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隆索问道:“我知道这么问可能有点奇怪,但是……嗯,你是哪个时代的人?”
“时代?”扎克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时代的名字都是后来人称呼出来的,我又怎么知道。我生活的那个年代,总得来说比较平静,但是有一件事情肯定是载入了历史的。你也肯定知道。”
说完顿了顿,阿隆索不想扎克居然还有讲故事的天分和欲望,哑然失笑,道:“洗耳恭听。”
扎克摇头晃脑地道:“我还活着的时候,整个大陆很平和,那个时候没听说过什么战争,整个世界的中心就是这十万里大山,国与国,不同的种族,就被这大山给隔开。但是后来就变了。”扎克说着,陷入了回忆当中,表情有些狰狞起来:“那一天真是可怕,明明是白天,却能够看得到星星。在大山的南方,黑光冲天而起,那个时候我还小,不太记事,只是隐约听人说什么有神器出世,于是所有人都去争抢。”
阿隆索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一大半,失声道:“魔剑灰烬使者?”
仔细一想,魔剑灰烬使者,就是在这个时代出现的。这个时代被史学家们称之为混乱年代。
关于这个时代的记载很少,那个时候的人还没有什么历史意识,君王身边也没有史官去记录一言一行,而且那个时候大陆有十万里绵延的大山,又没有现在的交通手段,所以各种族之间十分闭塞。要说一场战争没有那是夸张,但是也差不多了。这是历史上少有的和平年代。
但是魔剑灰烬使者的出现让这个历史上最和平的时代,在后期变成了有史以来最混乱的时代。
史书上这么记载:
君王们为魔剑相互征伐,争斗不休,夷山涧而为盆地,填大海而积平原,焚森林以通征途,烧丰饶之地以成沙场。
此刻,海战凶而船具成,陆战烈而战车备,空战通而飞艇生。种族毁灭,文明融合,世道不古,人心难测,更有投机钻营之辈徒生事端,渔利其中。膏腴之地,战火绵延,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密林只余黑炭,农人空看焦土。而魔剑邪祟之物,其心如鬼,其质如妖,蛊惑心智不坚之辈,勾引贪得无厌之徒,以致大陆诸王,勾心斗角,争斗不休,臣人生非分之想,弑君篡位,而龙椅未温,又上新君,鄙人有妄念之心,抢夺魔剑,然窥探者众,转眼易手。大陆生灵涂炭,天无宁日,日无宁时,人心惶惶,其状不可名矣。
当时之乱可见一斑。
但是后来魔剑就突然不见了,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扎克听到阿隆索的话,笑道:“不错,就是那把灰烬使者。你叫它魔剑吗?我们那个时候都叫它神剑呢。不过灰烬使者的确有那么一股魔性。”
阿隆索翻着白眼说:“神剑?那柄剑把大陆折腾得够呛吧。”
扎克摇头说:“这些大道理我不懂,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灰烬使者有意见,但是主人说了,真正给世界带爱灾难的,并不是我手中之剑,而是人心。”
阿隆索仔细咀嚼着扎克的话,突然惊声道:“你说什么?灰烬使者是你主人的手中剑。”
“当然了。”扎克骄傲地说:“除了主人,谁能配得上那样的神剑?”
“可是……可是……”
“当然不是谁都有资格拿灰烬使者的。”扎克傲然道:“灰烬使者是神剑,乃是天成之兵,没有人锻造却自行生成,这样的神剑要选择主人也是正常的。灰烬使者流落在大陆的日子里,那些君王为了得到它不惜使用一切手段,但是他们却不知道灰烬使者的骄傲,就算他们能够得到灰烬使者,就算他们想要隐瞒世人,可是神剑自己也会想尽办法透露自己的行踪,让别人争夺。大陆上如此混乱不堪,只不过是因为神剑在为自己选择主人而已。”
阿隆索倍感兴趣地道:“那你的主人是怎么得到灰烬使者的?”
扎克哈哈笑道:“这个就好玩了,一个君王的近侍,他杀了自己的主人,然后背着灰烬使者逃走了。在怒水河畔,主人正打算过河去沙漠驯服一种沙蝎做宠物,而那个仆人也往这边走。灰烬使者看到我的主人之后,认为我的主人有资格持有它,于是在那个近侍过独木桥的时候,带着他滚落在了河里面溺死,神剑自己则借力插在独木桥中间。主人看到之后,就拿走了。”
阿隆索皱着眉头道:“我听说,触碰过灰烬使者之后,人的灵魂就会堕落,那么……”
扎克回答说:“那是对于那些不自量力,妄图拥有神剑的人来说的。神剑既然已经认主,岂有迫害自己主人的道理?”
原来是这样……阿隆索沉吟了一会儿,道:“那么你的主人寿终正寝的时候,那把剑——”
“自我解体了。”扎克感慨地说:“神剑前半生过的是颠沛流离的日子,主人死后,他再也不想让其他肮脏的凡人触碰自己,于是干脆一了百了。”
原来如此……
阿隆索深吸一口气,将雷东多的事情跟扎克说了一下。
包括将普罗尔送到雷东多那里的神秘暗夜精灵赫因莱,普罗尔的成长和特征,雷东多特殊的本领等等。
扎克听了之后,点点头道:“看样子你说的那个叫雷东多的人,的确就是主人的后裔了。”
阿隆索道:“那还请你将雷东多的身世完整地告诉我。”
扎克也很痛快地跟阿隆索说了。
阿隆索听完之后,才知道原来雷东多也是很有来头的。扎克的主人,雷东多的曾曾曾曾曾曾……曾爷爷,是混乱年代的兽王。在太古时代,没有众神的年代,实力强横到逆天的几个人被称为神,自然大神希洛正是其中之一,他的三个儿子,分别从他那里继承到了控制野兽的能力,控制植物的能力,控制元素的能力。其中树王和元素王的血脉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但兽王一脉却流传了下来。
血脉来自太古,稀薄程度不用多说,能不能苏醒也只能看天意。
扎克的主人苏醒了,而雷东多,也苏醒了。
那个赫因莱,他的先祖曾经受过扎克主人的大恩,于是成了扎克主人的家仆。赫因莱一家人隐居生活,他们有特殊的办法知道兽王血脉是否苏醒,同时他们也继承者圣兽的降临仪式。他们的使命就是如果兽王血脉苏醒了,就将圣兽送过去,并辅佐新的兽王。
“原来是这样……”阿隆索喃喃道,他仔细记下每一个细节,对扎克鞠了一躬:“谢谢你,扎克。我要回去了。”
扎克嘶吼一声,没说什么,灵魂渐渐消散,化为一缕青烟,散落在墓碑上面。
---
偌大的厅堂中,紫水晶做几十米的柱子闪着妖异的光芒,厅堂尽头一个老者低眉盘膝而坐,一群穿着紫袍的人低着头,垂首而立,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过了片刻,老者叹息了一声,道:“失败了。”
紫袍人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开口。
半晌,老者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愠色:“阿隆索·格雷格……欺人太甚!”
老者这一声没有太用力,但其中的愤怒有如实质,入耳如听惊雷。老者睁开眼睛,紫色的瞳孔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道:“当初如果不是这个阿隆索,萨拉多戈的战火燃起,我们的降临仪式就能够完成了,而这一次如果不是他的阻挠,说不定魔剑的洗练也已经完成。此獠不除,难解我心头之恨!”
暮光教派的紫袍人首领分为几个等级,麻衣紫袍,布衣紫袍和丝衣紫袍。眼前这个老者身份特殊,不能算,在他面前畏畏缩缩的全都是最高统领丝衣紫袍。
其中一个丝衣紫袍试探着说:“大长老,阿隆索·格雷格现在没在萨拉多戈,我们筹备了那么周密的计划,他不在就没人能阻拦,不如现在实施了吧,也免得夜长梦多。”
大长老沉吟片刻,道:“准了,此事你来负责,做好记你首功。”
丝衣紫袍大喜,躬身而退。
其他几个丝衣紫袍人露出了羡慕的眼神,也有的人知道阿隆索厉害,不以为然的。
大长老淡淡地说:“萨拉多戈那边要做,元素之池这般也不能落下。按计划实施吧。”
“是!”丝衣紫袍教众齐声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