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需沿阆中古道噫序折回成都,姜维乃令军士散于各地,登名造册,一一记载。
此举实质是打乱魏延军编制,使其融入其他部队,其一年内的表现决定他是否官复原职。
陆黎和左智就此分别,两人从此各行其事...
左智乃往广汉片区,陆黎留驻在了阆中。
熙熙攘攘的人群于姜维军的统治下拥入阆中,此地原是张飞驻守,因昭烈帝亲征东吴一举,而殒命于部下。
阆中地形平坦,土壤肥沃,适于屯兵养民...同样,这是汉中之后第二大军事要塞,担负着后应之责,地位仅次于汉中,成都。
姜维引军至此,整军备战之时,仍不忘汉中之地,须知,姜维之才,绝非小可。
此刻之姜维,升任朝廷辅汉将军,统领益州兵马,可谓是位虽不高却权重,因此殊因,姜维无法于前军亲领蜀军,只能大局统筹...
于此,军队之黑幕逐渐拉开。
阆中城守将吴起,同为皇脉,为人骄傲自满,刚愎自用,幸得丞相北伐,汉中之地尚无战事,倒也乐哉,外得刘禅无心顾及下事,阆中乌烟瘴气,沉浸于吴起的独裁之中。
陆黎流放至此,乃是不幸,却又是万幸!
建兴十三年春,三月四日,陆黎于洪流之中挤进阆中,望着这个残壁断垣的城市...
如用“难民村”来形容,都不足为喻,川蜀地形,山崩泥石流在所难免,常理之,如难发,当悉心以治,如民怨,当竭力以抚,此乃诸葛亮治政之道。
魏延旧部被安排于城南,吴起依姜维之令行事,布置人手以登名造册。
人群布满整个街道,绵延数里而不断,或怨或哀。
陆黎于人群之中,细细分析整个过程。
“姓名。”
“朱思..字龚弃。”
“职位。”
“虎贲校尉...”
前队传来一番对话,颇引得陆黎兴趣。
陆黎稍稍挪出队伍,颠望一番,便知乃是所置之人登名造册。
须臾之间,陆黎便充于军前,受其盘问。
那人蓬头垢面,邋遢不堪,其军容不整,身无佩剑,傲慢不已,仰面而问道:“报上姓名。”
陆黎微清嗓子,侃言道:“陆黎,字汉兴,成都人士。”
那人漫不经心地摇摇头,呵斥道:“只需告我姓名便是,何需多此一举?军职?”
陆黎于原地而立,久久不曾出声,如报中郎将,以此龄断难引人信服,反令人认为以亲缘上任,损己名声。
思索片刻后,陆黎答道:“步弓手。”
“去后军大营。”那人淡淡应道,记下了陆黎的履历。
陆黎侧身而随先人而去,往城南后军大营。
众人行至营口,皆叹息而道:“此营如何能居人乎?”
细观之,营房破旧不堪,排列毫无章法可言,更无谈其地基如何,其防御性...
陆黎暗想:“如此一来,士兵难免生不满之意,到那时,魏延旧部恐仍会兵变...蜀军如何能同仇敌忾?”
思绪方停,便有吴起之亲将驱陆黎等人入营,简单划分之后,各自入帐,顿时怨声四起...
竟有人出校场抗议,皆被亲将吴悦以谋反之罪诛杀,其尸首暴尸荒野,无人敢顾。
第二日晨,吴悦于校场阅兵,吩咐手下与魏延旧部比武。
魏延部下,多数身经百战,武艺强劲,怎怕这帮贪图安逸之辈,多胜少负。
吴悦因此大怒,深感蒙羞,派出悍将吴梦出战,吴梦,乃是荆襄人士,自幼习武,武艺高强,养得暴怒脾气,好弑杀无辜,以舞刀为乐。
此番上阵,吴梦心存杀心,立于将台之下,怒斥对阵的魏延军方阵,怒斥道:“汝等小儿,竟是胆小怕事之辈!我原以为,北伐之战败因乃是未得天时!今日一看,原来是众军士无能啊,哈哈哈!”
陆黎位于军阵前阵,目睹一切,心中暗紧,胸中烦闷,恨蜀汉为何如此之将,不思取为国效力,却于此欺软怕硬,胡作非为!
此校场场地宽大,以泥沙成地,四周围有身披战甲的蜀兵,持矛而立,细数便知有近六十人,校场四面为壁,位于后军大寨东南,出口仅将台方向所设之小口,可谓是出行不便。
春意正浓,曜日尚且保留了几分娇蛮,温和地播撒大地。
普照于众军士之面容上,映射出闪光的泪珠。
那吴梦于校场之上无情耻笑众人,口无遮拦,话语污秽而不能入耳,在场者无不捶胸顿足,恨不能扒皮抽筋,以示自身名节。
“小人休得乱语,看我秦舒治你!”一人冲出人群,手持钢枪快步上前,大喝一声,腾空而起,直刺吴梦面庞。
吴梦悄然一笑,翻身下马,避其一刺,提刀而起,秦舒躲闪不及,被斩去胳膊,血如泉涌,哀鸣一声倒地不起...
将台之上,吴悦直起身,心中不禁有些发怵,身旁有谋士劝阻道:“将军,滥杀军士,恐难以向大将军交待啊。”
吴悦摇摇头,释然地坐下,自信地回答:“不必惊慌,大将军之号令乃是令吾等严加防范其闹事,并加以训教,使其融入部队。换言之,吴梦将军所杀之人,大可说成是其冥顽不化,不听管教,蓄意谋反...”
那谋士心怀忧虑退下,不再言语。
而吴梦斩将一人,扬起大刀力竭欢呼,不禁讽刺道:“尔等莫非仅如此乎?不堪一击!”
军阵之中,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众将怨气十足,本是北伐功勋之臣,如何沦落至此地步?
嘈杂之中,一小将出阵,礼貌地行礼,语道:“在下乃是义勇中郎将韩弦,隶属马岱将军之下...”
所言之音未落,吴梦催马而来,挥刀直劈于旱地之上的韩弦,韩弦不曾想此人竟如此卑鄙!慌忙躲闪,不料吴梦之马速度之快,顷刻间追上韩弦,削其头颅!
“怎么可以这样!”
军中再度爆发一阵怒吼,陆黎早已心怀不满,攥紧的拳头早已磨出了血痕,但他知,此时行事,恐有杀生之祸,并非战不过吴梦,而是怕岳飞之事(枪挑小梁王)在自己身上重演!
“乳臭小儿!我大汉岂容此等孽种猖狂!”
一股豪气之言扑来,陆黎转首,此声音乃来自身旁一大汉。
此人手持战斧,胳膊上战疮竟多达七处!身材魁梧,眼神深邃。
陆黎料此人定不简单,便抱拳问道:“将军尊姓大名?”
那人见陆黎来拜,答道:“龙治,字伯成,魏延将军手下偏将。”
“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将军此时可想出战?”
龙治不禁攥紧了战斧,应道:“那是自然!我等出生入死,怎忍得了他一时得利!?待我擒他!”
言罢,龙治挥斧出阵,也不道姓名,望着奔面而来的吴梦,瞅准马腿便是一斧!
那马嘶吼一声,马失前蹄,吴梦被抛在地面之上,挺身而起,满面通红迎战龙治。
被斩断马腿,引得吴梦心生怨恨,狗急跳墙,一阵连环刀法直迎龙治,龙治面不改色,挺斧相迎,两人激战数合,力量不相上下,于战法技巧方面,龙治似乎更胜一筹,动作之衔接,挥斧之力度皆控制的惟妙惟肖,十分恰当,台陆黎不禁点头不止,为其武艺而惊叹。
吴梦越发气喘吁吁,或因连战几场,或因果真不敌龙治,其结果乃是战败。
龙治瞅准吴梦歇息之余,击落其大刀,直逼其胸膛,吴梦慌乱一躲,一个踉跄载到在地,沾染一身尘土。
“好!好!”
阵中霎时涌现出狂欢之音,众人握紧双拳,振臂上扬,做鼓舞之状。
吴梦起身,恼羞成怒,望着面前的龙治,勃然大怒,抽出腰间佩剑欲斩杀龙治,龙治不慌不忙,以战斧相迎,使其斧柄击退吴梦...
将台之上,吴悦脸色大变,为了稳定局面,他立刻抽集三百甲士入场,再指着场上龙治大喝:“竟敢伤皇亲国戚!论罪当斩,来啊!给我拿下!”
身后甲士一拥而上,欲擒住龙治,谁知龙治放荡不羁,振臂一挡击倒数人,又大喝一声:“我看谁敢上前一步!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说完,龙治横斧于前,吓得众军士不敢迈进一步。
身后的方阵再也坐不住了,纷纷抄家伙屹立于龙治身后。
陆黎于原地岿然不动,等待局势变化。
“怎么着?造反吗?!”吴悦大怒,向身旁副将摆了个手势。
那副将微微俯首,得令而去,须臾间,校场四周伏兵四起,其间多有弓弩手!
举场皆惊!
这不是阅兵,是阴谋!摆明了一开始就是要杀掉所有人!
陆黎心头一紧,事情一大,任何人都脱不了干系,与其坐视阆中如此,倒不如顺势而为,自取灭亡者,生死由天!
场面僵住,空气如凝固一番,龙治一人伫立于千余人之前,形象高大,脚下还有一个直不起身子的吴梦被甲士拖走...
这场纠纷彻底东窗事发,吴悦早已埋下伏兵,局势危急!
陆黎自此不再坐视不理,昂首阔步于阵前,于龙治一列,冲着吴悦大喝一句:“吴悦小儿!胆敢伏兵,我料你不敢动武,滥杀士兵,已是重罪,若不想头颅落地!便撤去伏兵,容下我等!”
“哈哈哈!”吴悦狂笑三声,“你有何资格跟我谈这些,我杀你们!易如反掌!”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陆黎!我要见大将军!”陆黎大喝道。
吴悦一怔,此人直言要见大将军,莫不是有何特殊背景?吴悦不敢懈怠,赶忙问身边士兵:“他是何人?”
那人翻开册子,找了一会道:“陆黎...字汉兴,士卒...”
吴悦一愣,回首大笑道:“故作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