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分出胜负的是党世雄、祝永清两人,仇恨能够激发人的潜力,让人短时间突破极限,但是仇恨并不完全等于力量,百十回合的交手,祝永清被仇恨激发出的力量渐渐散去,双臂开始酸麻,手中几十斤重的方天戟,越来越不听使唤。
被压着打了半天党世雄,看到对面这个小白脸开始软了,憋了一肚子的火全都延伸到了手中的铁枪之上,一根铁枪被他当作铁棒一般,对着祝永清一阵猛砸狠敲,砸的祝永清手颤脚抖。
祝永清一心想要和党世雄这个草寇硬拼,可是前期体力消耗太过剧烈,沉重的方天戟根本承载不了他的仇恨,只能不停大吼来宣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看到在自己铁枪下犹如困兽一般怒吼连连的祝永清,党世雄胸中说不出的痛快,手上力道越来越猛,他要把这个王八蛋全身骨头敲碎。
正在痛殴祝永清的党世雄,心头猛然升起一阵警兆,一股冰冷的杀意向他胸口袭来,
多年习武的本能反应,让他身子不经过思考便向一旁侧去。
右手臂猛然传来一股撕扯之力,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臂急速袭至大脑,手中把持的铁枪一下从手中掉落。
“无耻~”党世雄此时方听到身后传来几声怒骂,可惜已经晚了,自己被对方暗算了。
突然的变故使对面的祝永清一愣,随即脸上冲满喜色,手中方天戟趁此空档,向着党世雄胸口奋力戳出。
变数太快,被疼痛折磨的党世雄刚刚反应过来,锋锐的菱形戟尖已经戳至胸前。
如此距离,党世雄虽然双手急速回挡,可是根本追不上快似流星的方天戟。
一道乌光以更快的速度从党世雄侧方闪躲,直接穿入祝永清的左肩,凶猛的方天戟骤然顿了一瞬。
就这一瞬之间,党世雄的双手终于抓在了方天戟两侧的月牙上,使得刺入肌肉不深的方天戟定在原地,不能前进半寸。
肩部剧痛并没有吸引祝永清的注意力,他的注意力全在方天戟上,只要自己再加把劲,一定能穿透草寇的内脏,没有什么能比要了仇人的命更重要,半寸,半寸,要他死。
党世雄怒瞪双目,顾不得胳膊上的疼痛,双手死死抓住戟头,使出浑身力量想要把方天戟往外撇。
看到两人僵持在原地,双方阵营同时跃出一对将领,赤发卷须的“丑郡马”宣赞,锦袍银甲“井木犴”郝思文。
梁山阵营奔出来的则是一对巾帼佳人。红纱翠甲“一丈青”扈三娘,跨弓提枪“小木兰”花小妹。
四人直奔相持的党世雄两人所去,要抢在敌方前面,救出自己人,顺带取敌将首级。
骑着黑风的花小妹,仗着马快,第一个杀到,手中红缨梨花枪流星一般,在空中一划而至祝永清的喉间,冰冷的杀机使得祝永清头脑骤然清醒,
手中戟杆向着小妹方向用力一掀,毫不犹豫地侧身从马背下滚落下来,使得小妹后续招式无从施展,只能悻悻地错马而过。
冲锋距离短,黑风虽快,也只是快了一线,花小妹一个回合冲出,对面的“丑郡马”宣赞和“井木犴”郝思文也杀至阵前。
宣赞挡着花小妹,井木犴接住一丈青。
党世雄胳膊中箭,胸口受伤,坐在马上喘息连连。
祝永清地上一滚,箭矢更是入肩半数,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两人都知自己无力再战,而且很可能被人所趁,互相吐了口吐沫表示不屑后,各自回阵。
宣赞凭借着武艺、箭术迎娶了郡主这样的白富美,由此可见一般,郝思文精通十八般兵器,手上功夫自然不差,否则关胜如此心高气傲的人也不会把他当知己,拜把子。
花小妹和扈三娘是女子,力气上天生不如男子,两人都在灵敏上下了大功夫,刀枪施展开来漫天寒光,抵住宣赞、郝思文两个猛将丝毫不落下风。
林、关、鲁、董四个万人敌打的凶猛异常,一开始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但是当两位巾帼佳人的出战后,双方大半战士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花小妹、扈三娘两女不但有着绝世容颜,手上功夫也是出类拔萃,两女在梁山战士心中,就是圣洁的女神,两女便是什么都不做,只在后方观望一眼,对于将士们都是一种绝大的鼓舞,两女的出战,更是让每个战士心中热血沸腾,既兴奋,又担忧,直恨不得冲上去和女神一起并肩战斗。
扈三娘二十回合后,似不敌郝思文,转马回跑,郝思文紧跟而上,一根红锦套索从天而降,无防备的郝思文被套了个结实,前方扈三娘用力一拉,郝思文憋屈地从马背上拽落下来,巨大的冲击惯性,把郝思文摔了个七荤八素。
早知三娘撒手锏的邹环,带着两名女卫抢上前来,把郝思文活捉了回去。
梁山士兵的大声欢呼,顿时让旁边的宣赞反应过来,狂怒地用大刀逼开花小妹,想要去追回郝思文,却被回身的扈三娘一双日月刀接着,双女如猎食的雌豹一般,把宣赞围在中间枪刺刀砍,打的宣赞疲于应对。
监军孙静看到形势不妙,连忙提醒中军坐镇的魏虎臣鸣金,唤回斗将的将领,击鼓摇旗,全军压上。
关胜、董平逼退对手后转身回阵,宣赞却被扈三娘、花小妹缠的脱不开身,眼看双方兵马冲来,一时片刻又难以拿下这个猎物,两女只好放弃,转身回阵去指挥后军的破锋女营,毕竟这可是女营的首战,两将也怕属下出了乱子。
扈三娘阵前捉将的绝美英姿,使得梁山士兵胸中好似一团火在燃烧,恨不得一步跨过去,把对面的官兵砍成肉泥,来宣泄心中压抑不住的战意,若不是曾作为教头的各阶将官不断大声呵斥,恐怕士气爆棚的将士会在瞬间变成一窝炸窝的马蜂。
对面,久不习战阵的官军士气却是有些低落,尤其感受到梁山阵营中那一波波冲天的杀气,一个个变得口干舌燥起来,手腿发软,若不是知道督战队冷血无情,恐怕最前方的人会扭头就跑。
陡一交手,士气低落的官兵便被气势如虹的梁山大军打的节节后退。
但官兵毕竟人数众多,且阵中有猛将坐镇,依仗着人多势众,倒也慢慢把梁山的攻势抗了下来。
一番惨烈的白刃战,双方各有伤亡,看到短时间难分胜负,双方主将各自鸣金收兵,改日再战。
夜凉如水,弯月似钩。
官军营地驻扎在一条小河附近,密密麻麻的营帐中间,一队队官军警惕地来回巡视,唯恐梁山夜晚袭营。
营地最中央,是帅帐的所在,几个主将齐聚一堂,在里面商议战事。
账内气氛有些紧张,几个主将因为白天的伤亡吵闹不休。
梁山贼寇的战力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用兵强将勇来形容也不为过。
陡一交锋,董平的前锋阵型很快便被冲散,亏得中军的关胜沉静,带着宣赞直接站到交战的第一线,加上后方张清带人前来相助,才勉强挡住了梁山的冲锋阵势,否则他们很可能被那帮草寇一战破阵,那,他们的脸可真就丢大了。
济州都监魏虎臣、东昌张清看到梁山贼寇悍勇,都萌生退意,嚷嚷着先撤回去多招些兵马,改日再战。
却遭到关胜和孙静、董平三人的反对。
关胜、孙静自不必说,作为主帅、监军,战败他们绝逃不了干系。
董平反对,只因白日伤亡的战士多是他的前锋营,若是就这么半途而废,那些死伤的战士的抚恤等问题全要董平自己扛起来,这还不是重点,上一次祝家庄之战,他已经全军覆没过一次,靠着扈成及前任知府帮忙打点周全才逃过一劫,他支持剿匪,就是想混些军功遮丑。
就这样再无功而返的话,他这个都监能不能坐稳都是个问题。
看到帐中诸将各有自己的算盘,孙静眼珠子急速转动,随后大声道:“诸位,梁山贼寇实力强悍,大家都担心属下伤亡过大无法交差,这事可以理解。
可是诸位别忘了一句话,自古兵贼不两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梁山之上可是有近万草寇,这些贼寇不事农耕,不打劫,他们如何过活,他们以前没有攻打州县,是因为他们实力不足,他们正在暗中磨砺爪牙,等贼寇爪牙磨砺锋锐,他们便会冲下山来攻县破州,把你们拥有的一切全部抢走。
如今贼首花荣带着部分贼寇外出未归,正是实力最弱的时候,我们要趁此机会把他们的老巢一举端掉,否则等贼首同聚一堂,势力更盛,恐怕只能任由贼寇为所欲为。
到了那时,被逐个击破的恐怕便不是梁山了,诸位将军将会成为这些贼寇的猎物,被他们撕的粉碎。”
张清起身皱眉道:“仅凭两个女将便能判定花荣不在梁山吗?孙监军是否太过武断?”
“此事易而,贼寇今日胜了一战,若是梁山还有实力,他们必定会加派人手,一战定乾坤。
明天起,我等罢战,让将士们修整一下,若梁山率先来攻,未加派兵马,便说明其山寨内部必定空虚,想要速战驱逐我等,以免夜长梦多。”
张清恍然地点了点头,向孙静抱了抱拳,重新坐回座椅。
孙静同样抱拳行了一礼,接着沉声道:“此次孙某没有带剿匪的正式调令,只因庙堂上诸位相公怕官家过于忧心国事,不愿惊动官家,也是想要给几位将军留些颜面。
但是,从诸位接手现在官位那一刻起,梁山就是悬在诸位头顶的一把铡刀,随时会落下来让诸位身死命消。
这一战我们只能赢,必须赢,要么梁山草寇被剿灭,诸位升官发财,富贵荣华。要么诸位就在这群草寇脚底下做那一堆枯骨。
诸位相公还等着我们的捷报,若是我们就此虎头蛇尾,下场不言而喻。”
看到帐中几位将军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孙静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精光,随即正色道:“诸位,孙某说这些话,不是为了恐吓大家,只是想为诸位点名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们现在同乘一条船,荣辱与共,只望大家能同心协力,踏平梁山,报皇恩之浩大,救百姓于水火。
来时几位相公曾示下,此次梁山剿匪损失将全部由兵部进行抚恤,所缴获战利品可不上缴,全由几位将军平分。”
魏虎臣听罢,脸上露出喜色,猛然站起,一脸正气地大声:“孙监军一番话让魏某茅塞顿开,便是战至一兵一卒,魏某也要灭了梁山,梁山不灭,誓不回济州。”
“魏都监真乃国之良将,在下佩服,各位将军以为孙某之话尚可?”
账内都不是痴傻之人,孙静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他们哪敢迟疑,纷纷表示与梁山誓不两存。
孙静顿时露出满意之色,对几位将领一阵猛夸。
随即,胸有成竹地笑道:“梁山势力强悍,若是硬拼,恐怕将士们毕竟会损失惨重,若要赢,智取为上。
我有一计,可不费吹灰之力便铲灭梁山贼寇,就看诸位将军配不配合。”
“愿闻其祥。”
孙静示意众将靠过来,低声将计策说了一遍,关胜脸色通红,怒声反对,其余三人迟疑一番,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