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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六章 夜战梁山(二)

    凄厉的烈焰照亮了半边天,青壮所在的营地早已乱了套,到处都是喊杀声,如水般的人潮向着四面逃出,更多的人向着关卡方向涌来,想要梁山大军的庇护。

    靠着敏锐的反应,麻三混在最先跑出营地的青壮里面,向着山寨关卡跑去,紧闭的关卡早已经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梁山守军在路两旁列成两队,接应百姓入关躲避。

    麻三轻松的跟着百姓混了过去,过了第一道关卡的人们并没有在此停留,在守军的大声指挥下,慌乱向着下一道关卡跑去,他们的目地是梁山大寨。

    第一道关卡前方负责接应百姓进关的是一名大头目,在下方营地混乱开始的一刻,就被指派出来带五十名兵士出关接应百姓。

    大头目望着下方到处燃起烈焰的营地,知道营地已经完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在下面,他想要带着手下冲下去帮助他们,可是他知道凭手下着几十号人,冲下去根本无济于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接应一些百姓进入关卡,在官兵来袭时尽可能的拖住官兵,为后方的大本营赢取反应时间。

    听着下方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属下一些新兵开始手脚颤抖起来,毕竟他属下的兵丁有一部分是新兵,虽经过新兵营的训练,可是面对真实惨烈的战场,不由自主会产生紧张、恐惧的情绪。

    大头目见状,把钢刀扛在肩膀上,回过神大声喊道:“瞅你们那怂样,真给咱梁山丢脸,不就是官军偷袭吗?有什么可怕的?老子当年跟随寨主,从青州一路杀到东平,死在老子手中的官军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都给爷爷打起精神来,若等会儿……”

    话还未说完,他忽然发现属下的目光全都望向他的身后,眼中忽然爬满紧张,张大嘴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刺骨的寒意猛然袭上后背,鬼门关前走过的他,瞬间反应过来,紧绷身体立马向着侧方滚倒。

    可惜,一道寒刃如闪电一般撩在他的肋下,根本没有给他丝毫躲避的时间。

    大头目的身体随之飞起,身上铁叶甲根本没起到一丝防护作用,人在空中分为两截。

    金甲青袍,龙头吐焰青龙偃月刀,关胜!

    立刻有梁山兵士认出了这个酷似传奇人物关羽的猛人。

    一刀斩敌的关胜,好似做了微不足道的事情,火光照映下,重枣一般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胯下卷毛赤兔没有一丝减速,飞窜入梁山兵阵营之中,青龙刀好似死神的镰刀,凡是挡在马蹄前方的人,刀起魂消。

    人头滚落,残肢乱飞!

    青龙刀劈砍扫荡,无一合之将,只是眨眼之间,关胜独身一人杀透了梁山兵的队伍,闯入了关卡门洞底下。

    一人一骑守着宽大的门洞,无一人敢走进他一丈之内。

    片刻之后,攻山的官军紧随而至,轻松占领了第一道关卡大门。

    关胜吩咐副将宣赞留在此处沿着墙梯攻占关卡,接应后军。

    他再次驱动赤兔马,带着官兵,直接冲向第二道关卡,他要在梁山大寨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攻下梁山的三道关卡,没了关卡的梁山,就像拔掉爪牙的老虎,只能任他们宰割。

    由于第一道关卡耽误了一些时间,当关胜冲到第二道关卡时,留在关卡大门外面的百姓已经所剩无几,关墙上负责警戒的兵士借着两侧山壁的火光,看到关胜等人的到来,急忙向下方发出警报,守卫门洞的梁山兵士急忙推动厚重的关门。

    眼看大门就要合拢,而关胜离关门处还有几十步远,如此远的距离,关卡大门足以在关胜赶到前合拢。

    眼看便要功亏一篑,关胜发出一声怒吼,双腿用力踢打马腹,卷毛赤兔马一声嘶鸣,飞驰的速度再次加速,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窜了出去。

    几十步的距离眨眼跨过,但是大门却只剩下一道缝隙,关胜一声闷喝,手中青龙刀如流星一般飞了出去,在关门合闭的瞬间,斜着插入门缝之中,刀尾撑地,龙头卡在门缝中间,使得大门不能合严,门栓无法放置。

    眼看便与红漆关门相撞,通灵的赤兔马没有丝毫减速,飞驰而至大门的瞬间,人立而起,一双马蹄凶暴地踏击在关门之上。

    急速冲锋的惯性所产生出千钧巨力,通过一双铁蹄砸入大门之上,轰然巨响之下,后方措手不及的梁山兵士被震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后抛开。

    关胜翻身跳下马背,短暂的助跑之后,几百斤的身躯和身撞击在关门之上,关门猛然向内开了一大截,关胜背顶着关门用力向内推动,四五个人才能推动的厚重大门,被关胜一人推靠着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的梁山兵慌忙再次顶住大门,和关胜角力,另一侧关门的梁山兵手持长枪、钢刀,从打开的门缝中向门外的关胜攻击。

    关胜抽出腰刀,一一拨开攻来的武器。

    如此一分神,关门又开始向外缓缓关闭。

    在这关键时刻,跟随关胜而来的几十名骑兵终于跟了上来,冒着箭雨冲了上来,和身顶住大门。

    抽身出来的关胜一声暴喝,持着腰刀从门缝中钻了进去,手中钢刀泼风似的撒了开来,门后正在奋力关门的梁山兵被他砍翻一地。

    关门缓缓打开。

    驻守第二道关卡的将领,是跳涧虎陈达,在关胜攻来之时,他正在门洞旁指挥兵士接应百姓,此刻看到关门被打开来,一声厉喝,身旁雨点一般的箭矢,向着关胜等人泼洒过去,关胜手中腰刀舞成一团幻影,把飞射而来的箭矢拨打开来。

    但他旁边的将士却没他的本事,接连不断的箭矢射击下,不断出现伤亡。

    梁山几十名弓手分成三、四排,有蹲、有立,井然有序,每次攻击完便不慌不忙的低头装箭,换由另外一组进行攻击,三四组人马衔接配合极为娴熟,一盘便知经过严酷锻炼,箭矢好似江河流水一般,接连不断,没有尽头。

    作为一名绝顶高手,关胜自然知晓久守必失的道理,顾不得守门等支援,在梁山弓手交换的缝隙,双腿在地上用力一蹬,雄壮的身子拔地而起,飞一般向前跃出近丈,来到弓手阵前,对面的弓手猛然楞了一下,急忙向关胜射出手中箭矢,却被他一一挑飞。

    “抢手掩护,弓手退后~”

    作为积年老匪,陈达的反应也是迅速,看准关胜阻挡箭矢露出破绽的一刻,挺起手中长枪刺了出去,同时不忘大声指挥属下变阵。

    还未站稳脚跟的关胜,被他刁专的长枪逼的退一步,刚站稳脚跟,十几杆长枪从不同角度疾刺而来,前方的弓手趁机向后撤去,后方的刀盾手、长枪兵涌了上来,几十杆长枪没头没脑地向着关胜捅去。

    若是弱一点儿的将领,光是这一顿乱捅,就的留下点儿东西,可惜他们对面的不是常人,而是连林冲都不敢言胜的绝顶高手,他们的攻击还不够……

    肩部受伤的陈达被几名亲信架着上了城墙,被一边让随军郎中为自己包扎,一边指挥属下不断放檑木滚石,把攻到墙梯半路的官军逼下去,关胜的武力太强了,他带的百名属下死伤近半也没能把关胜赶出去,最后被后方赶来的官军汇合,占领了门洞,若不是属下拼死相护,恐怕他这个跳涧虎就变成一头死虎了。

    关胜指挥人马攻击关墙,却因没有携带太多攻城武器,只能从墙梯攻击,陡直的墙梯上端被梁山守的如铁桶一般,短时间根本攻不上去。

    关胜虽然心急,但也知道最后一道关卡才是这次偷袭行动的关键,如果自己能够短时间内攻下最后一道关卡,墙上这些贼寇就是瓮中之鳖。

    现在最关键的是马上派人去第三道关卡前,一是看看有没有机会一举攻下三道关卡,二是需要立刻在第三道关卡前方设置一道防御线,否则万一梁山大寨内的兵马进行反扑,正在攻到前两道关卡的官军便会腹背受敌,措手不及下恐怕会产生巨大伤亡。

    当他带兵来到第三关时,关卡大门早已关闭,宽阔的关卡之上,火光照映出墙上一排密集的箭矢,箭头闪烁着逼人的寒光,让人心生惧意。

    关胜骑着马在关前仔细探查了一周,眉头高高皱起,梁山的前两道关卡是被两道山架在中间,宽度由于地形限制,并不宽广,大致有四五十丈长短,而第三道关卡所在地势略为宽敞,而且关卡被刻意做成内凹的半圆形,使得关卡的攻击面没有死角,可以对攻城的敌人进行全方位的攻击,使得攻打关卡的难度大增。

    看到偷袭关卡无望,关胜命令率先赶来的官军排列防御阵型。

    久不经战阵的官兵,经过偷袭关卡外的营地,又接连偷袭两道关卡,各个指挥的兵士早已跑乱了阵型,兵找不到将,将拉不来兵,几个营的兵士也不分前后阵,跑的快的都到了前锋来抢功,慢一步的被后营统领抓去善后,几个营的士兵交相混杂,整个阵型早已混乱不堪。

    关胜用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让几百先锋官军组成一个防御阵型,让关胜暗暗松了口气,梁山竟然没有在他整顿队形时进行反击,看来梁山贼寇真的无人可用。

    看到在队伍中伸头弹腿不停,好似浑身发痒的军士,关胜脸色变得黑红无比,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些跳蚤一刀刀劈死。

    关胜暗叹手下无人可用,宣赞被他安排去组织攻击关墙,保证他们后路以及援军通道的畅通,自己冲锋在前,致使军中连可用之人都没有,自己这个主将既要冲锋陷阵,还得反身来梳理军队,分心之下,难免心浮气躁。

    此刻,他无比怀念起被梁山捉去的二弟郝思文,二弟武艺虽然略逊自己,可是兵法战阵无一不精,有他在时,自己根本不用为军中事务操心,郝思文把军中的一切都安排的妥帖无比,若是有郝思文在,自己便可从容应对各种敌情,而不用向现在这样一个头两个大,想到自己多次派人查探二弟消息都无所得,心中不由为被俘梁山的郝思文担忧起来。

    想起二弟不由的又想起了另一名义弟唐斌,三弟唐斌自从打死仇人出走后,便没了消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若是自己这一次能够剿灭梁山,便准备用自己的功绩去为三弟抵罪,到时三兄弟同在一军,将是何等的痛快。

    “吱呀~~~~”

    木板的摩擦声响起,前方的关卡大门缓缓打了开来。

    一名皂色铁甲的将领冲了出来,随后,一队墨甲骑兵如潮水般从关门涌出。

    看到还在源源不断向外涌出的骑兵,关胜眼中寒芒暴射,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他刚刚感慨梁山无人可用,没成想只是片刻之间竟然涌出来一支骑兵,为何刚刚自己整理阵形似不出现?到自己整理完了阵型才出来,对方打得什么鬼主意?

    虽然狭窄的地形限制了骑兵的发挥,但是骑兵冲锋时他属下官军同样躲无可躲,骑兵冲锋时那种山崩一般的威势,是步兵最怕的阵势,没有经过严酷训练,普通的将士面对骑兵冲锋时,根本提不起阻挡的意志。

    眼看着着梁山全幅武装的骑兵已经百余人,后面的骑兵依然源源不断,关胜的心开始一点一点往下沉。

    如果拒马、强弩、硬甲齐全,挡住骑兵的冲锋他还有几分把握,可是他们这次偷袭,根本没有准备这些东西,若属下兵士能够豁出命去抵挡,也能增加几分胜算,但是属下是什么德行,关胜心中却是清楚无比。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与后续的援兵能够及时赶到,或者负责攻打关卡的宣赞,能在他这帮手下崩溃前,拿下前两道关卡,前来助阵。

    涌出约两百骑后,终于没有骑兵再出来,让紧张无比的官军暗暗松了一口气,要是再有骑兵涌出,恐怕他们很可能要未战先溃了,毕竟跟随而来的先锋人数也只有五百人左右,骑步一比二的差距,胜算已经非常小了,要是再出来百余骑兵,老兵油子会撒腿就跑。

    最先从城门奔出的那名梁山骑士并未停下来跟骑兵一起整队,而是打马向关胜直冲而来。

    关胜观察着脱离骑兵队伍的骑士,心中忽然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不由打马向着对方前行了几步,当看清对方那张刚毅的脸庞时,关胜不由惊呼起来:

    “三弟,你如何在这里?”

    来者赫然是他刚刚还在想着战争结束后,如何消罪的结义兄弟:唐斌。

    “大哥,我是来劝你投降的,你中了我家军师的计策,已经无路可走了,为了少些死伤,你~”

    唐斌一番略带苦涩的话语,使关胜好似被人当头泼了一头冰水,身心从里到外凉了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