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走出矾楼和门外的小妹和段景住汇合后,几人直接向林冲家赶去,段景住已经提前打探好了路线,几人此次便是来联系上林娘子,取得她的信任后,把她悄悄带出汴京城,帮助这个可怜的女子逃出高衙内的魔掌。
在段景住带领下,花荣六人来到了林冲家的院子附近的一个小院子内,此时曹正带着几名“谛听”守在此处,房屋的主人被“谛听”的人办了手脚放在一间卧室内。
曹正带着花荣几人偷偷趴在墙头上,向侧面的林冲府院望去,只见林家门前四个守门的泼皮无赖无聊地坐在林家门前的台阶上吹牛聊天,而在林家附近的巷口处,不时有人探出头来偷偷窥视着。
看到这些业余的探子,花荣一阵晒笑,他们并没有立刻行动,谛听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换班规律,等到后半夜后,会有泼皮偷懒回去休息,那时花荣可以带着曹正趁机潜入林府。
几人回到屋内,忽然,街上传来一阵吵闹声,院外的“谛听”进来汇报,高衙内来了。
之间空荡的大街上,一群吆五喝六的泼皮,拥着一辆双马拉动的华贵马车,来到了林家门前,从马车上走出来一个矮胖之人,正是从矾楼出来的高衙内。
林家门前的泼皮,看到马车到来,连忙跑过去低头哈腰的迎上高衙内,跟着来的几个泼皮在高衙内示意下,开始用力的拍打林家大门,口中不干不净地呼喊着,让里面的人开门,几个泼皮轮流拍了一阵子,林家的大门毫无动静。
高衙内走上前来,嘿嘿淫笑着道:“他娘的,衙内我被弄了一身的火,难受的要命,今天我非要办了林娘子不可,给我把门撞开,哈哈哈哈~”
几个泼皮一听,哄笑着和身便往那门上撞去,那木门只是普通的木门,如何经得住这群五大三粗的泼皮如此撞法,不过片刻功夫,“嘭~”地一声,栓门的门栓被撞的裂为两半,林家大门敞开来,高衙内领着一众泼皮张狂地大笑着,往院内闯去。
花荣见到高衙内撞门时,便心中焦急无比,顾不得再等,对着曹正指了指远处的两个泼皮,做了一个抹喉的动作,曹正眼神一冷,点了点头带着两名谛听悄悄摸了过去,在一众泼皮撞击大门的掩护下,悄悄做了两个不敬业的泼皮。
花荣找到一个其他暗哨看不到的死角,翻身爬在墙头上。
此刻,只见林府院内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手执一根硬木棍挡在院中,高衙内和那群泼皮,犹犹豫豫着不敢往前冲,显然在老者手下吃过亏。
高衙内看着身前犹豫的泼皮,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骂道:“你们这些狗东西,怕个鸟啊,给本衙内上,衙内我今天若是事成了,你们统统重重有赏。快点儿,上~”说着用脚不停地踢打身边的泼皮,催促他们往前冲。
几个泼皮一发狠,大喝一声,拿着随身携带的短铁棍、长木棒、板砖,向那老者打去。那老者看着气势汹汹奔上来的泼皮,却不慌不忙,手中木棍骤然转动,扫、点、盘、捣势若下山猛虎一般,转眼间,冲的最靠前的五个泼皮便哭爹喊娘的倒在地上哀嚎,后面的几个泼皮咽了口唾液,吓得纷纷往后退,高衙内看到又退回来的几个泼皮,恨得咬牙道:“今天爷爷要是成不了事,明天让我爹关照开封府,把你们这些废物全部充军发配,想活命的都给衙内出死力,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剩余的十几个泼皮一听这话,一个个浑身发冷,这才想起身边这位,可不是随便糊弄的主,干头鸟福安在后面大喝一声道:“并肩子上,那老头没气力了,打翻他向衙内讨赏~”
十几个泼皮都是逞凶斗狠惯了的人,一看没有了退路,一声发喊,凶狠地朝着白发老者群拥而上,那老者脚步转动,再次化作一头猛虎,手中硬木棍“砰砰砰~”专挑身前泼皮的关节软肋打,这些完全凭借一腔热血往上冲的泼皮,纷纷或倒飞,或倒地。
陡然,一个黑影朝着老者脑袋飞速砸来,老者斜瞄一眼,长棍一个回旋下劈“砰~”一声,在硬木棍击中黑影时,老者感觉到硬木棍击中处却是软绵绵的,打斗经验丰富的老者心中一惊,暗叫不好,猛地止住移动的脚步,脚尖用力急速向后飞跃,可是那个暗器借助老者下劈的巨力,一下子爆炸开来,一阵白雾疯狂吞噬了周围的几人,老者还是慢了一步,脸上被喷洒了一些白色粉沫,最让老者恐惧的是,那些白色粉沫洒到了他的眼皮上……
周围离得近的几个泼皮根本没反应过来,一下子被那爆开的白色粉末跟吞噬了进去。
“我的眼~好疼……”
“是石灰……”
“我的眼,我的眼好疼啊,快救救我,救救我,疼死了……”
几个泼皮用力揉着红肿的如馒头般的眼睛,一个个被剧痛折磨的倒在地上,疼的满地打滚。
后面投出暗器的的富安,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的战果,对倒地的几个泼皮连看都不看一眼,对后面没有被喷洒到,此时正一脸愤怒望着自己的泼皮怒吼道:“看什么看?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上,等爷爷赏你们棍子吃吗?”
那几个泼皮反应过来,纷纷冲上前去殴打那名头发花白的老者。
墙头上的花荣几人看着泼皮们用手中铁棍、木棒,不断殴打倒在地上无助的老人,胸中腾地升起滔天怒火,再也顾不得身份暴露,起身就要上前阻止这些凶残的畜生。
“全部住手~”一声愤怒的嘶喊声传来,正厅大门前,一袭蓝衫的林娘子,举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对着自己粉嫩的脖子,脸上全是愤怒和绝望,一双眼睛喷火似地盯着高衙内。
“如果你们再不滚,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让你什么也得不到。”林娘子对着高衙内疯狂地怒喊着,双手用力把锋利的剪刀刺入自己脖颈雪肌中,一股鲜血顺着雪白的脖颈汩汩流下,在门梁上挂着的灯笼照耀下,异常刺眼。
高衙内一看林娘子要动真格的,紧张地不住摆手道:“娘子莫恼,莫恼,多日不见你,我想你想的茶饭不思,夜不成寐。既然那姓林的已经把你休了,你何不从了我,从此富贵荣华享用不尽,你这又是何苦呢。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马上回家把那个黄脸婆给休了,让你风风光光的做个高家大夫人,你看如何?”
林娘子悲哀地望着在小丫鬟锦儿搀扶下,喘着粗气颤抖地拄棍而立的老父亲,老人嘴角缓缓流淌而下的鲜血,好似一把锋锐的刺刀,深深刺痛她脆弱的心灵,望着周围如捕食的饿狼般,随时想要扑上来,把自己三人撕成粉碎的泼皮,林娘子心中悲痛欲绝,万念俱灰,檀口轻启,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地道:“我答应你,但是,我需要一段时间静一静。”
高衙内一听,先是不信,接着欣喜若狂,大笑着向林娘子走去,想要来拉林娘子。
林娘子一双眸子冰冷地盯着高衙内,手腕再次用力,锋锐的刀尖缓缓深入脖颈更深处,一阵阵刺痛传来,林娘子却好似没有一丝痛觉一般,冰冷的眸子死盯着高衙内。
高衙内看着决绝的林娘子,连忙停下脚步,他想要得到林娘子,可不是想得到一具尸体,双手高举大声叫道:“莫恼。莫恼,我给你十天准备时间,但是我明天会派人来送聘礼,要是你不接受,后果你该清楚……”说完,高衙内犹如斗胜的大公鸡般,昂首挺胸地转身朝外走去,“你们这帮猪狗,随衙内走,等会儿衙内赏你们几个娘们儿乐呵乐呵……”
林娘子看到一众恶狗走出门外,胸中提着的一口气散了去,双腿一软蹲倒在了地上,剪刀“丁朗朗~”掉落一旁,大脑中一片空白,直到边上锦儿焦急的呼喊,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林娘子一路爬行到了坐在条石上的老者身前,看到老者头发散乱,双眼高高肿起,脸上一片片的淤青,心如刀绞,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地往地上掉落,呜咽道:“父亲,女儿不孝,让您受此屈辱,女儿对不起您……”
那老者正是林冲的泰山张教头,张教头忍者双眼刺痛,用手抚摸着女儿的头,自责地道:“好孩子,是为父无能,什么忙也帮不上你,害你受这等腌臜罪,女儿你万不可为了老夫,进入那禽兽窝棚啊,否则老夫便是死,也不能瞑目啊。”
林娘子抹了把泪,看着布满了起伏不定皱纹的苍老面庞,凄声道:
“这辈子生是林家的人,死便是林家的鬼。
既然此生无法和官人共白头,那便来世与他长厮守。
只是连累了父亲,还没能报答您的大恩,却让您跟着女儿受如此委屈,女儿、女儿……”话未说完,林娘子已经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
张教头打断林娘子的话,用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秀发,平静地道:“自从你娘走了之后,我心中的唯一的牵挂就是你,既然女儿做出了选择,就莫要悲伤……”
“咳咳~”骤然冒出的两声干咳声,吓得两人一阵紧张,张教头如一头护崽儿的猛虎般,站了起来,把女儿护在了身后大喝道:“哪里来的鼠辈?”
花荣带着曹正和小妹从院落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花荣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曹正快步走上前来,“噗通~”一下跪在两人身前,悲声道:“师娘,师公,我是曹正啊,都是徒子无能,害师公师娘受如此多的腌臜之气,我家哥哥这次是特意来救你们出着汴梁城。”
张教头两人一听是曹正,心中都是一喜,这个曹正是林家附近的一个屠户,很是仰慕林冲的武艺,想要拜林冲为师,可是林冲看他资质不行,不愿收他,这个曹正却不愿放弃,每天都要来林冲府邸,给林家送些肉食蔬菜,风雨无阻,林冲被他的坚定之心所打动,便收他为记名弟子,曹正和林府的人员都很熟悉,林娘子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连忙哭着扶他起来,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也不回个信,害的一家人很是担心。
花荣和小妹去把林家的大门重新关上,看着在那儿痛哭的三人,感慨不已。
花荣看到锦儿端着一盆清水出来,想为张教头擦拭眼睛,花荣立马阻止小丫头,让她换些食用油来擦。
看着小丫头噘着嘴不满地去拿食用油,花荣笑着摇了摇头,唤起三人往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