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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骑兵连长

    四连长李长命,蠕蠕百人队主哈勒顺,两人第一回合交手,谁也没占着便宜。他斩了他的马头,他也砸碎了他的马脑袋,以命换命,换的是胯下战马的小命。如此一来,两人由威风凛凛的骑兵改成窝窝囊囊的步兵,又一次成为势均力敌的对手。

    没有战马替代负重,兵刃铠甲的重量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细分的话,这已经是另一种作战样式了。战场上,骑兵和步兵的区别大了去了。杨家将、岳家军闻名天下的回马枪之所以能够成功应用,百试不爽,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战马的冲击速度太快,一丈八左右的长枪冷不丁向后捅出去,后面的人很难规避的。步兵就不一样了,只要眼快手快身法快,回马枪的招数大概率没什么效果。

    李长命这边吃亏在顶盔掼甲,负重对敌,身形移动不是很灵便。但斩马刀体长一丈二尺,通体精铁打制,重达十二斤(1斤=16两)。只要臂力足够,与狼牙棒对撞,未必就落了下风。

    哈勒顺这边没有了盾牌,全靠狼牙棒封锁周身上下。再说,若不是为了防止冲锋途中被箭矢面杀伤,狼牙棒使用者很少同时使用盾牌的。

    狼牙棒的进攻招式中最狠的就那么几招:砸、扫、撩。防御招式更简单:挡、架、磕。对战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总是占些便宜的。若遇上武功高手,由于棒体沉重,反倒成了累赘。

    斩马刀是什么刀?有点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大唐陌刀,那可是步战神兵,所向披靡的划时代武器。高欢给自己军队定制的斩马刀:身长一丈二尺(2.8米),刃长七尺,柄长四尺,尾部椎刺一尺。刃宽五寸,双开刃,尖刀头。没有特别要求的战士,此刀为统一制式配刀。由于炼钢工艺的不断改进,钢铁质量大幅提高。特别是硬度和柔韧度方面,与20世纪50年代的钢铁已经所差无几。新兵狂练三个月,一刀下去,斩断马脖子易如反掌,斩马腿就更不在话下了。刚才看到十几个蠕蠕骑兵被腰斩的景象便可见一斑。

    李长命和哈勒顺变成步兵了,同病相怜的还有牛三和巴根二人。巴根使的是一柄叫苏勒德的兵刃。这东西的外形就是人们熟知的成吉思汗的苏鲁锭长矛,长的像个三叉戟。体长一丈三,刃长二尺,马战时的利器,步战可就吃大亏了。

    此时此刻,又有两名四连战士被砸死。相对着,蠕蠕兵死伤更多。战况越来越危急。

    李长命不仅是战士,同时还是指挥员。跌落马下让他立刻处于危险之中,也让他发现了一个帮助其他战士的机会。于是他大声提醒道:“牛三,马腿,马腿。”

    这是一句内部人熟知的招数。训练时推演的场景中有这么一出,一旦自己的战马受伤,骑兵改步兵时,必须将对方的马腿砍断,和自己拉平了。现在李长命和牛三率先成了步兵,训练场景条件反射的再现了。他俩的对手虽也成了步兵,但更多的蠕蠕兵还在以多胜少,占着大便宜。李长命一声“马腿”,牛三心领神会,战士们也瞬间明白了连长的用意。

    李长命首先来了一个滚地葫芦,避开哈勒顺砸过来的一棒。紧接着又一个滚地葫芦钻进混战的马群当中,瞅准蠕蠕骑兵的马腿,专砍后腿。

    为什么要砍后腿而不砍前腿?这就是李长命的聪明之处。

    砍前腿,战马定然一个踉跄,骑手会向前下方甩出去。战士们骑在马上杀了他,必须探出身躯完成刺杀动作。如此一来,便可能在其他敌人面前露出破绽。砍后腿就不一样了,骑手会被战马后坐倒下时扬起来丢在空中,成为自由落体。战士们可在他跌落的过程中顺势劈下,一刀两段,身首分离。长期在一起训练磨合的最大好处就是天衣无缝的默契配合。一个要干什么,另一个必能心领神会。

    果不其然,李长命穿插在马群中每砍一双马后腿,战士们不管是谁,配合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每飞起一个蠕蠕兵,一个或两个战士争抢上前,或撩、或劈、或扎、或挑,总之就是一气呵成,一招毙敌。如此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四连战士顾左顾不了右的窘境迅速得以改善,仗打的越来越顺手,杀敌的技巧越来越娴熟。李长命和牛三刀下的马腿也越来越多,心情自然越来越好。

    哈勒顺在后面追打,李长命在前面使劲的闪转腾挪,运动中砍马腿,左一刀又一刀,就是不与哈勒顺对战。如此,在外人看来,两个牛高马大的壮汉像是在混战的马群中玩儿起了躲猫猫。

    牛三这边也照猫画虎,不与巴根缠斗。他没有李长命那么精于算计,见什么腿都砍。表面上比李长命多砍了几条腿,实际毙敌人数反倒少了两个,效果确实差了一些。只是这种猫戏老鼠的游戏激起了他的童心,奔跑中还不忘嬉皮笑脸的撩逗巴根:“来来来,用你手里的粪叉子扎我,扎呀……”

    巴根虽然性格沉稳,此刻也被牛三撩拨的火冒三丈。奈何混战的马群当中,丈三长的苏勒德施展不开。除了用一招“扎”,其他招式使出来会敌我不分。自己一方人多,不管不顾的横扫一大片,无异于帮助敌人扫清障碍。如此一来,反倒缩手缩脚。

    牛三撩拨巴根的同时,不忘逗弄李长命:“连长,怎么样,服不服?”

    “我服你个头……”

    李长命只说出五个字,跗骨之蛆般的哈勒顺又是一棒。李长命原地一个旱地拔葱,躲过哈勒顺贴着地皮扫过来的一棒,反手照着哈勒顺的脖颈就是一刀斜切葫芦。这一刀若是中了,哈勒顺的脑袋真就成了滚地葫芦了。好在他也不是废物,侧身滚出两个身位,好险不险的避过这致命一刀。尽管如此,冷汗迅速冲破八万个毛孔从内向外渗透出来。命悬一线,不怕是假的。他这一怕不要紧,自然而然的打起小心应对眼前这位年龄不大,杀伐果断,冷静的近乎痴傻的南蛮子了,行动难免迟缓。打斗中他已经看明白了,眼前这二十来人并不是乌素图噶口里的柔然叛逆,至少有一半是汉人蛮子。

    又追打了一会儿,始终不能一棒将眼前这个比兔子跑的还快的杂种弄死,作为百人队主之一的哈勒顺有些急了。他已经看得十分明确了,战场上的变化越来越不利于己方,再拖下去,损失更大。

    “嗷号唔得库(草泥马),砸烂你,砸烂你这死蛮子的兔头。”哈勒顺被李长命的避实就虚彻底激怒了,嘴上不干不净咒骂的同时,手里的狼牙棒也开始不管不顾的抡圆了砸打过来。

    何以如此?因为混战中的兵力对比,从三比一变成了一比一,再不把这两个专砍马腿的南蛮子砸碎,剩下这点手里有长兵刃的兄弟也要死求了。别看哈勒顺人长得牛高马大,憨傻蠢笨的外貌,并不等于他真的没脑子。察觉不对,迅速改变策略,这是一线指挥员最要紧的素质。

    与此同时,巴根也不再缩手缩脚。哈勒顺的改变提醒了他,不能再顾忌己方的死伤了。心里想到,手上做到,两人也算配合默契。

    如此一来,重新开始的追打缠斗中,李长命和牛三感到了巨大压力。场上对战双方越来越少,相应的阻隔也越来越少。对方剩下的十来个人不全是蠢货,自然知道该怎么躲避马腿被砍。

    看了看,还能在马上捉对厮杀的战士只剩八人了,场外至少还有六七十人张弓搭箭,等着最后的一声令下。如果此时对方指挥官狠心让弓箭手放箭,己方这十来个人活不过盏茶功夫。既然没机会帮助战士们了,李长命和牛三对视一眼,心意相通。

    牛三的意思是:机会越来越少,能杀一个是一个,多砍一个是一个。

    李长命的意思是:我拖住战团里这几个,你突出去,杀了包围圈那些弓箭手。

    牛三眨眼点头,李长命咧嘴颔首。两人眉来眼去的同时,手里的斩马刀并没有停滞。

    本来正与哈勒顺对战的李长命,突然快如闪电的一刀刺向巴根。就在巴根愣怔的同时,牛三急速后退几步,然后向前助跑,脚尖踏上李长命的后背,纵身跃起一丈多高,同时一招空中拖刀记从巴根头顶划过来。

    愣怔中的巴根,没想到这个身高不足七尺的精壮汉子,先前还像兔子一样躲着自己手里的苏勒德,怎么突然能飞起一丈多高,还还还……不好……刀尖……

    本能迫使他以一个标准的“太”字平躺在地上,以躲避牛三的拖刀计。仅仅这么一趟当然不行,斩马刀可是一丈二长,还需要再往旁边挪一挪。这一挪正好让牛三的拖刀计落空,同时也挡住了哈勒顺前进的脚步。

    牛三顺利的突出战团,冲向包围圈那些弓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