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的事,林冲也无心在大相国寺中久留,携着夫人向几人告罪一番,匆匆便要离开。
“林教头,日后若是去高俅府上,切记莫要带刀。”一直在旁边听着默不作声的杨峥,见林冲要走,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杨峥隐约记得高俅便是以林冲带刀擅闯白虎堂为由,将林冲入罪发配的。
林冲有些莫名其妙,他去高俅府上为什么要带武器?而且他一个枪棒教头,不带枪棒,为何要带刀?
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林冲还是对杨峥的提醒表示了感谢。
说罢,林冲带着夫人离开。
只留下智深大和尚略带不满的嘀嘀咕咕,眼珠乱转。
最后智深将目光放在了杨峥身上,仿佛猫看到老鼠一般,冒出精光。
“小子,来来来,你可是答应洒家,今日与洒家战个痛快的。”
杨峥心中暗自叫苦,有心找借口推脱。
“小子,怎么,你要食言?”智深大眼一瞪,“莫要让洒家看不起你,今日可没有妙常护着你,你真当洒家不敢下杀手?”
杨峥无语,这怎么说着说着还要下杀手了呢?
“大师,小子绝无此意,今日定当奉陪到底。”
自己立的Fg,跪着也要完成。
“好好好,这才像个男人,整日里躲在娘们身后有什么出息。”
说着智深捞起一旁方才林冲用过的长枪丢给了杨峥。
杨峥只得无奈接住,舞了个枪花,拉开架势。
那边智深也抄起自己的禅杖,杨峥也不多待,知道今天不跟智深打一架,自己定然没法出大相国寺的门,所以也不再纠结,挺枪朝智深攻了过去。
“来的好。”智深大喝一声,迎上了杨峥的长枪。
两人就此战在了一处。
只是让杨峥倍感无奈的是,耳边传来某位少女的喝倒彩声,让他烦躁不已。
杨峥本就弱了智深一筹,此时再有那少女在一旁唧唧咋咋,喊的杨峥心乱不已,好几次都险象环生。
不过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多久,杨峥战着战着,感觉自己的心绪突然平静了下来,整个人古井无波,少女嘈杂的声音仿若被瞬间静音,脑海里浮现出周遭的环境变化,将一草一木的变化都尽收眼底,智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块肌肉的鼓动都被他一一洞察。
这让杨峥不觉暗暗称奇,他就好像是玩游戏一般,自己仿佛一下子进入了上帝视角,场中的一切都是游戏屏幕里的内容,他俯视着整个小院。
杨峥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进入了如此奇妙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实力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明显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掌控能力更强,对周遭的一切洞察力更深。
在这种状态下,他甚至通过细微的变化,隐约能够预估到智深下一招要出什么招,禅杖只是一个起势,杨峥便已能预判其运行轨迹,他只需身体自然的作出相应的应对,便可轻易进行躲闪。
杨峥不觉沉浸在这种状态下,他和智深有来有往,之前一直被智深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的颓势有所遏制,竟然逐渐的适应,能够有所应对,时不时的还能还击两招,跟智深有来有回,竟是一时间没有露出败相来。
只是这样的状态并未持续太久,杨峥便感觉一阵深入脑海的眩晕感传来,仿佛有巨斧劈在了脑袋上一般,杨峥感觉头痛无比,一阵阵剧痛传来,再也维持不住,一下子便跳出了这般状态,杨峥手中长枪再也把持不住,从手中滑落。
杨峥捂着脑袋跌倒在了地上。
还好智深功力深厚,禅杖堪堪停在了杨峥胸前不到一指的距离。
智深见杨峥如此,忙上前查看。
杨峥头疼欲裂,蹲在地上抱着头缓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只是虽然疼痛过去,但是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颇为疲惫。
“姓杨的,你怎么了?莫不是打不过大和尚,故意装病吧。”少女芝芝调笑了一句。
杨峥有气无力的看了芝芝一眼,也不去理他,只是朝智深告罪一声,起身欲要告辞。
智深原本听了芝芝的话,觉得杨峥可能是装病,毕竟杨峥此前有过前科,智深大和尚并不是很信得过他。
智深又仔细打量了杨峥半晌,见他面色发白,似乎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似乎确有不适,也不好再留难杨峥,得了杨峥改日再战的承诺,这才放杨峥离开。
杨峥一面捶着脑袋一面缓步离开,少女芝芝却不依不饶,跟在杨峥身后。
“姓杨的,我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啊。”
“姓杨的,这已经出了相国寺了,大和尚不在,你别装了。”
杨峥脑袋昏沉,被这少女喋喋不休,吵的更是隐隐作痛,感觉脑中一阵阵的抽搐。
杨峥摆了摆手,张嘴想要将少女赶开,可是却觉得昏昏沉沉,发不出声音来。
而那少女芝芝,也仿佛狗皮膏药,黏上了他,蚊子一般绕着他嗡嗡嗡。
杨峥觉得脑袋越来越差,终于支撑不住,脚下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姓杨的……”
……
等杨峥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这是哪?”
杨峥揉了揉发疼的脑袋,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有些发愣。
难道自己再次穿越了?杨峥甩了甩头,将这个糟糕的想法甩出脑海,仔细观察屋内的事物,屋内布置简单,没有什么繁复奢华,只是桌椅和摆件透露出一丝简约而不简单的气息。
“杨居士,你醒了?”
杨峥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头挽道髻,身着道袍的年轻小道士推门走了进来。
“这位道长,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此处为太平观,昨日杨居士晕倒,师姐将你送来此处修养。”
“太平观?师姐?”
杨峥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太平观,还有所谓的师姐又是谁?莫非是那个叽叽喳喳的,名为芝芝的少女?
杨峥满肚子的疑惑。
想着想着杨峥脑袋又抽搐了起来,不觉抬头捂住了头。
“杨居士可是头疾又犯了?我这就去请师父来为居士诊治。”
说罢不等杨峥回话,小道士便转身小跑着离开。
杨峥想要喊住道童,先将情况了解清楚,可无奈头疼的不行,话还没出口,小道士已经跑的没了踪影。
杨峥只能再次躺了下来,心中琢磨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平观的名字他还是听过的,这是汴京城内非常有名的一座道观,也是官家亲自敕封的名观。
它之所以有名,还是因为这太平观位于内城西侧,紧邻宫禁,可以说与宫禁只是一墙之隔。
而它的名声更是因为这太平观内住着的人,这人名叫王老志,据说曾遇八仙之一的钟离权传授道法道术,于是弃官入道,苦心钻研道术,在占卜一道上颇为灵验。
官家赵佶颇为崇道,更是自封教主道君,时不时的穿着一身道袍在宫内晃悠,以道人自居。
于是便有人将王老志推荐给了蔡京,这王老志也当着有些本事,他并未现身官家面前,只是凭着一份书信,便让官家另眼相看,并亲自前去王老志下榻之处与他回见,而这一见,便让官家将王老志奉为上宾,引为知己。
然后官家便让人在宫禁旁修建道观,赐名太平观,以此为王老志修行之道所,并请王老志主持观中事务。三不五时的,便召唤王老志与其探讨道法,或是直接亲临太平观与王老志秉烛夜谈。
如此一来二去,也不知怎的,官家对王老志更为信重,甚至一些国事都要拿来请王老志卜算一番,更是封了王老志“观妙明真洞微先生”的封号。
至此王老志虽无国师之名,却已具国师之实,可谓是大宋道门魁首。
而其所居的太平观也一并跟着出了名,汴京城中的达官贵人都渴求拜见,求卜问卦。
尤其是传出多年前,时任临泉县令的王嵘为儿子求卜,王老志写了“太平宰相”四个字,然后迅速涂去,满脸后悔的叹息自己“泄漏天机,恐遭其厄”。
多年后,王嵘的儿子王黼高中进士,一路平步青云,数年时间便已从校书郎,迁左司谏,到御史中丞,距离宰相所欠的只是时间而已。
等到这个传说在汴京官场传开,太平观一时间门庭若市,排队求卜问卦的络绎不绝,能够从观门口一路排到明德门。后来王老志言明每日只卜三卦,改排队为预约拿号之后,这般情势才有所缓解。
所以这太平观可是寻常人想进都进不来的,却不想,自己此时却正躺在太平观中,杨峥怎么想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杨峥的记忆中,自己明明是在大相国寺门前晕倒的,为何会被送到了太平观来?
先不说远近问题,这太平宫他从未来过,他跟道家也扯不上什么关系,怎么就会被送到了这里?
大概也许,只能归结到那个名为芝芝的少女身上,看来,这个少女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