实能解决目下的困难。

    为此,杨钧任命高欢为怀朔镇镇军司马,定职五品上,排在镇军长史后。原则上年俸千石,但不具体落实。也就是说,高欢的俸禄只是个数字而已。权责范围内,分管镇军辎重粮秣的筹集以及军事装备的制备事务。同时负责四、五两幢的机构建立及军事训练,兼领辖内民政事务。日常驻守五原城,非令无须回镇军府议事。辖内一切民政事务,无须请示,可一言以绝。这是天大的信任!理论上说,镇军司马的职能是镇军将军的佐官,掌管兵事,类似于后世的参谋长。高欢这个司马有些特殊。从他兼管的事务判断,杨钧是将他当后勤主官来用的。

    除对高欢这个镇军司马的任命外,怀朔镇军原属的三个幢,一幢幢主由杨钧的第四子杨宽担任。二幢幢主由杨钧在华洲任上的骑兵校尉周正担任。三幢幢主由镇军禁卫首领王耀武兼领。户曹、仓曹、马曹、狱队、外兵史等军事民政主官兼由杨钧从华洲带来的亲信把持。户曹史孙腾转任水曹史。除高欢外,他也是怀朔镇军唯一留任的中层军官。高欢的姊夫尉景,马曹厍狄盛,一幢幢主叔孙敖,仓曹史胡麻子等就地免职,不再续用。尉景、厍狄盛、孙腾被免职,正中高欢下怀。都是华北贸易商行的大股东,本来还纠结于他们军职在身,不好一股脑的迁往五原。现在好了,商行的所有股东都能顺利脱身。

    至于叔孙敖和胡麻子二位喝兵血的混蛋,杨钧没有砍了他俩的狗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从此以后能不能在怀朔镇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关于杨钧的第四子杨宽,这里发生了一点偏差。

    历史上,杨钧出任怀朔镇将时,其子杨宽的职务是高阙戍主。后世有历史学家由此推断,此时的高阙塞并非由沃野镇管辖,而是归怀朔镇管辖。沃野镇民破六韩拔陵挑起的所谓六镇之乱,一说在高阙塞,一说在沃野镇。不管怎么说,杨宽担任高阙戍主一职是肯定的。破六韩反叛时他正好不在高阙塞也是肯定的。乱军将其父杨钧围困在怀朔镇长达一年之久,此时的杨宽逃亡蠕蠕,又几经辗转回到大魏的历史事实也是肯定的。今时今日,杨宽没有出现在高阙戍主任上,也没有在怀朔镇露面,却担任了怀朔镇军一幢幢主之职,这或许是高欢穿越带来的些许变化吧。

    关于新设立的四五两幢,高欢向杨钧提了一个小要求,就是把三幢的王位、羽弗墩、甄骏、库斯楞四名小校尉要在自己名下,让他们负责两幢的筹建事宜。杨钧不仅爽快地答应了,还允许高欢推荐两幢幢主人选。高欢也没客气,直接推荐原三幢一队队主王伟出任四幢幢主,二队队主羽弗墩出任五幢幢主。杨钧首肯,当场拍板。

    八月初七晚上,和杨钧叔侄的“权力交易”谈妥之后,高欢邀请叔侄俩到自己在怀朔镇的府上做客。两叔侄没有推辞,应邀前来。

    酒桌就摆放在庭院当中,秋日的晚风轻轻拂面,不凉不热的酒浆绵软浓厚,入口回甘。四菜一汤,主食管够。酒酣耳热之际,宾主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推杯换盏,畅谈国家大事,朝野格局,市井之乐,里闾是非。说到志趣相投时,仿佛琴瑟和鸣。说到话不投机时,犹如针尖麦芒。

    席间,杨钧捋着胡须,半眯着眼睛探问高欢的平生夙愿。高欢酒后吐真言,也说了几句心里话。大概意思是希望天下太平,国强民富。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唯华夏一家,四海升平。杨钧听了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孺子可教也”,便不做过多评价。

    杨侃则转弯抹角的试探着问高欢对南北二朝眼下对峙局面的看法,真实意图其实是想让高欢说说南北对峙的前景如何,如何破局。双方在江淮一带对峙几十年,国力耗损巨大,国计民生受到了极大的破坏。早一天结束这纷乱局面,就能早一天过上好日子。截止目下为之,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北朝胜在军力强盛,南朝胜在国力持久。

    “如何打破僵局,一统华夏版图?还请高兄教我。”杨侃忽然一本正经的请教起来。

    高欢知道杨侃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不出意料的话,杨侃是替长孙尚收集各方意见的。问题是这个长孙尚究竟何方神圣,能让自视甚高的杨侃心甘情愿的充当其暗中幕僚?此中蹊跷,抽时间定要向那锦娘女掌柜问问清楚。

    针对杨侃的提问,高欢试着做了自己的判断。大意是,北朝注重骑兵的快速推进,却不适合南方水网纵横的地理条件。南朝据江而守,以天险御敌,轻而易举的破解了北朝的优势。但南朝的短板也十分明显。空有军事谋略,奈何步兵对阵骑兵,硬实力不济。就目下双方国力军力对比来看,实在难分伯仲。解决之道无外乎两条途径:一是北朝采取大迂回策略,走川渝,过大江,合围南朝。二是建立一支庞大的水军,沿海岸线南下,避开大江天险。如此,需要强大的国力支撑方能奏效。当下的北朝有这等国力吗?

    杨氏叔侄皆乃文武双料,高欢勾勒的路线,二人一听就知道可行性极高。可目下的大魏朝,权力倾轧,奸人当道,民不聊生,官不聊生。别说推动如此规模宏大的战略迂回了,就连正常的国计民生都难以为继了。所幸南朝方面也是这副德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人不知不觉喝了五六斤白酒。原本高欢的酒量就难逢敌手,经过宇宙力量改造过后的这具身体更是不知醉酒为何物。所以,高欢是真正意义上的“陪喝”,杨氏叔侄是“主喝”。

    古代文人没有几个不贪杯的。杨氏叔侄喝酒的架势虽然文雅,但对好酒的贪婪不输任何人。三四十度的烈性白酒,俩人一口一杯,舍不得残留一滴。新月刚刚跃上三竿,杨侃就已经喝潮了,搂着高欢的肩膀大谈歌赋。不一会儿,老成持重的杨钧也谈起了风月。高欢本来想在临行前说说怀朔镇有遭遇围困的可能,奈何叔侄俩依然不当回事,高欢只好放弃劝说,另做打算。

    就在这时,特战队大队长李虎突然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