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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章 不是爱风尘

    花荣眼睛缓缓睁起,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他想起了南宋那个倔强、无畏的女词人严蕊所做的那首词《不是爱风尘》。

    花荣抓起毛笔,别扭地在手指间攥来攥去,想要换个更顺畅的执笔姿势,无论后世黄辰,还是本世花荣,两人都没有在毛笔字上下过功夫,亏得花荣还上过一段时间的私塾,对于古代的繁体字还都认得,否则花荣要是下笔写出一些简体字,会让大厅中等着看笑话的人,把大牙都笑掉。

    花荣左手拉住宽大的袖边,右手用力捏着笔杆,努力想要把第一笔的那一横拉平,可那一横划出来,就像是没有修整过的杂乱眉毛一样,并没有出现自己想要的结果。

    花荣紧紧皱起眉头,是攥笔的手再次加大力气,努力使笔尖按自己的心意挥洒,结果却是令花荣尴尬无比,花荣咬着牙把第一个“不”字写完,看着还算“可以”,花荣咬着牙继续写下去,当开头的“不是爱风尘”五个字写完的时候,他才感觉到手心里面全是汗,小半个手臂都有点儿发酸了。

    “哈哈哈~哥哥,不行了,我实在憋不住了,你们都说我的字丑的没脸见人,没想到竟然让我发现了比我写的字更丑的,笑,笑死我了,哈哈哈哈……这位哥哥你是在画画吗?哈哈哈哈……”边上的小正太福儿,用手指着桌子上犹如喝醉了的醉汉一样字,捂着小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边上的月儿俊佳人,也是憋的满脸通红,想笑出来却又怕失礼。

    那个埋头大吃的高个书生张着一个大口,连满口美味的糕点残渣都忘了咀嚼,一双大眼满是不可思议地盯着花荣看了半天,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哀叹如此雄阔的字,竟然被人如此糟蹋!还是哀叹这家伙写的太随意……

    花荣看着东倒西歪,大小不一的几个字一脸的尴尬,尤其是那个繁体的尘字,被他写的犹如一个怀胎十月的孕妇似的,让他心中哀叹不已,这才写了五个已经如此费劲,下面的字他都怀疑别人有没有勇气看下去,这字体会让一首好词瞬间降为五毛钱特效拍出来的烂片!

    边上有些好奇的士子,看到这面的动静实在忍不住好奇心,纷纷伸着头隔得老远向花荣的桌子上看来,一群人张着一张O型嘴,一脸鄙视的看着花荣。

    那边高衙内带着他的三个帮闲走了过来,伸头看到桌子上花荣的字,一张丑陋的蛤蟆脸,一下子挂满了张狂的笑容,弯腰着腰疯狂地笑了起来。

    边笑着,边伸出手来想要抢花荣写的那张纸,花荣一把抓住高衙内的手腕,冷冷地看着他,自己的字再丑,那也是自己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过来嘲笑的。

    高衙内看着被抓住的手,笑容收敛,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用力挣脱了出来,他身后的几个帮闲泼皮一个个撸起袖子,想要上前教训教训这个不是天高地厚的小子。

    花荣眼神如刀,身躯下弯,肌肉紧绷,浓郁的煞气缓缓飘散。

    “高尧卿,你再敢如此无礼,休怪我找人对你不客气。”边上的月儿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高衙内大声呵斥,看到高衙内要出口不逊,纤手在腰间一拉,手中拿出一个金色腰牌,对着高衙内一晃。

    高衙内看到那个腰牌一愣,偷偷瞧了了一眼俏脸含霜的月儿,咽了口口水,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腰牌,弯腰对着月儿掐笑,一句话不说,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花荣愣愣地看着月儿,不知道这个佳人是何来历,只是亮了一个腰牌,就能把高衙内这个无法无天的无赖吓得缩了回去。

    月儿并未多解释,善意地对花荣展颜一笑,脆声道:“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如由我代笔如何。”

    花荣看着笑靥如花的月儿,一阵痴迷,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月儿从他手中结过笔,从桌子上又抽出一张洁白的纸张,摆正身体,端坐于桌面前,满脸肃穆,伸出玉手示意花荣可以开始了。

    花荣猛然反应过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甩头把脑海中的杂念甩出去,转过身来在头顶扫视了一圈,整个矾楼一共有两层,是复式楼层,一楼的大厅和二楼共用一个屋顶,显得宽敞阔气,二楼房屋前是一个走廊,走廊边上围了一圈大红的栏杆,整个屋顶挂满了花红柳绿的各种装饰,一副富贵、喜庆的气息扑面而来,看着头顶喜庆富贵的装饰,却有一股悲哀从花荣心底升起,他不由地哀声一叹,轻声道:“词名:不是爱风尘。”

    不是爱风尘,

    似被前缘误。

    随着首句诗词喃喃念出,花荣仿佛看到诗人严蕊,在无人的房中穿花戴绿对着铜镜中的自己默默流泪。

    严蕊出身低微,被生活所逼入了风尘,后来从了良,朝廷命官朱熹为了陷害自己的政敌,诬陷严蕊有伤风化,下令通判抓捕了已经从良的严蕊,在监狱里对严蕊严刑拷打,要严蕊诬陷为她和几个风尘女子办理了落籍手续的台州知府唐中友,这个倔强的女子宁死不从,在监狱里被活活折磨了两个多月,不知多少次的险死还生,面对那群毫无人性的行刑手的严刑逼供,伤痕累累的女子倔强地道:“身为贱妓,纵合与太守有滥,科亦不至死;然是非真伪,岂可妄言以污士大夫,虽死不可诬也。”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花荣刚开始念词的时候,大堂中的一众文士不住地讥笑连连,一个字都不会写的粗鄙之人,还妄想着填词作赋,简直痴心妄想,肯定又是如那泼皮高衙内一般,做些狗屁不通的陈词滥调。

    可是随着花荣一字一句哀声叙来,短短的几句诗词令四座皆惊,众人眼中纷纷出现了一个被逼落入风尘的女子,那女子对于自身无法掌握的命运的无奈,对于未来的渴望,对于自由的渴望,令在座的人耸然动容,一个个心中不觉地升起敬佩之意。

    花荣从眼圈红红的月儿手中接过那首词,每字每句细细看了一遍,径直走到李御医身前。

    李御医看到花荣走来,早早便站了起来,双手对着花荣抱拳道:“没想到老朽也有眼拙之时,还望尊驾莫要怪罪,这块儿玉你拿着,明天到我府中,必定竭尽所能。”

    花荣心中松了口气,连忙谦虚地弯腰还礼。

    乞丐会嫉妒比他挣得多的乞丐,却会尊敬让他遥不可及的富翁,你付出的越多,才能得到越多。

    打铁还需自身硬,考哄骗得来的尊敬一捅就破,想要得到被人的尊敬很简单,比他强。

    你要是平凡的像一砖头能砸死一堆的毫无特长之人,有谁会一见面就对你发出心底深处的尊敬,想要被人尊敬,你就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走到别人前面,让他仰视你的背影,尊敬自然生。若你天天在别人后面看别人的后脑勺,有人会心甘情愿尊敬比他弱的人吗?只要努力你就一定能得到尊敬,因为你比别人努力就值得他们尊敬。

    花荣得到李御医坚定的回答之后,对着同桌的三人一行礼,毫不留恋的转身走出了矾楼。

    花荣刚刚走出门去,二楼华庭响起清脆的响声,李师师大家终于姗姗而来,月儿看了一眼在珠帘中如梦如幻般的绝代佳人,与她一争长短的心事全都消散无踪,忽然感觉到她很可怜,意兴阑珊地拉着小正太福儿走了,

    同桌的高个子书生愣愣看了一眼人去桌空的宴席,喃喃地道:“这个黄辰,真是要命,高高兴兴来看京城第一大家演出,就这样被他扫了兴,罢了罢了,回回回……

    李师师作为京城两大头牌花魁之一,她的风华绝世令得当今官家对她都是念念难舍,便是因此使得她的绝世艳名传遍整个大宋,使她片刻之间盖过同为京城花魁之一的赵元奴,一跃成为大宋第一花魁。

    从此她每月只开楼两天,每次开楼必然有无数的才子必然蜂拥而至,下面的人每次都会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直到她献艺完毕,楼中的人都必须那些护卫禁军出手驱赶,才会让这些人念念不舍地离去。

    可是今天开楼献艺她却感觉到气氛有点儿怪异,虽然依旧有人为了她疯狂叫好,可是她却发现献艺还未完毕,便有人开始陆续离开,这不禁使她黛眉微皱,到了下方才子献词时,她却发现竟然有大半书生离席而去,这使她心中紧张难仰……

    忙问身旁丫鬟是不是自己词调唱错了,小丫鬟的摇头使得她心中更是无措,当下面的侍女把单薄的词端上来时,她拿起了最上面的那首词:《不愿入红尘》,在读到这首词内容的瞬间,她的俏目立刻被涌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李师师急忙取过边上的紫砂鲛绡,把美目中的泪水擦去,她认真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每品一字,眼中的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下,她感觉这首词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在侵透了自己的心底,这人就是自己最透彻的知己,比自己还了解自己,她用手中的鲛绡轻轻擦拭着纸上无意滴下的泪水,努力使自己不要流泪,可是那股忧伤却是怎么也止不住,泉涌不止……

    绝世风华的师师再也不顾自己的形象,疯狂地掀开阻隔水云的珠帘,她要看看能写出如此“予若观火”之词的姐妹,究竟是何等风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