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者联盟的歃血为盟仪式,由女真萨满谷神主持。
谷神命人找来一头白牛,选定好良辰时分,用刀把白牛的左耳割下,并从伤处取一碗牛血,谷神用笔蘸着牛血,写下盟书,后缀背盟的诅咒、誓言。
盟书写完后,由完颜阿骨打大声宣读盟书,以昭告神明,阿骨打、李卫罗、花荣三人,依次把牛耳上的血涂抹在嘴唇上,随后,把盟书同祭祀之牛同埋,歃血为盟的仪式算是圆满完成。
仪式结束后,按花荣的提议,庆贺的酒宴推到了晚上进行,三家的商贸负责人开始趁着大好光阴,一起制订商贸法则,毕竟女真人以前所遵守的都是辽国为他们定的商贸法则,那种带着强买强卖性质的商业法则,用在盟友身上显然不合适。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重新制订一套行之有效的商业法则。
新罗那帮王孙贵胄掌控着一方海域,在陆地上有自己的商脉渠道,吃喝不愁,但是各种名贵的奢侈品以及生活用品想要弄到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女真所产的良马猎犬、名贵皮毛、珍稀药材,是这帮贵族们求之不得的,花荣从江南弄来的丝织品、瓷器、蜜糖、香料也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对于和两方的商贸合作关系是求之不得。
而地大物博的宋朝,凡是外地所产的特产,到了那些金门绣户面前,他们从来不会拒绝,他们的标准只有一个:不要最好的,只要最贵的。
便举例用最常见的羊来说,宋朝上层人士嫌弃猪肉不干净,以吃猪肉为耻,耕牛是朝廷明文禁止宰杀的,狗肉上不了席更是不用提及,他们平时生活所食用、宴请宾客的肉食,只剩下一种选择:羊肉,本国的养殖量远远跟不上吃货们的消耗量,大量进口就成为唯一选择。
一只羊在辽国卖四百至五百文钱,而运到宋朝内地,转转手就能卖三、四贯,而一只产自女真的品种羊,再贵上一两贯也会有人抢。
而女真地界白菜价一般的人参、东珠、名犬良马、珍贵毛皮,都是中原那些士大夫望眼欲穿的珍贵物品,花荣只要能运回去,十倍、二十倍的价格都有人疯抢,有如此巨大的商贸利润,能为梁山天文数字一般不断上跳的财政赤字,注入一剂镇定剂,让财政赤字慢慢回落。
而女真所处的东北之地,直到清朝灭亡前,都是苦寒之地的代名词,人稀地广的女真地界,小到盐、茶、厨、衣、酒、瓷、农具等生活物资,大到武器、铠甲、粮草等战略物资,根本无法做到自给自足,许多物资都需要用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特产,向南方比较发达的各族交换而来。
自从阿骨打起兵以来,辽国对完颜女真的商业进行了全面封锁,若是完颜部落不能突破这把卡在咽喉上枷链,不需要辽国费力去攻打,大点的自然灾害就能让他们损失惨重。
而新罗和梁山带来的生存物资,可以说让阿骨打大大松一口气。
所以,商贸的运行,对于三方来说都是头等大事,三方首脑片刻都不想耽误,早早完成商贸各项法则的制订,对大家都有好处。
“废物、废物、废物,你们这些汉人都是没用的废物……”
国相府练武场上,粘罕(完颜宗翰)徒手跟两个身着破烂汉服的壮汉激烈搏斗,边打边用汉语大声咒骂着被他击倒的对手。
张林青紫的面孔上满是腥红的血液,眼角崩裂着长长的口子,赤红的双目中燃烧着焚毁一切的恨意,野人头领答应过,只要能够打赢他,就能给自己一条活路,他答应了,但不是为了苟活,他要复仇。
大族子弟出身的他,为了镀金,在家族操作下,他随军来到了达鲁古城,想用那些山林野人的头颅为自己以后的仕途做铺垫。
可是,没想到,二十几万辽国精锐面对不足万人的山林野人,竟然被他们视为乌合之众的山林野人一战而溃。
如世界末日一般四处逃窜的同袍,追不到尽头的死尸,震破耳膜凄厉的惨叫,敌人死神般的狞笑,把他整个脑海填塞的快要炸裂开来,从未见过如此惨烈场景的他,瞬间崩溃,自诩武艺绝顶的他,连手中的镔铁刀都握不住,死死趴伏在马背上,任由坐骑带着他盲目窜逃,当野人堵截上来时,吓破胆的他,被女真人轻易俘获。
接下来的日子,不管是他闭眼还是睁眼,各种惨烈死状的死尸、凄厉的惨叫,残肢飞舞、血流成河的景象在他脑海一遍又一遍的盘旋,除了恐惧,他脑海中再也容不下任何情绪,连最基本的语言能力都丧失了,就像一只把头埋在沙中拔不出来的鸵鸟一般,整个人行尸走肉一般苟活着,他不知道这种地狱般的生活过了多久,他的脑海中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上午,他被女真人逼着去乱坟岗处理尸体,一具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女尸引起了他的视线,女尸青紫的手臂上,一块淡红色蝴蝶状胎记异常刺眼,那个他曾抚摸过无数次的蝴蝶,瞬间打破了封锁记忆的链锁。
女尸已经面目全非,可是他知道,那就是他最钟爱的妻子,那个陪他行军的妻子。
他死死抱着妻子的尸体,眼泪不受控制地快速滚落,他张口想要呼喊自己的爱人醒醒,可是从喉管中只发出“啊~啊~啊……”的悲嚎。
围观的女真人对着精神失常的他拳打脚踢,他没有感到一丝痛感,灵魂撕裂开来一般的剧痛,已经达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不愿把痛苦再往里面填塞哪怕一丝。
当那些女真人对他怀中妻子动手时,他终于爆发了,携带着焚天的恨意,把围上来的几个女真人打的非死非死即残,可惜,接近油尽灯枯的身躯承载不了他那一身的武艺。
领队的女真人没有杀他,而是把他丢到冰冷的河中涮一下后,丢给他一瓶酒和两个饼,告诉他,若是能够打赢粘罕,就能赐给他自由。
没有一丝胃口的他,把两个肉囊强塞进肚中,女真人的承诺根本没在他脑海中有一丝停留,滔天的恨意已经塞满了他的大脑,他只想要结束这场噩梦去找心爱的她。
在那之前,他要把那些侮辱过她的人全部杀掉,为心爱的她,报仇!报仇!报仇!
油尽灯枯的身体,被复仇之火支撑,疯狂的向着粘罕扑击。
可惜,粘罕的强悍武力,根本不是已经油尽灯枯的他所能对抗的,每一次的狂怒扑击,都被粘罕无情的打退、击飞,复仇的怒火越来越盛,可是身体却越来越不听使唤,爬起来的时间越来越久。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恨当初无知的自己,为何要为了一时贪玩,不知习艺,使得一腔复仇之火根本无法承载,恨战败时的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儿醒来,若是当初自己战死沙场,如今也能和心爱的他在天上团聚,也不用承载如此绝望的现实。
生,走到尽头是可望不可及的!
死,也有愿意飞蛾扑火的时候。
发泄够的粘罕踏碎他的肋骨,结束了他厌恨、绝望的人生。
粘罕扭断另一名对手的颈椎后,不屑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身后的亲信吩咐道:“把这两具尸体处理了,记得隐蔽一点,现时不同往日,若是有什么风声传了出去,小心你们的狗头。”
站在旁边观战的斡鲁补(宗望)看着被拉走的两具尸体皱了皱眉头,上前闷声道:“粘罕,勃极烈让你去帮梁山的人寻地方,办什么商会、作坊,我总觉得有点不明白。”
看到尸体被拉远,粘罕迈腿朝内院方向走去,边自嘲笑道:“敲打我们而已,让我们以后不要轻易招惹梁山的人。
我要回屋去换身衣服,梁山的人还在外面等着我呢,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干吗?看见他们就心烦,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也好,你有空去外面转一转,帮我多找一些读书人过来。”
“那些连杀鸡都费劲的懦夫,要他们干嘛?就是打杀发泄也不爽啊。”
“汉人有句话名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粘罕自认论谋略,天下无人是我对手,但是经过和这群梁山人交手,我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太过小瞧这些人,汉人的文化确实包罗万象,里面有很多需要努力专研东西,找些读书人来,就是想从他们身上下手,把汉人的文化专研透彻,才不会像现在这样步步皆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