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指了指刚刚鼓动一众泼皮的那个横肉头子,笑着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满脸横肉的泼皮头子看到络腮胡风淡云轻的笑容,脸色却是更加苍白起来,有心想要拒绝,但双腿却不听使唤地带着身子向络腮胡小跑过去。
他们这些泼皮也就是欺负街面上老实人,或者是那些没有权势的外乡人,也就在那些落魄的人身上找找存在感,出了这个县城,他们什么都不是。
对面的人出手就要命,明显是绿林中那视人命如草芥的亡命之徒,和他们这些泼皮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打架斗殴到是在行,便是在打斗之中打死人也是常事,但杀人并不是他们的本意,是要让他们为了杀人而杀人,没几个人敢下这种决心。
遇到这种完全没有道理可讲,出手就要人命的亡命徒,他们是能躲就躲,躲不掉也要想尽讨好他们,因为这群疯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脸生横肉的泼皮头子看到络腮胡淡漠的表情,心中就像是放了一块寒冰一样,整个身体由内到外散发着寒意,豆大的汗珠淋漓而下,要是今天这道坎过不去,自己恐怕就没有以后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会不会跑来给自己收尸,战战兢兢地来到络腮胡身前后,不等络腮胡说话,“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抹了一把眼泪哭诉道:“爷爷,小人该死,小人有眼不识真英雄,冒犯了众英雄的虎威,希望英雄能够放小人一条生路,小人家中还有八十岁老母,三岁幼子……”
“闭嘴,再废话,爷爷马上废了你,我问你,这家的主人姓谁名谁?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院子这么乱,是不是你们弄得?”络腮胡听到泼皮头子开始喋喋不休,不耐烦地呵斥一声,他可没功夫和这种泼皮废话。
“这里原是刘多淼刘员外的家,刘员外听说是在海上被海贼给害了,刘家这里可不是我们弄得,是应奉局的人拆的,我们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们只是被宋家那个小崽子拉来帮他讨要刘家所欠的债款,我其实不想来的,因为我平素最是敬仰刘员外这样的信人,来这里我可是半句坏话都没有说过,都是宋家那个该死的小崽子口无遮拦,不积阴德,好汉出手弄了他,真算是为民除害,像他这样的人,早晚都是横死街头的命……”
“谁耐烦听你放这些闲屁,马上把院子中收拾收拾,带着你的人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那个横肉头子一愣,确定络腮胡不是在说笑,急忙吆喝手下人把地上挺尸的背起来,向着花荣抱了抱拳,连场面话都顾不得说,带头向院外跑去。
“等等~”
正在往外走的一群人身子一震,脚下却是丝毫不听,走的更加快急。
门口猛然一暗,两个大汉拦在空洞的大门处,把一行人的道路拦死。
泼皮头子心中踹踹地转回头来,僵硬的面孔勉强挤出一丝笑脸:“好,好汉还有何吩咐?”
络腮胡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我们的身份相比你们也猜了出来,道上的规矩你们懂,虽然爷爷不认的你们,但是这世上认识你们的人多的是,若是让我知道有人敢在官府那里胡说八道。
早晨打更的更夫会发现,在黑暗的华亭县城街道上,撒了一些人头和残肢碎肉。”
络腮胡的话语冰冷的像是带着冰渣子,一群泼皮从头皮凉到脚底,这种威胁人的场面话,他们听的多了,若是普通人说出这话,他们一定会嗤之以鼻,但是这个络腮胡说出的话,好似带着一种魔力,像是在告诉他们一个事实,这群泼皮的心中竟然丝毫不怀疑他说这话的真实性。
“好汉放心,给小人一百个胆,小人也不敢乱说,今天的事小人一定会让他烂肚子里,要是这帮小崽子敢乱嚼舌根子,不老您大驾,我亲自把他们头拧下来。”横肉头子指天誓日地对着络腮胡保证着。
络腮胡冷哼一声,挥手示意让他们下去,门口拦路的两个人让开了路。
一群人如见了鬼一般,疯狂地向着院子外面逃去,逃到街上的他们扛着生死不知的同伴,一路上头也不回地疯狂飞奔。
那些不是人,是一群索命的恶鬼,有多远跑多远,这是他们脑子中唯一留存的想法。
屋子里面的刘蔚听到院子里传来的打斗声,以为是大哥的结义兄弟唐盛带着人赶来了,急忙打开门提着利剑冲出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大门打开的片刻,却看到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那些凶神恶煞的泼皮无赖,在一个大汉手下,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打死打残,地上一滩滩腥红的血液,血肉模糊声息全无的血葫芦,那种恐怖的场景,吓得他骨寒毛竖,手中的利剑差点拿捏不住掉落下来。
他大怒之时,曾经大声喊着要杀人,但那也只是气愤之下大声发泄而已,要是真的让他拿着利箭去把人砍死,他还真不一定下得了手。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像是杀鸡一般被人杀掉,从小顺风顺水的他,哪里见过这等修罗场,浓郁的恐惧瞬间充满他的识海,骨软筋麻,靠着手扶门框才把身体稳住,不至于一屁股蹲到地上。
刘氏出来看到外面的惨烈一幕,直接双眼一翻,昏死过去,后面的老仆急忙从后面扶了她一把,才没有摔在地上。
络腮胡打发完一帮泼皮,向着刘蔚走了过来,向他露出善意的微笑,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举起来道:“小兄弟别怕,我们不是坏人,这个玉佩你认得吗?”
络腮胡一步步走近自己,刘蔚只感觉一头带着满身血腥的凶兽向他一步步走近,吓得他只想转身就逃,可惜腿脚像是灌了铅一般,一丝一毫也提不起来,对于络腮胡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但是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心头却是猛然一震,身上猛然涌出一股力量,激动的说道:“那是我父亲的,给我。”说完急忙走上前去接过那个玉佩,仔细摩挲打量着,父亲带着玉佩的温煦一幕,瞬间涌上心田,失去了,才知道原来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