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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孙权涉军

    诸葛恪遂扬长而去,悠然信步入了江夏府邸。

    诸葛瑾正于庭中沏茶而饮,见诸葛恪入内,诸葛瑾正巧举起一樽,一饮而尽,随即问道:“恪儿,朱恒可管束住了?”

    “回禀父亲,朱恒已经被孩儿监视了,只是,孩儿有一事不解。”诸葛恪上前,拱手半躬身而言道。

    “你尽管说来。”

    “父亲不救巴陵在先,迟缓报信在后,如今又扣押了陆逊手下的得力战将,若是陆逊向陛下报告,父亲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为父也不是没有考虑,只是,朱恒来了江夏,明摆着来找我讨说法,如今巴陵长沙皆已失守,即便是为父赔罪也无济于事,相反,经此一举,陆逊怀恨在心,日后必有清算。”诸葛瑾沉思许久,才缓缓开口道。

    “孩儿觉得不是...”诸葛恪静静说道,“父亲位居大将军,乃是吴之大将军,陆逊即便是坐拥兵权,也不敢和父亲明争,父亲关禁朱恒,乃是为了牵动陛下吧?”

    诸葛瑾听了,心头一颤,猛然抬头看向站着的儿子,心中暗暗发怵,连忙问道:“孩儿,你说下去。”

    “从何说起?”

    “为父我为何要牵动陛下?”诸葛瑾提示道。

    诸葛恪思索一阵,开始在诸葛瑾面前踱步徘徊,细细一想,心中思路大抵清晰,于是娓娓道来着说:“父亲此时最为焦虑之事,并不是吴军能否攻克荆南,也不是巴陵,长沙是否失守,父亲真正忧虑的,还是陆逊。陆逊此时执掌三军将印,以都督之名号令三军,于荆南杀入蜀军腹地,但世人都知吴军军力倾颓,很少有拿出十万以上的军队出来征战,而在这个时候,陆逊却坐拥七万八人西讨,甚至,算是防备各处的守军,兵力不下于十万,或许,父亲前段日子前往建业,正是向陛下阐明此事吧?”

    听完儿子的描述,诸葛瑾内心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哀伤,他面色有些狰狞地苦笑道:“恪儿,你说的不错,为父老了,很多事情也确实该向你交代一下了,实际上,吴国的军力,作为老人,我最为清楚,自保有余,出而不足,这一次西讨,陆逊调用了东南沿海的环海军卫,很少有人知道这支军队的存在,也没有任何一个大都督有直接权力去调动他们,这支军队,一直都是陛下手中的王牌。”

    “所以父亲担心,陛下将举国之力都交付给陆逊之后,陆逊心生不轨,会图谋篡逆?”诸葛恪问道。

    “那倒不是,陆逊对吴国还是一心一意的,为父坚信这一点,只是,蜀军并非是等闲之辈,他陆逊也不是周郎,三足鼎立而不是群雄争霸,陛下年幼继任,秉承父兄,于朝中根基本就不稳,故而陛下才会留出一支王牌,任自己可随时调动,无论是周郎,吕蒙,或是陆逊,他们的能力都是无可厚非的强悍,算为天下名将亦是绰绰有余,但他们都傲啊,傲的没边,周郎在时,千方百计夺回荆州,欲与蜀军开战,吕蒙更是图害了关羽父子,而今,陆逊也开始伐蜀,那蜀军岂是昔日之蜀军?我吴国国力并不富硕,民生百姓本就疾苦,怎能奈得他陆逊消耗?

    陛下若是真地将军队都交给了陆逊,陆逊势必会以举国之力进攻荆州,还引司马懿出山,在此情形之下,即便是打下了荆州又如何?那司马懿还能让咱们贪到便宜吗?”

    “父亲,这话言过了吧,陆逊也不是等闲之辈,昔日夷陵一把大火,也曾打得刘备落荒而逃,前番激战江南,也抵达住了蜀军的进攻啊。”诸葛恪继而说道。

    “孩儿,日后有一天你能明白,事实上,为父此番的做法还是为了陆逊好...”诸葛瑾苦笑着说。

    “还请父亲明示!”

    诸葛恪听入了迷,赶紧屈身一拜。

    “孩儿啊,为父深知你天资聪颖,刚刚一语就点破了为父的心思,不错,为父就是要借这些事情引出陛下,可你知为何?父亲侍奉陛下多年,年复一年,历经数任大都督,见证了吴国的兴衰成败,根据我对陛下的观察,陛下不是一个愿意信任别人的皇帝,尤其是武将,曾经,周郎抗命出兵巴陵,欲夺回荆州,陛下闻之大怒,连夜要见周郎,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自此以后,周瑜不再有进兵的思想,反而是病的越发严重。”

    “父亲的意思是,陛下实际上并不想打?”诸葛恪恍然抬头,眼睛发亮地问道。

    “不错,陛下是一个极其冲动而理智的人,冲动在他可以很快对某一件事因情绪做出决定,理智在他很快就能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误。”

    而事实上,孙权就是这么一个人,前一秒还能捣鼓着是否罢兵言和,后一秒就能拔出尚方宝剑和你死战到底。

    性格的多变导致一个人决策的变化性,如今的荆南战事,已持续数日,孙权的思想,也早已经发生了转变。

    建业。

    陆抗带着陆逊的嘱咐,仓促迈入了建业城内,一路朝着皇宫奔去,见过太监,送了礼,总算进至宫内。

    孙权听说陆抗来了,于是在兴仁宫见陆抗。

    陆抗赶至兴仁宫,快步入内,只见宫内光线昏暗,冷冷清清,孙权于正心一龙椅上正坐,一左一右两个宫女轻轻摇着扇子。

    “末将陆抗,参见陛下!”

    陆抗上前一步,单膝跪拜道。

    “平身平身。”孙权开口问道,“陆抗啊,你此行,可是有你爹的紧急军报?”

    “回禀陛下,父亲此行托孩儿来,是为了恳求陛下,削去诸葛瑾的官职,另派贤才接管江夏,出兵收复巴陵长沙二地。”

    实际上,巴陵和长沙失守,陆家军南进的消息建业城内早有风声,而诸葛瑾和陆逊的做法孙权也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陆逊在这个时候如此迅速地派自己的儿子回来申请罢撤诸葛瑾。

    “啊,陆抗啊,为何要突然罢撤诸葛瑾啊,你父亲有何高见?”孙权故作疑惑,询问道。

    “陛下,诸葛瑾他见巴陵而补救,蜀军得以长驱直入,如今已经占领了长沙,焚毁我军粮草万担,家父在前线,星夜进攻荆州,眼看着成效明显,而诸葛瑾却在后方,乱我军心!贻误战机,按兵不动,作壁上观啊,陛下!”陆抗越说越激动,涨得满脸通红。

    “哈哈哈...陆抗啊,这话,是陆逊的措辞吧。”孙权听了,不仅没有丝毫气愤,反而显得有些悠然,看的陆抗有些迷怔。

    “陛下,如果不处理诸葛瑾,那么家父进攻荆州的计划将会被全盘打乱!”陆抗开启苦苦哀求模式,开始打感情牌,“家父为了替陛下夺回荆州,日夜操劳,茶不思饭不想,每每三更还不得以入眠,就连睡觉的时候,也在不停地默念第二日的军情调动...”

    “孤问你,陆逊可拿下了零陵?”孙权骤然开口,直接打断了陆抗的发言。

    “原本零陵已经唾手可得,已如盘中之物,但被那关索拖住,蜀军大队前来支援,我军只能暂缓进攻。”

    “那孤再问你,蜀军进攻巴陵,陆逊可有何应对?”

    “家父...家父命末将前来向陛下禀报,恳求陛下下旨命令江夏守军南下收复巴陵,长沙。”

    “陆逊手上有多少人马?”

    “约八万之余。”陆抗答道,他还不知道,他正在一步一步把自己,和陆逊送入一个十分不利的局面。

    “进攻零陵征用了多少士兵?”

    “一万,以孙茂为将。”陆抗十分耿直地答完了所有问题。

    一番询问已毕,孙权长叹一口气,抿着嘴看向陆抗,一个迷茫的少年将军,念及此处,孙权还是换换开口说道:“陆抗啊,孤,不能罢撤诸葛瑾,诸葛瑾是孤的老师,对孤恩慧重大,对吴国贡献巨大,功勋显著,故而,孤不能罢撤诸葛瑾,相反,陆逊手上有着八万军士,为何不北上夺回长沙和巴陵呢?据孤所知,陆家军还不过万人而已。”

    “陛下....何意?”陆抗已经意识到孙权的态度变化了,似乎冥冥之中,孙权知道了一切,但却一点都不想去动诸葛瑾,“家父也是想彻底打下荆南四地,完成大业。”

    “大业?陆逊要完成的是他的大业还是吴国的大业?”孙权的语气逐渐强硬起来。

    “自然是吴国的大业....”陆抗答道,他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两手手心已经变得润湿起来,“家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和国家呀!”

    “陆逊是否知道,蜀将罗宪已经将荆州八成以上的兵马调向武陵,零陵一线,准备和我军决战?”

    “回陛下,家父知道,并也开始集结军士,准备和蜀军决战,但在这个时候,诸葛瑾拥兵自重,使得我军后院起火,此时粮草供给也已断绝....”陆抗慌忙解释道,但哪成想,这恰恰犯了孙权的大忌。

    孙权此时的笑容早已经飞的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恶狠狠地盯着陆抗,以一股责备的口气问道:“陆抗,你父亲连一个陆家军都收拾不了,怎么跟蜀军决战?若是他连后方都稳固不了,如何能够带兵打仗?连巴陵都失守了,他竟然还派你来这里向孤报信,指派孤下旨令江夏出兵?她为何不能自己动动嘴命令手下去夺回巴陵?!”

    陆抗已经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自己刚刚的一席话,在孙权眼里,不是陆逊决心有多大,有多么忠诚,而是陆逊的托辞罢了,陆抗心里暗道不好,赶紧解释道:“陛下,我军正积极备战,准备和蜀军做最后的殊死一战,若是成了,荆州皆归吴地!故而无暇顾及巴陵。”

    孙权心中甚是不悦,他一拍龙椅,大喝道:“陆抗!你回去告诉陆逊,命令他立刻撤出桂阳,夺回巴陵,屯三军于巴陵休整,同时,将兵权交付于诸葛瑾!”

    “陛下!不可啊!”

    陆抗听了,大惊失色,“扑通”一下子就跪下了,连连叩首道,“陛下,不可啊,诸葛瑾乃是朝廷罪人,家父一心一意只为陛下啊!陛下!”

    “究竟是谁拥兵自重,这还需要孤给你分析吗?诸葛瑾三万兵力,还要出兵南下,若是魏兵突然袭击江夏如何是好?陆逊,坐拥八万精兵,非但不出兵,此时还有闲暇命你来蛊惑孤罢撤诸葛瑾?”孙权越说越气愤。

    但孙权知道,他并不是气这个,他真正气的,还是陆抗的那一句,要和蜀军决战到底,纵观历史,孙权一直都是一个心怀野心的皇帝,他并非不想得天下,相反,孙权发动了许多次北伐,但皆草草了事,这根本体现出的,不是孙权的软弱,而是孙权敬小慎微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