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自是不知道在原来的历史中,何栗作为北宋最后一位宰相跟随徽钦二宗被金人掳走,面对国破君虏、生灵涂炭之局面,何栗誓死也不向金人乞怜,最终绝食而死。
而对于杨峥来说,作为一个穿越者,奉行的自然是后世的三观,让他绝食而死,也不是说他做不到,只是在后世看来,不管金也好,宋也罢,不都是中国人吗?
所以如果杨峥处在何栗那个位置,他先想到的一定是先委曲求全,之后再图其他,什么都没有自己小命重要。
当然此时的杨峥根本不明白这一点,他也弄不懂这个特质对他来说有什么用,直到有一天他体会到了这个特质的好处时,他才会惊呼,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这波不亏。
费了那么多周折,就得了这么一个没什么用的玩意,杨峥多少有些失望,不过旋即,杨峥就摇了摇头,将自己这个功利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毕竟他救人是出于本心,而非是为了系统的福利才去救人,要是因为这个,而失却了自己的初心,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系统的福利不过是个意外,有也好,没有也罢,不能为了系统福利而去救人,没有就不救人。
也许起初,杨峥在清溪县四处扶危助困,是存了这般心思。
可是现在,杨峥早已放平了心态,这系统随缘好了。
要怎么做还是应该遵从自己的本心,自己想助人便助人。
这才是助人为乐的本质,决不能让自己变成一个,为了系统福利不择手段的傀儡,那与行尸走肉何异。
杨峥心头不觉浮现一丝明悟,之前略有些失望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心态反而变得平和了很多。
杨峥洒然一笑,不再去管那所谓的不屈意志,到底有什么用了,而是盘点了一下自己这几日的得失。
要不是最后那莺莺露出了破绽,他其实根本想不到,该如何搭救何栗,那只所谓的莺莺房间找到的酒壶,其实是他骗莺莺的,那只酒壶,其实是那天他在燕燕房间找到的那只。
当时他将酒壶中的酒,用杯子倒了点让董超、薛霸二人带回了开封府,而他则将酒壶带走交给了方貌,让他去找人查验其中成分。
今天他顺手将这只酒壶揣在了怀中,却没想到关键时候起到了大用处。
其实一切都是杨峥诈出来的,根本没有什么莺莺房间的酒壶,自始至终都只有一只燕燕房间的酒壶。
杨峥先是通过言语诱导,然后突然拿出那只酒壶,让莺莺以为这只酒壶真的是在她房间找到的,然后步步紧逼,一步步的剥茧抽丝,还原真相,用言语让莺莺以为,她的所有算计,都已经被杨峥所洞悉,从心理上彻底击溃莺莺,最后让她自己坦诚真相。
这其中算计,不知道费了杨峥多少脑细胞,当中若是稍有一点差错,或是那莺莺心理再坚韧几分,抵死也不承认,那今天的结局怕是就要改写了。
这件事除了方貌这个知情者意外,杨峥谁也没说,方貌跟他已经是生死之交,他自是放心,至于其他人,杨峥还是保持了谨慎。
就在方才的酒宴上,何栗几人还曾经问起,他从哪找到的酒壶,都被他敷衍了过去。
杨峥感慨的叹了口气,反思今日自己的冒险行为,若是当时被人发现那酒壶是假的,只怕非但救不了何栗,还会因为伪造证据,连自己也赔进去,还好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有了一个好的结果。
杨·福尔摩斯柯南·峥,首次成功运用柯学,大破莺燕楼密室杀人奇案,成就达成!
只是杨峥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件事,却为他引来了日后一场大难。
……
几个月后,一个身量挺拔的男子,出现在了莺燕楼。
那男子站在莺燕楼内,将身上背着的一个包袱,重重的丢地上,包袱散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钱。
“鸨母,我要给你们的姑娘赎身!”
鸨母听说有人要为自家姑娘赎身,喜笑颜开的从楼上奔了下来。
可等看清了那男子面容,鸨母脸色大变,转身欲逃,却被那男子一把抓住。
“公子,王公子,不关我事啊,你要找,都找那姓杨的去。”
这男子真是林莺莺的相好——王庆。
等到王庆从鸨母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勃然大怒,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杨峥!”
说完,连地上那个装满银钱的包袱,也没有看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
几日后,杨峥再次来到陈轩府上。
“禁军教头?”陈轩有些奇怪的看着杨峥,“峥儿,你找这些大老粗做甚?”
此时杨峥正在他的准岳父陈轩的府上,与陈轩对坐,这次是他主动找上门来的,为的便是想通过他这位未来的准岳父,与林冲搭上线。
杨峥也是上次看到董超薛霸,才想到,可能林冲这时候,还没有被发配,还在汴京城中当着他的八十万禁军教头,所以这才想通过准岳父的关系,打听听听。
虽然陈轩不在禁军之中,但是作为兵部侍郎,好歹也算是一个体系的,想来多少在禁军还是有些关系的。
要是让杨峥自己去找寻林冲,那无异于,大海捞针,他连禁军的大门在哪都不知道。
贸贸然的找上去,怕不是会被人当做细作,直接处理了。
“这个,叔父也知,小侄乃是武勋出身,这家传的杨家枪法,近日里觉得好似到了瓶颈,所以此番便想寻个人指点一二,以求突破。”
杨峥随口找了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哦,原来如此。”陈轩恍然。
“因此还有劳叔父帮我打听打听,看能否帮我请动禁军枪棒教头林冲,来点拨小侄一下。”
“唔,林冲!”陈轩沉吟了一下,似乎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行吧,这林冲我帮你打听打听,找找看就是。”不过转而陈轩,面色一凝,严肃的叮嘱杨峥:“不过,峥儿,不是我说你,这些舞枪弄棒的事情,你平日里当做强身健体,自无不可,可是莫要太认真了,难不成他日,你还真想带兵打仗,当个大老粗不成?”
“如今你既已过了省试,接下来只要闯过殿试这关,仕途已是在望,你杨家世代便想摆脱武勋世家的枷锁,好不容易到你这看到了希望,你还当认真应考才是。”
“你也知我大宋抑武扬文,所以你当分的清主次,舞枪弄棒什么的,你还是莫要投入太多,因此耽误了大好前程。”
虽然这话杨峥听得有些刺耳,可也知道陈轩说的没错。
陈轩这话发自肺腑,当真是将杨峥当做了自家孩子,这才把话说的如此通透,若是换了旁人,谁管你杨峥去死?
“是,叔父教训的是,小侄这厢记下了。”
杨峥自是听得懂好赖话,虽然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但是陈轩对自己的关切,他还是明白的,自是连声应下。
“对了,听说你前两日又在开封府闹了一场?”
陈轩看了杨峥一眼,叹了口气,“我知你少年心性,可是……”
“你还是少与那王革起冲突的好,你莫要以为之前明德门前无事,让你侥幸胜了一场,便就此看轻了他。你要知道,但凡能坐上开封府尹这个位置的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你如今根脚未稳,还当小心谨慎,莫要让人抓到把柄,否则对你绝对不利。”
那可不,汴京城中尚书多如狗,侍郎满地走,更不说皇亲国戚,功勋贵胄,那个是一个小小的三品开封府尹能够得罪的起的?可是王革却能一直稳如泰山的坐在这个位置上,便是本事。
“你可知前些时日朝堂上,还因为你与辽使斗殴之事,有御使借此凑请官家严惩于你,若非后来官家英明,让此事不了了之,你此时没准已是没了性命,所以你做事还当小心才是。而且你可知这背后是谁在推动吗?”
“莫非是那王革?”杨峥听了陈轩的话,心中基本已经断定搞事的必是王革无疑。
“嗯,”陈轩点了点头,“这事也是我事后打听到的,王革找人疏通了王黼的关系,王黼自是要帮衬一二的,只是这事你运气好,没能让他们遂了意,可是你决不能就此掉以轻心,有一就有二,难保下一次你还有这般运气。”
杨峥点了点头,表示记在了心上,又对陈轩好一番感谢。
不过,找我的茬?那必须记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一说一,谁还不是个针针计较的君子呢?
“哎,峥儿,你聪慧过人,年少有为,我说这些想来你可能不爱听,毕竟少年人自是有少年人的心气。”
“你看看如今朝堂上敢说真话的还有几人?不过都是一些蝇营狗苟,尸位素餐的蠹虫,你有心气是好事,但是也当掌握好分寸,青峰虽利但也需懂得藏其锋芒,刀子只有藏在背后才最有威慑力。”
这当真是肺腑之言了,杨峥心中感动。
“小侄谨记叔父教训。”
“对了,难得你来一次,快去看看岚儿,多带她出去转转,看看这汴京繁华,莫要让她整日里只知道诵经念佛的。”
正式说完,陈轩自也不忘为女儿操心。
“是,那侄儿告退。”
陈轩挥了挥手,示意杨峥快去。
杨峥不觉莞尔,这还真是,别人家父亲都深怕女儿坏了名节,恨不得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这位陈叔父倒好,深怕自家女儿整日闷在家里,一个劲的往外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