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扶斜依着长枪,眼神缥缈地望着若隐若现的人影,发出洪亮的声音道:“来者可是大都督陆逊?”
声音于空中盘旋回荡,以至于三军皆闻。
“哈哈,正是在下。”
雾中,一个算不上高大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两人隔着数百米的距离,迎风高呼。
“大胆蜀贼,竟背反盟约,引兵犯境,今日,我奉诏讨贼,誓夺失去旧土。”陆逊高亢道。
其身后之兵勇,顿时杨枪而击地,闷声而高呼:“收复失地!全灭蜀军!收复失地!全灭蜀军!”
“哈哈哈哈!可笑至极!”句扶不禁捂着脸,十分放肆地阴笑着,故作无所谓之样,仰天长笑道,“汝本是军中一偏将,胸无大志,不富韬略,内不能休整民生,外不能平定一方,北伐碌碌无功,内战却饿虎扑食,于敌阵前怯战不前,于友邻边张牙舞爪以恐吓,如此不忠不义,无德无孝之人,如何能安坐着这大都督一职?”
陆逊听罢,也不生气,十分礼貌地回敬数声大笑,转首面视着身后的吴军,大喝道:“夷陵之战!刘玄德提领七十万大军伐吴,谁知,浩浩荡荡的数十万大军,一夜之间,被我焚成灰烬!哈哈,想当年,匹夫刘备自以为有统兵之才,兴兵伐吴,不曾想,贻笑大方,为天下耻笑!”
言罢,吴军战阵立刻爆发出一阵震彻云霄的讥笑声。
汉军内阵所闻之军士,皆愤愤难平,攥紧拳头,紧握尖枪,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手刃这无耻之徒。
终于,句扶身边有一刀将催马而出,血红之大眼血视前方,粗壮之臂膀紧贴钢刀,鼻孔一缩一合喘着粗气,发出一声雷霆之吼,骂道:“匹夫陆逊!看我拿你!”
句扶嘴角微微一笑,目视着身旁之偏将杀向敌阵,暗叹道:“维之(关索的字)之勇,断不下于虎将关兴。”
“大胆!看我朱机斩你!”
吴军中也爆发出一声粗喊,随即杀出一名虎背熊腰之人,舞着长枪杀来。
汉将丝毫不退,反怒夹战马,咆哮一声,挥刀直进!
交兵之际,关索手起刀落,劈的朱机人仰马翻,倒在地上吐血不止,眼神呆滞地躺在这沃土之上。
陆逊脸色突变,随即一怔,眼神微妙而望去这名刀将,问道:“来将可留姓名?”
“吾乃你爷爷关索!”关索扬起滴着血的战刀,放声怒吼道。
“关索...”陆逊喃喃道,心中一颤,此乃关羽之三子...骁勇无比,曾随诸葛亮平定南蛮。
“都督!容我等出战!”
孙梦,孙阳,孙绪三名吴将顿时爆发出一阵敢战之情,纷纷请战道。
陆逊微笑而回之:“你兄弟三人,群起而上,此人乃是关羽三子,于蜀中略有名望,如你兄弟三人能取下其首级,本都督定重赏!”
“诺!”
三人得令而出战!
两军战阵霎时爆发出响彻云霄的呐喊声,助威之势愈来愈大!
“匹夫!你可识得零陵孙梦?”
“匹夫,你爷爷孙绪定取你性命!”
“待我拿你!”
三人咆哮一声,一人使锤,一人使刀,一人使枪齐刷刷而杀来。
关索立于原地,置其刀柄而嵌入地表,嘴角微微震颤,面容近红,泪眼朦胧道:“父亲...今日,我要为你,杀尽江东鼠辈!”
关索轻轻闭上了眼,泯出一滴泪水,听着敌将三人的马蹄声越来越急促,心中却平如止水。
刹那间,关索双眼突睁,右手猝然使劲,竖直提起钢刀,左手衔接而挥洒,那刀柄在关索手中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置其身侧,刀锋直迎三人!
孙梦挺枪而刺,关索毫不留情,侧刀而档,借力而出,刀片沿枪杆削去!
孙梦一怔,欲脱手,却已经反应不及,双手被关索一刀斩下,其余二人见状,心中大惊,皆胆寒,杨兵器而救,关索不慌不忙,左右而同击,不退反进,撇开二人,挺刀而击孙梦!
下一秒...
“当..”的一声,孙梦手中钢枪已经直勾勾地坠至地上,发出了几声闷响。
孙梦胸脯被劈开,鲜血喷涌而出,睁目而亡。
孙绪,孙阳二人皆愣住,对视一眼,不禁同时抿了口口水,勒马而不敢进,连战马都略显怯意地往后退了退。
最终,一脸血红的关索,愤然回过头,发了疯似得狂笑:“哈哈,过瘾!过瘾哪!”
随后,将狩猎一般都目光投向了剩下二人,催马而进!
孙绪,孙阳二人知已无退路,遂鼓足勇气仓促迎敌,皆被斩落马下...
值此时,汉军内部助威声愈发高涨!
而吴军军内...如死一般的沉寂...甚至无人赶上前,收拾四名吴将的尸体。
陆逊心中如万马奔腾,表面却依旧平如泰山,冷俊道:“有谁还敢出战?”
声音在吴军上空回荡,却无一人应答..
关索见无人敢战,不禁狂妄地大笑起来,于吴军阵前徘徊,望着为首的陆逊,远远地摆了一个不屑的姿势。
陆逊也不生气,反倒是轻笑二声,遂谓副将道:“擂鼓,进军!”
正当关索嘚瑟之时,吴军军阵猛然擂起战鼓,鼓声冲天,由马闯(吴平东将军)领着数万精兵杀向汉军战阵。
关索先是一惊,后退回军阵,句扶见吴军决战,心中大喜,扬起令旗,以不大的高亢之声命令道:“全军突击!”
这时,连同句扶自己的十五员蜀将一起杀出,身后三万精兵冲杀而去,立刻将冲来的马闯所部杀得血肉模糊..一时间,哀嚎声于密林间久久不能消逝。
后军,陆黎部。
陈记,宁启,王睿等将已经无聊地开始唠嗑了,仅仅隐隐约约闻得若有若无的声音,心中好不痛快,此刻又闻得汉军军威大震,吴军声势渐弱,便知句扶已经击溃吴军。
“真是不堪一击,昔日若不是先帝大意,中了敌人的奸计,恐怕早已经直捣建业了。”陈记撇撇嘴,不屑道。
魏苘随道:“甚是,陆逊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尚无匡天抚地之才,无非打赢了两次,便如此骄狂,此战便要收拾他。”
只有王睿一人,沉默不语,久久才道:“且不说陆逊之人才能如何,可此人却是沉稳有加,同我军精锐决战,并不像陆逊的作风....”
没等王睿说完,陆黎缓缓催马而来,笑道:“明杰此言甚是,陆伯言何等人物,善守如曹仁,多少年来皆是北伐徒劳无功,而戍边有余,此战,不同寻常,并非句将军击溃吴军,反倒是吴军,耍了一个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