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丞相便是借曹真之手,罢撤司马懿,后又利用曹真攻破了陈仓。”陆黎自语道,后忽然眼睛一亮,激昂地问三人,“曹爽现位于何处?”
三人张目而视,思索一阵后,陈记有些迟疑地说:“我听说,曹爽位于中军大寨。”
“中军大寨?三寨之正中大寨?”陆黎不确定地问。
“正是。”
“可确定?”
“我敢用脑袋担保。”陈记满面豪气,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以示真实。
曹爽的性格陆黎倒是知晓三分,十分骄狂,这恐怕已经成了后代曹氏亲贵的一大诟病,曹爽自以为军力强盛,总想亲临一线督战,以创下旷世功勋,不料屡次受创...
依此推理,曹爽的确于中寨驻扎,但如此重要之事,切不可掉以轻心,必须亲身查探,陆黎立马派出陈记引一队哨骑,绕过东北寨,沿小路直上中寨,此行只探知曹爽是否在中寨即可。
陈记大喜,得令而去,催马直上中寨,一路风尘仆仆,却见道路越来越崎岖,四周野林丛生,同东北寨外的空旷地带大有不同,可以说是恍若隔世。
这也就是司马懿如此布寨的原因了,虽有小路连通各寨,却不足以支持大军推进,若想进至阳平关,只能一寨一寨攻打,既可以消耗其有生兵力,又可以出奇兵走小路袭击敌人侧翼,伺机反攻。
此布置有一个巨大的缺点,那便是,敌人进不来,自己人也很难出去,若想再攻汉中,只能倾全军走东北寨而出,费时费力,故而这又是典型的防守阵型,司马懿真不愧是打防守战的老司机...
陈记等人沿崎岖小路前进,不到半个时辰便抵达中寨以东。
陈记令余下四人借密林掩饰,自己则卸去盔甲,披草带花,化为一副山匪模样,大摇大摆地往魏寨而去。
敌寨楼之上魏兵直视有一村夫扛刀而来,嘀咕道:“那是何人?”
“不知,倒是个寒酸的穷人..”身旁一魏将应道。
“前面那人,速速停下,报上名来!”魏将扬起右手,指着陈记大喝一声。
陈记只当不知,仍然向前,嘴里还骂道:“曹爽小儿可在此?”
那魏将顿时大怒,反喝道:“你这贼厮,怎敢辱我上将军!?待我擒你!”
陈记御马而前,停马而立,等待那名魏将杀出营来。
须臾间,那魏将已披甲上马,挺枪冲杀而来。
陈记暗笑一声,挥刀砍其马腿...
顿时,人仰马翻,那魏将惊呼一声,跌马不起,刚欲起身,别过脸来,一把钢刀已到脸前,下一秒,血肉模糊...
寨楼上的魏兵皆惊骇,或有人大呼,或有人往中军汇报情况,也有魏将再度出营相战。
一连上阵三人,皆为陈记所斩,霎时气势大震,陈记于寨楼之下厉声咆哮三声,怒喝道:“乃无厉害战将乎?曹爽小儿何在?”
本想利用激将之法的陈记迟迟不见曹爽出营,心中起了疑心,为了完成任务,于是继续挑战,直至曹爽来战。
不曾想,寨中士兵,未报之曹爽,反而报给了另一个人——徐克。
徐克本牵兵于中寨,整日悠闲,数次请求调任东北寨,以求刀锋之瘾得以满足,曹爽视其为亲信,表面冷淡,实则热情,便将其留在身边。
徐克一听有人挑战,战心大发!提刀便往寨门而去,未报之任何人,徐克冲马出营,且行且厉喝道:“你可识得我徐克?”
陈记细眼所见一银甲将军冲营而出,挥刀砍来,气势汹汹。
“魏军还有你这号人物,恕我冒昧,在下行山匪之事十余载,闯荡南北,从未听说你这般无名小卒!”陈记嘲笑道。
徐克也无心斗嘴,嘴角暗笑,舞刀而上。
陈记也挥刀相迎,二人大战起来,只觉得第一下,甚是沉重,两个野汉子交手,真见不出何等秀丽的刀法,完全拼蛮劲,两人皆憋红了脸,交应的大刀错综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音,比划着一上一下...
“贼小子,力气还不小...”徐克蔑笑一句,翻手变了招式,使出反手刀横劈而去。
陈记一惊,险些未反应过来,急忙避闪,那坐骑马腿一扭,托着陈记向左后倒去,陈记咬牙于落地之前,挥刀而刮,跌落的同时拐了徐克的马腿,两人皆坠马...
“你这贼厮,竟如此下流!”徐克骂了一句,站稳脚跟后又一个箭步突进而去。
陈记咆哮一声,再度与之大战!
两人战了近三十回合,却未见胜负,寨楼之上的魏兵皆擂鼓助威,纷纷扬声叫好!
徐克只觉体内有使不完的劲,螺旋步伐步步杀机,刀刀皆是千钧之沉!
陈记只感浑身麻木,虎口处被震得生疼,胳膊肘酸胀无力,便知非此人之敌,却又无法脱身,而陆黎所交待之事也未完成,心中烦躁之际,陈记心生一计..
他决定铤而走险!
徐克下一刀迎来之际,陈记挺刀相迎,拼力之时故作承受不住,右手悄然松力,徐克顺力而击,击飞了陈记的战刀,将其打飞,陈记为求逼真,连滚了数圈才缓缓停下,再张目时,徐克已经牵马缓缓走来..身后,还跟了两个魏兵。
“将军,此人如何处置?”一魏兵询问。
徐克冷笑一声,望了望被陈记所斩魏将三人的尸体,笑道:“拿下。”
两魏兵娴熟地将陈记五花大绑,送入魏寨。
于野丛之中观望的四个蜀兵大惊失色,主将被擒,这可如何是好?四人当即决断,两人立马回营报明情况,两人于原地静待其变。
陈记被擒至魏寨中,四处观望,叹道魏军布阵严谨,军士操练得体,再往内走,已不见徐克的身影,陈记一惊,慌忙问身旁的魏兵:“方才将我击败那人何在?”
但那魏兵丝毫不搭理他,死死盯住正前方...
陈记心想如此一来定是被监禁,到时候事成不了,反倒劳烦大哥,遂心中急躁。
不得已,陈记倾尽浑身力气向左一倒,直接撞倒了那名魏兵!
余下一人大惊,挺枪便刺,陈记只被束缚住手,双腿尚且灵便,便着力一踢,将那魏兵踢得连连后退,一方面,陈记死死压住身躯之下的魏兵,一边大喝:“曹爽何在?曹爽何在?”
中军帐内,曹爽本在伏案行文,忽闻一阵喧闹之声,又似呼自己之名,心生疑惑,遂起身出营相视,却见一副滑稽之象,数十个魏兵轮番进攻一个被束缚住双手的莽夫...
“我要见曹爽!我要见曹爽!”陈记还未停止他的嘶吼,一面摸爬滚打着四处窜。
曹爽饶有兴趣地走上前,撇开众人,一脚踩住陈记的胸脯,高傲地应道:“我就是曹爽,你这贼厮,有何资格见我?来啊,给我拉下去砍了!”
言罢,曹爽背身而去,四周立马有魏兵而来,陈记一怔,大喝道:“上将军!在下有事相告!有事相告!”
曹爽蓦然回首,一脸挑逗地看着陈记,蹲下身子,轻佻道:“你且说来,说完再杀。”
陈记脑袋飞速旋转,故作警惕地问:“你可真是曹爽将军?”
曹爽哈哈大笑两声,站起身来,环视四周,猖獗地摆开双臂,怒言:“如此大魏朝何人不识得我曹爽?”
陈记悬着的心总算沉淀下来,他终于能安心将自己的计略实施完。
“将军,在下乃是定军山山上一草寇,我家主子令我千方百计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曹爽将军,告之大事!”陈记跪在地上,眼泪喷涌而出道。
曹爽一惊,见此人竟然如此激动,心中起疑,倒是认真地问:“你有何事相告?”
“并非在下有事相禀,而是我家主子,命小的寻将军你啊。”陈记以膝盖为足,向前挪了几步,贴近了曹爽,泣道,“将军..”
曹爽皱起眉,熟视这个被绑着的人,再度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陈记故作高深地环视了一眼四周,见魏兵拥杂繁多,便向曹爽使起眼色,故作道:“将军,此地人多耳杂,怕不是论事的地方...”
曹爽一想的确如此,便将其带入大帐,散去左右,松其绑,赐座,再问:“如今方可说矣?”
陈记笑笑,直道:“多谢将军,我家主子乃是定军山上一山匪,早年自魏逃蜀,声称乃是曹彰将军之后人,为避免诸葛亮之祸,于是隐姓埋名,带着一小队人上山落草。”
“曹彰?”曹爽一怔,面色狰狞起来,大笑,“你这厮竟行骗至我头上来了!我曹爽岂能听你一面之词?你可知叔父之后如今为济南王!你家主子是何人?”
陈记心生一计,立马离座拜倒,哀嚎道:“将军,请你务必相信我,我家主子告诉我,务必使他见你...”
曹爽又笑笑,反问道:“你既然是来寻我,又何故斩杀我大魏三名将军?”
陈记仰面,脱口而出:“我家主子希望认祖归宗,听闻曹爽将军有识人之明,只喜欢有能之士...在下不信,我主大怒赐我耳光,在下堵气而出,杀了三个魏将..”
“你好大的胆子!”曹爽拍案而喝,“你赌气杀我大魏将军?”
“将军息怒啊,那三人的确武艺不精,在下思得定是靠有人引荐入仕,曹将军一世威名,怎会做出此等事情?定是他人所为!”
曹爽一听,竟无言以对,选人之事,确非自己所管,多为司马懿所操,紧陈记这么一说,曹爽暗暗骂道:“司马老贼,乱我军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