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夏末和CC一起去食堂吃饭。夏末负责买红豆沙和占座,CC负责排队打菜,分工明确,各司其职,这样才有效率。
在高中,吃个饭就像打仗一样,一定要注意力高度集中,一来是避免被插队,二来是避免排到自己这儿的时候没菜了,切不可掉以轻心。
因为如果注意力不集中,很可能排了半天的队,最后只能以吃泡面告终。这可是夏末亲身体验的凄惨教训。
夏末买了两杯红豆沙,找到了一个偏僻角落的位子,一边慢慢地吃着红豆沙,一边看着食堂里的人来人往,无聊地发着呆。
过了好一会儿,夏末的红豆沙都见底了,她才看到CC异常兴奋地端着两盘菜向她走过来。
夏末顿时感到很纳闷:不就是打到干煸藕丝了吗?至于这么兴奋吗?什么时候CC沦落为Lily那样的馋嘴猫啦?
不等夏末发问,CC就主动道出了缘由:“我见到他啦!我跟他说话啦!”
夏末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啊?但仔细一想,她瞬间就明白了,能让CC如此兴奋的人必定是那个她暗恋多年的“金城武”。
果然不出夏末所料,CC刚才排队的时候,她前面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想见未见的暗恋对象——高三年级的“金城武”!
“我当时超级紧张,心都快跳出来啦!我想跟他讲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万一他不记得我,那我多尴尬啊!可我看着前面的人慢慢变少,心想,我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就不知何年何月再见到他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跟他打了个招呼:Hi,你还记得我吗?问完这句话我自己都傻了。还好,他看了我几眼,认出了我。我们曾经一起参加过演讲比赛。”
CC两眼放光,话语间透露着极大的兴奋和一丝丝甜蜜,接着说道:“天啊!他居然还记得我!”
夏末从未见过这样的CC。
她脸上的表情,就像她刚刚知晓自己买的彩票中了头奖一样。或许在她看来,与“金城武”的重逢比她中头奖还让她惊喜吧!
夏末挑起几根藕丝送到嘴里,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轮到他打菜了,一个女生过来和他一起端着菜走了,估计是他女朋友吧!”CC的语气明显平和了许多,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却也没有明显的失落。
夏末惊讶地问道:“啊?他有女朋友了?”那CC不就没有机会了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呢?他那么优秀,那么帅,肯定有女生喜欢他呀,恰好他也喜欢这个女生,两人就在一起了呗!”CC把这件事说得理所当然,云淡风轻,脸上丝毫没有失望落寞的表情,可是心里呢?心里真的没有一点失落吗?
“我本来就没想过会和他在一起,不管他有没有女朋友,都不影响我喜欢他的心情。我只想远远看着他,能见到他,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况且,他居然还认得我呢!”说到这里,CC的脸上又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他坐哪里?指给我看一下呗!”夏末很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CC可以如此不求任何回报地暗恋这么多年。
夏末顺着CC视线的方向,往食堂中间看过去,恰好这位“金城武”和他的女朋友站起来准备离开。
隔着七八米的距离,夏末终于看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他的身高和欧阳辰差不多,比欧阳辰瘦一点,偏偏还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让他看起来更加单薄了。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这笑容和金城武真有七八分相像。
经夏末鉴定,这确实是个足以引无数女生竟折腰的阳光大帅哥。
帅哥身边的女生并不显眼,她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白色羽绒服,一副很乖巧的模样,静静地听着帅哥讲话。
夏末和CC目送这对金童玉女离开食堂,一时两人都无语。
不知道下次CC和“金城武”相见是何时,那时他的身边依然有一个她吗?
下午的体育课女生练习800米,这是让夏末从小到大最犯怵的项目。
绕着操场跑两圈对别人来说是小菜一碟,轻松加愉快,但对她来说,却仿佛是在地狱里的熊熊烈火中跑了两圈,跑完之后还不忘取走她的半条小命。
第一节自习课,夏末趴在桌上足足休息了半节课才缓过来。
课间休息的时候,芳芳姐出现在高一十班门口,夏末已经猜到了芳芳姐前来的目的:估计今天下午要广播。
她猜的没错,芳芳姐确实是来通知她下午广播的。这一次,夏末没有了上一次的惊慌失措。她十分从容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从书桌里拿出自己的英文摘抄本,找一篇没读过的文章小声练习读了几遍。
有些事情,经历了一次,以后就再也不会那么大惊小怪了。
5点15分,夏末来到广播室,看到芳芳姐在测试麦克风,洋洋哥又在广播室里踢足球。
5点35分节日准时开始,芳芳姐说了简单的开场白,接着洋洋哥毫不费力地读了一篇英语短文,然后就到外面的走廊上踢足球去了。
在中间放音乐的间隙里,芳芳姐低声对夏末说:“其实洋洋挺可惜的。高一的时候,他的成绩没有出过年级前二十名,完全可以进竞赛班。只是可惜,最重要的考试被他考砸了。”
话音刚落,洋洋哥走了进来,芳芳姐赶紧跟夏末使了个眼色,让她别提这件事。
夏末低下头,装作在看英语文章的样子。
这段对话再没有了下文,芳芳姐以后没有再提过这件事,但夏末却在她说过的短短几句话中,感受到了她是真心替洋洋哥感到遗憾和可惜。
夏末曾听CC提到,据坊间传闻,芳芳姐喜欢洋洋哥,可不等她先开口,洋洋哥却和芳芳姐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她处在这种尴尬的境地,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祝福他们,选择了给洋洋哥更多的纵容和自由。
或许,这是她能为洋洋哥做的唯一的事情吧!
夏末望着窗外的白云,白云的形状好像一对手牵手的情侣,不远处,还有一个单独的人形白云,看起来是那么孤单。
这是不是就是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情形呢?芳芳姐站在一边,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最喜欢的男生,手牵手幸福地微笑,她的心里应该会很难受吧!
可她即使心里难受,也要将这种情绪深深地埋在心底,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尤其是这对情侣。
要是换成夏末,她一定受不了欧阳辰牵着另一个女生的手在她面前恩恩爱爱,她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里,因为这样就看不到他们了。
或许这很可笑,但是对她而言,少看到一次,心就少痛一次。
夏末看着正在说着结束语的芳芳姐,脑中突然想起了《红楼梦》里的《枉凝眉》: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如果最后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他?既然让我遇到他,为什么最后不让我们在一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吗?
未来的路还长,她很希望芳芳姐和洋洋哥终有一日能走到一起。可是正因为未来的路还长,存在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这两人也许以后会渐行渐远……
没人能预知未来,所以只能将这一切交给最神秘最玄妙的“缘分”。
其实,这两个字本身并不带有任何悲剧或喜剧色彩,只有当它映射到每个人身上时,才有了悲喜的差别。
换言之,是人赋予缘分奇妙多彩的内涵,是人讲述着关于缘分或欢喜或悲伤的奇异故事。
没等夏末想明白缘分这个问题,牛哄哄老师就手拿一摞物理试卷走进教室,当众宣布:今天的物理晚自习,考试。
还没写完数学作业的夏末不情愿地收起数学作业,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凄惨地喊了声:“MyGod!”接着,她就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等试卷从前方传到她面前时,她才缓缓起身接过试卷,拿了最上面的一张试卷,将剩下的试卷向后传去。
如果说人人都有宿命,那一个高中生的宿命就是应对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这是命,逃不开,挣不脱,跑不掉,只能接受。
考试结束,夏末立马趴在桌子上休息,直到铃声再次响起,她才无可奈何地爬起来,抓起一支笔继续和各科作业奋战到底。
数学、化学、英语、历史……
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夏末还有半张历史卷子没有做完,没办法,她只好打包回家继续做。还好,在这个寂静凄凉的夜晚,有任贤齐的歌声陪着夏末开夜车。
夏末想听任贤齐的新专辑,正好徐青刚买了《飞鸟》的CD,然后就把新专辑连同CD机一起借给了夏末,让夏末一边听着《匆匆》一边分析北宋王安石变法失败的原因。
或许因为她太困太累了,所以差点把歌词写了上去。
“天底下天之涯,谁陪寂寞看浪花,一朵浪花一刹那,不过如此啊!
不看她,不看她,不看昙花看着她,静静的,傻傻的,什么不能忘了啊……”
匆匆啊,匆匆啊,时间怎么走得那么快!困到极致的夏末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抬头看了眼闹钟,已经十一点半了。
她还可以睡七个小时,想到这儿,她一头钻进被窝里,结果不到两分钟,她就沉沉地睡着了。
如此宝贵的睡眠时间,哪怕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