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换完衣服便来到书房,想找些书看看,书房中摆放的书虽然不少,但都是街面上能买到的大众货色,多是些诗词歌赋、杂记野史之类的书,军事、政治、科学类的很少。
北宋时活字印刷术已经发明出来,但是这个印刷界革命性技术,并未被当时的人们所重视,仅有少数人在使用这种新型的印刷技术,若不是沈括的《梦溪笔记》上记载了发明者毕昇和这项技术有记载,恐怕这项伟大的发明,会和很多超前的发明一样,被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雕版印刷术耗费较大,加上别有用心之人有意封锁,军事类、科技类的巨作只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对于核心技术的保密,从古至今做的都很好),想要弄到这些东西,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作为山贼头头,花荣就是想要弄些好书,也摸不着门道。
崔花落带着人给书房中端来一个炭火盆,为他取暖,并亲自给他递上了一封书信。
花荣好奇地接过书信,发现信封很厚,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任何东西,信封的表面也没有写任何字迹,忙问是谁送的信。
崔花落告诉他,这是青州知府慕容彦达送来的。
听说慕容彦达竟然给自己送信,花荣很是诧异,连忙撕开火漆,抽出信纸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幽香扑鼻而来。
花荣心中一动,快速把信纸抽出展开,眼光落在信尾署名上时,花荣整个人都呆住了。
是赵月儿给他写的信。
闻着信纸上那熟悉幽香,花荣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撑平,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纸上娟秀的字体仿佛活了过来,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副佳人挽袖提笔的画面,看到月儿的瞬间,花荣的脸上不由自主挂满了笑容。
信中写了对离别时未能和花荣告别的遗憾,以及福儿最近的生活,问候花荣安好,虽然纸上一字未提佳人自己,但是花荣却从信中读出了浓郁的爱意……
书桌侧面的崔花落不知道是谁给花荣写的信,但是闻到若有若无的那缕缕幽香之时,她便猜到这封信一定是一个女人写给花荣。
花荣脸上那种忘我的陶醉,以及看信时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的模样,像是一把尖刀扎进了崔花落的心中。
心痛的同时,一股浓郁的悲伤,瞬间占据她的内心,自己天天在他身边,从未见他露出过这般神情,对方只是一封信。
崔花落双眼一红,颤抖着双手为花荣添上热茶,失魂落魄地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心不在焉的她忘记了门口的门槛,脚下一绊,丢魂落魄的崔花落惊呼着,一下摔了出去,较弱的身体重重摔击在门前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手中茶壶随之在前方“啪~”一声摔的稀碎。
花荣被门前的摔击声惊醒过来,看到崔花落摔在门前,急忙放下书信跑了过去,弯腰去扶翻身坐起的崔花落。
当崔花落想要站起来之时,腿上一阵强烈的痛楚传来,崔花落禁不住大声痛呼出来。
天寒地冻,人的肢体比较僵硬,加上衣物的阻碍,身体会更加笨拙,崔花落不及防下,双膝狠狠地和硬石板相撞,那种剧痛,使坚强的崔花落眼泪滚滚而落。
看到崔花落坐在那贝齿紧咬,苍白晶莹的泪珠顺着苍白的俏脸滑落,花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像哄小孩儿一般,怜惜地用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珠。
花荣那双温暖的大手伏在崔花落脸上的瞬间,崔花落轻轻一颤,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霞,疼痛好似瞬间消散,感觉只要有眼前这个人在,整个世界都是光明的……
“以后这些粗活儿找个丫头干就行了,我有事情让你做,你别来我这里做了,这两天你收拾收拾,回清风寨吧……”
听到花荣的话,崔花落如遭雷击,满脸不敢置信地望着花荣,花荣这是嫌弃她了吗?要赶她走?
她感觉整个世界瞬间崩溃,花荣后面的话,她一个字也没有听清,脑海中只是反复响起花荣那句话:你别干了,你收拾收拾,回清风寨吧……
她一个女孩儿,为了跟在花荣身边,不顾旁人的风言风语,不管别人异样的眼光,她都紧紧跟随在花荣身后,不离不弃。
哪怕花荣要造反,她都没有一丝的退缩,毫不犹豫地选择跟随花荣,一起走上这条不归路。
为此,她不惜跟自己的父母决裂,不惜跟亲朋断来往,不惜跟好友诀别,跟随着花荣,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为此不惜和全世界为敌……
只要花荣需要,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坚决维护花荣的每一个决定,当花荣伤心烦恼时,她比花荣都着急,当花荣每次战斗受伤时,她不知暗里落了多少的泪水,为了花荣,她抛弃了一切,她不为别的,就是想要跟在花荣身边,只要每天能看到他,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今天她听到了什么……
她感觉自己在这一刻,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她内心中脆弱的世界崩溃了,心中隐藏的无助、委屈、恐慌、迷茫……在这一刻再也压抑不住,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决堤,蹲在地上大声恸哭起来……
花荣被恸哭的小姑娘吓得手足无措,手忙脚乱地哄着崔花落,可是无论他怎么哄,崔花落已经听不进去。
前院的张虎听到动静,带着几名亲卫闯进后院,府里的下人也随之赶了出来。
当看到花荣一脸尴尬地蹲在崔花落身前,崔花落却是抱着腿恸哭不已,脸上瞬间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张虎转身往回走去,临走还踹了几脚没反应过来的亲卫。
花荣蹲在恸哭的崔花落身前,周围一道道意味深长的火辣眼神,让他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住在旁边的花小妹,噔噔蹬地跑了过来,一双大眼睛怒瞪着欺负她闺蜜的花荣。
花荣刚要开口解释,身旁一只玉手一把抓在花荣肩上,不等花荣反应,一股大力把蹲在地上的花荣拽飞出去,措不及防下,腰、背、臀重重地撞在身后的硬木门槛上。
一个厌恶地脆声响起:“无耻的淫贼,青天白日,你就敢调戏良家妇女,亏你还是梁山之主?也不知道害臊,真让人不齿。”
花荣背着手扶着疼痛的腰背,郁闷地看着大义凛然的扈三娘,张口想骂她两句,但是崔花落的恸哭声,又让他感觉自己理亏,最终也没敢还口!
那边崔花落看到花小妹,终于找到了靠山,紧紧抱住抱住蹲下来小妹,哭着大喊道:“小妹,你哥哥嫌我笨,不要我了,他要赶我回清风寨,我,我不想活了~哇……”
花荣扶着腰从地上站了起来,听了崔花落的话,一头的黑线,奇怪的问道:“花落,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你刚刚说的,你说~不~不让我来你这里了,还让我收拾东西回清风寨,你还不承认~”
花荣一听,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无妄之灾啊,“你呀你,感情我说了半天,你只听半句话,亏人还称你女丞相呢,
好了好了,都是误会,这么漂亮又聪慧的长史,我求神拜佛都求不来,我哪里会把你往外推?小妹快把花落扶进来,外面冷,别冻坏了咱们的崔长史。”
崔花落一听顿时止住了哭声,梨花带雨的脸上顿时破涕为笑,面红耳赤地被小妹和扈三娘架起来,往屋内走去。
崔花落被两女小心翼翼地放在椅子上,花荣指着扈三娘道:“那个谁,你,去把张郎中请来。”
扈三娘头也不抬地道:“不认路,你自己去。”
“嘿,你别忘了,你可是俘虏,你……”花荣脸色一沉,就要借机教训一顿这个刚刚又借机用力踩了自己脚指头的小丫头一顿。
结果,旁边的花小妹不耐烦地大声喊道:“李婶儿,你去把张郎中叫来。”听到外面李婶的应声,转过身来看着花荣道:“三娘以后就是我们摧锋营的副营长了,以后别俘虏俘虏的叫多难听啊?”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花荣一脸的愕然。
花小妹一听顿时起了一肚子火儿:“你还好意思提,我们摧锋女营都被你抛到脑门儿后去了吧,每次战斗,我们都是替你们背伤员,救伤员,说好的小木兰呢?说好的巾帼英雄呢?你个骗子……”
花荣听得一阵尴尬,自己不也是为了这帮小姑娘着想吗,战场多么危险的地方啊……
花小妹看花荣不回答,翻了翻白眼说道:“以后我们摧锋女营的任命我说了算,扈三娘就是我任命的副营长,你有意见吗?
当初你暗箭伤人,人家都没有说什么,人家没给你好脸色也是应该的,你个大男人就知道欺负女孩子,臊不臊得慌?”
被这个小丫头一顿抢白,花荣心中无数野马飞过,这都什么歪理邪说?恼羞成怒地吓唬她道:“小丫头片子,翅膀硬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揍你。”
看到两人同时投来鄙视的眼神,花荣顿时泄气了,和这小丫头片子讲不出什么道理来,懒得理她们了,先把贴心小蜜拉拢了再说吧。
“花落,咱们梁山的状况你也看到了,都是一群脑子里面长肌肉的卤汉,打起来一个顶一群,但是要说从政经商,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们的特产马上就会生产出来,若是没有懂行的人来打理,咱们会被那些黑心的商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而你,就是咱们势力当中头脑最精明的,对商业之事也是熟门熟路。所以,我想让你全权接手商业这一块儿。
至于让你回清风寨,这不是过年了吗,你也跟着我出来这么久了,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我也知道你想念家人,我想给你放几天假,让你回去和家人一起过个团圆年,免得他们太过担心你。”
“呀,崔姐姐,哥哥这是要把钱袋子放你手里了,你是不是要做嫂嫂了?”
“崔姐姐,这人生大事你可不能随便答应,有些人哪,心里阴暗着呢,老是喜欢暗箭伤人,将来要是……”
听着两个小丫头毫无顾忌的奚落话语,花荣差点儿吐血,不等崔花落答应,转身就跑,再也不想跟着两个怨气深重的臭丫头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