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幽兰山阙
妙青堂斜对面的铺子里,林掌柜大步而出,径直闯进了妙青堂,拍着柜台,“高掌柜,得请我喝大荒原的佳酿了。”
柜台后面的高云节站了起来,正有点不明所以,林掌柜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拍在了柜台上,“这信是给你的吧?又寄到我那去了。。。”
信本是寄给他的,拆开一看后,发现里面还有封皮,写着“高云节亲启”,街坊邻居的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何况这种事他也不是头一回经历,已经这般往妙青堂送过几回信了。
高云节扒拉了信到手中查看,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怕“妙青堂”的字样太碍眼,不好直接寄达,稍微拐了个弯。
当即拆开了信,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信件,主要是检查里面的安全设置。
确认信没有被偷看过,再稍看了一下信中内容,便抬头一脸笑,“我这点佳酿你怕是惦记了好久吧?”
林掌柜嘿嘿,“凤族佳酿,不对外出售,那可不是随便哪都能喝到的。”
上次大荒原来人,凤族的人来这边办事,叶点点托人顺便带了点凤族的佳酿过来,结果刚好被林掌柜看到了,当时就死皮赖脸要了一坛去。
“行,今天被你找到了理由。”
高云节摇头叹气,先出柜台关了门,暂停买卖,请了林掌柜入内。
里面院子内,牧傲铁光着上身,在那玩倒立,单手一根食指杵地,另一手上还拿着大铁索增加重量。
南竹在亭子里和小黑叽叽歪歪,不知在讲什么道理,小黑则满脸好奇发问,总之是一个敢讲,一个敢问。
吴黑坐在一小院的台阶上捧着一堆纸看,在亲自检查儿子的课业,如今的那位天下第一才子的身子有所不适,他只好亲自来督促儿子的学业。
庾庆则闭眼躺在躺椅上享受一天中难得的阳光,太阳光柱穿过大地天窗而入,尽管这份光景持续不了多久,但在幽角埠来说,这依然是一份极为奢侈的享受。
当年若不是倚仗所谓的“仙桃”独家经营权,也拿不到这么好地段的铺子。
虫儿坐在躺椅后面,双手捧着庾庆的脑袋左右摇晃个不停,帮其调养护理颈椎。
之所以如此,只因庾庆某天醒来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不能动了,稍用力扭动便痛入骨髓,脖子如同锈死了一般,当时真把他给吓了个够呛。
没有什么别的疑虑,直接怀疑与后颈棘突的异变有关,于是一帮人再次把他后颈开了刀查看,不出所料,后颈的金色异变已经从棘突蔓延到了上下另两处骨节的结合处。
这病症,吴黑也解释不清楚,他的金色骨骼是天生的,不存在这种慢慢病变的过程,也从未经历过这种痛苦折磨。
偏偏又不知道找谁去医治,关键是也不太敢让人知道,不到真没办法的地步,他们也不会让外人知道。
后来只能是采取没办法的办法,强行活动他的颈椎关节。
强行的滋味确实很痛苦,痛了个灵魂出窍,但也确实有效,多磨合了一阵后,脖子又能动了。
于是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虫儿会帮忙他脖子经常多动动。
南竹和牧傲铁心有戚戚焉,两人知道自己迟早也要遭一趟这个罪,有老十五在前面蹚路也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这样一直扩散下去会是个什么恐怖后果,这日子过的挺膈应的。
本来吧,三人还想出去找活干的,偷偷用化名去给人打个工什么的,不然明年的一千万怎么办?坐着干等就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毕竟都是玄级修士,哪怕出去找个看家护院的活,一人一天一千两银子是少不了的。
其实凭他们现在的名气,完全能找到更赚钱的活,奈何他们得罪了一些他们实力匹配不上的人,干了大多人不敢干的事,压根不敢光明正大出去找活干。
当然,船到桥头自然直,至少庾庆自己是这样想的,能不能找到赚钱的活得出去闯一闯看一看才知道,不一定非要死守妙青堂,路是人走出来的嘛,多余的人手闲着也是闲着,得出去想办法。
谁知突然病倒了,出去打工的事就暂时搁置了。
“好,好,好。”
进了内院的林掌柜连连点头,对院子里的人逐一点头打招呼,目光自然忍不住关注了一下庾庆、南竹和牧傲铁,深知这三位如今可是名满修行界的牛人。
没办法,师兄弟三人和遮罗山的恩怨已经传开了,风言风语说强势的遮罗山王氏愣是被三人给搞垮了,那可是锦国排名前十内的灵植大派,财大势大。
林掌柜更听说这三个家伙还砸了海市镇海使的商铺,声名赫赫的镇海司大狱更是被抓进去过两回,听说还被用过刑,也不知真假,不过进了镇海司大狱两回还能活着出来的人可不多。
他本来吧,还想让庾庆帮他们商铺题个匾之类的,探花郎嘛,天下第一才子嘛,后来一看这边得罪的一堆人,发现挂这位题的招牌做买卖确实不合适,也就算了,免得招来邪火。
有这想法的街坊邻居不止他一个。
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妙青堂里面的院子,街坊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算是常有来往。
他也还是老习惯,一进院子,又背个手走到了院子中间的一棵树下,绕着圈的上下打量欣赏,又偶有唏嘘摇头之意。
这棵树算是妙青堂的镇店之宝,小云间弄出来的仙桃树,唯一滞留在此的,本来是当初当样品展示的,后来自然是希望卖掉,奈何卖到现在一直没卖出去。
如今高云节高大掌柜搞出了新花样,因老是有人想进妙青堂看看仙桃树什么样,他搞出了一万两银子看一次的买卖,虽惹来骂名,但三不五时的还真会有人愿意花钱进来瞅瞅,多多少少也算是笔收入。
高云节把信给了躺椅上的庾庆,然后取了一坛酒出来,招呼了林掌柜去亭子里喝酒,南竹赶走了小黑,也主动去喝酒陪客了。
躺椅上的庾庆打开信审视,虽没具名,但其中内容一看便知是柳飘飘寄来的,说的还是那位“干娘”的事。
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才憋来这封信,庾庆也能理解,柳飘飘如今也有自己的难处,行事不想惹来怀疑,一些情况得慢慢去查,急不得。
信里提的还是事发时的那天,说古清照先去了梁府和梁家的小姐碰了面,古清照离开后,梁家小姐也离开了梁府,不知去向,嫌疑最大。信中说,古清照和青牙与梁府的来往中,与那位梁家小姐是最频繁的,早先是与梁家小姐的奶奶来往最多,奶奶过世后,又换成了梁家小姐。
这位梁家小姐的性格比较清冷孤僻,到了嫁娶的年纪也不愿嫁人,也有人说是比较孤傲,一般男人看不上。
信中最后强调了一点,那位梁家小姐才二十来岁。
信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干娘”二字,也没有相关暗示,就算落在了外人手上,大多人也不知在指什么,只有书信双方才知是什么意思。
“才二十来岁…”庾庆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声。
按信中情况来说,那位梁小姐确实嫌疑最大,但才二十来岁,怎么也不可能成为青牙和古清照的干娘,千流山重点关注的一个家庭,年纪方面应该不会有假。
难道那位梁小姐只是那位“干娘”的代言人?
然当时在冥海的船只上,青牙和古清照一听来人声音,明显就知道是“干娘”,加之见面的情形,这说明两人是有直接和那位“干娘”照面的,难道梁小姐只是日常传话的人而已?
想来想去,他也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迷雾重重绕人。
思绪又想到了海族的族长,说什么戒指是海族禁地钥匙,禁地里有什么?还有当年那些高手究竟是怎么进入的冥海仙府?他感觉冥海那边存在着太多的谜团。
也不知那位族长在栈桥上听到声响追去海中是个什么结果。
疑思难解之际,耳朵忽微微一动,注意力被亭子里喝酒的聊天内容给吸引了。
林掌柜谈到了几个月后即将举办的二十年一次的“朝阳大会”,修行界的盛会,说是给天下新秀绽露头角的机会。
之所以被称为“朝阳大会”,就是寓意新人如早上刚升起的太阳。
也不是什么新人都能参加,有条件约束,修为达到了上玄境界的人不得参加,还有就是已经参加过的人不能参加。
也就是说一个修行中人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
庾庆对这个什么盛会不感兴趣,他哪里还敢出去光明正大的招摇,关键是林掌柜提到了这次的举办地,由修行界排名第一的灵植门派“千灵山”来筹办。
“筹办此等盛会,也必须得是那些大门派,既要有财力支撑,也要有组织能力,更要有威慑力,避免有人捣乱。其实千灵山也不是第一次筹办,已经经手过好几届了。
据说千灵山集历代先人之力,在门内耕耘出了一座灵谷,设置的大阵采集天地灵气,一夜之间能令枯木逢春。据见识过的人说,亲眼见到无数幽兰顷刻间徐徐绽放的情形,煞是神奇和壮观,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灵植门派。
灵谷是千灵山宿老潜修之地,一般情况下外人是很难有机会进去观赏的,千灵山往届的‘朝阳大会’倒是开启过,也有不开启的时候,不知这次会不会开启了招待嘉宾们观赏。”
躺椅上的庾庆已经翘起了脑袋朝亭子里看。
倒立的牧傲铁亦偏头看去。
亭子里陪酒的南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两人,然后又试着林掌柜,“千灵山能让无数兰草在眼前徐徐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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