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兄可是有何疑虑?尽管说来。”
“这个……殿下可知元祐党人?”
“嗯?”赵桓微微皱眉。
“家师姓廖名正一,正是元祐党人之一。”
赵伯瑋惊呼一声,“什么?”
杨峥看着两人反应,倒是不以为意,颇为洒脱,这事瞒是肯定瞒不住的,还不如早点说出来,以免日后成为双方芥蒂。
先小人后君子,先把事情说开了,免得日后生了嫌隙。
若是赵桓不介意此事,还愿意拉拢自己,那杨峥必也会全心全意回报赵桓,赵桓要是心有不愿,那杨峥自也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
这些时日,他也算是了解到了,这元祐党人确实是朝廷禁忌,尤其是在蔡京把持朝政之下,情形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要不是有准岳父帮忙,他这次省试没准都够呛,只是纸是终究包不住火的,省试毕竟把关没那么严,可是要等到过了殿试,上榜封官的时候,那审查可就严格多了。
政审这一关,只怕他是过不了的,所以杨峥此前也考虑过这一点,想要出位,就必须抱大腿。
没想到瞌睡遇到枕头,居然遇到了太子赵桓。
不过,杨峥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么大面,能让赵桓为了他不顾朝堂禁忌。
“孤……”赵桓陷入了思考。
“殿下三思啊。”赵桓刚要说话,赵伯瑋便出声阻止,不阻止不行,元祐党人是朝堂禁忌,谁提谁死,就算太子,也不一定能够保的住。
却不想,赵伯瑋不劝还好,这一劝反倒起了反作用。
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叛逆期,你怎么能阻止他?越阻止越完蛋。
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赵桓,一摆手,不听赵伯瑋的劝阻,“表兄,勿要多言,孤相信杨兄。”
赵桓此时展现了自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遇事果断的派头,这气势,还真有几分王霸之气,让人不禁愿意为其效命。
“能得殿下信赖,杨峥敢不效死!”
没什么好说的,这大腿稳了,必须抱住,杨峥赶忙推金山倒玉柱,再次拜倒。
“叮,成功与赵桓建立羁绊。”
好吧,稳了稳了,连系统都认证了。
就是不知道这日后要是解锁了终极羁绊,能开出什么来?难道是能开出什么王霸之气,不灭皇拳,或是浑天宝鉴什么的?
想多了,想多了,杨峥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的水甩了甩。
“哈哈哈,好好好,”赵桓忙上前扶起杨峥,“孤能得杨兄之助,孤之幸甚,孤之幸甚啊。”
……
等到杨峥回到天波府,张浚、方貌、庞万春立刻都迎了上来,脸上都挂着担心之色。
对于张浚、方貌、庞万春三人,这是解锁了终极羁绊的过命交情,杨峥自是毫无隐瞒,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张浚、方貌闻言若有所思。
只有庞万春听完,也懒得思考,只是叫着:“少爷,日后再出去一定要喊上万春,洒家身为杨家护院,怎可让少爷以身犯险。”
庞万春这是彻底把自己当杨家护院了,毕竟杨峥待他不错,管吃管住,教他武艺,还管发钱,这般滋润的日子,庞万春以前哪里经历过,所以自是一百个愿意。
是的,省试之后,杨峥觉得,庞万春也算是经受住了组织考验,正式将圣火功和穿云步传授给了他。
这一下,杨峥算是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给了他一个船新体验。
是兄弟就来砍我!
啊,不是,是护院就该为少爷抗刀!
这些时日来,庞万春整日里,都闷在府中刻苦修习,俨然变成了一个宅男,尽管汴京城花花绿绿,可对庞万春来说啥也不香了。
有内功,有轻功,还有箭术,哪一样他不吸引人?
这其中还有个小插曲,那就是张浚听说杨峥还会内功这玩意,就觉得很好奇,缠着杨峥教他。
杨峥倒也不藏私,对于张浚这个有过命交情的结拜兄弟,自是倾囊相授,只是也许是资质问题,张浚学倒是学了,可是进度就有些不如人意,因此只是浅尝辄止,修习了没两三日,便即放弃,并未像庞万春这般沉迷于此。
杨峥本以为醉花楼的事,应该就这般过去了,想来那耶律雅里不会这么不知情识趣,真的跑去告状,但是哪想到,这事竟然还是闹开了。
若是耶律雅里知道,不知道会不会骂一声猪队友。
……
两日后的朝会之上。
一位侍御使,觉得自己抓到了大事情,为了升职加薪,为了挡住大辽铁骑南下,为了挽大宋之危机,风闻奏事,将此事直接捅上了朝堂。
弹劾此事,怒叱贡士杨峥,无故殴打辽国使臣,故意挑起宋辽争端,通敌卖国,应予以严惩,给辽国一个交代,以保宋辽和平友的好邦交关系。
其实杨峥此时根本算不上朝臣,根本够不上资格被拿到朝堂上来提及。若是当真有损宋辽邦交,礼部直面出面办事即可,根本不需要拿到朝堂上来说。
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原来醉花楼的事闹的很大,瞒是瞒不住的,汴京城私下里早都传开了,所以这事自然而然的传到开封府的一干官员耳中。
杨峥之前在明德门前,把开封府搞得颜面尽失,损兵折将,还赔了一套宅子。开封府上下,早都对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看不过眼。
之前杨峥一直也没什么把柄,可是这下次得了机会,怎么可能不搞事情?
开封府少尹立刻找上府尹王革,谋划一番,这事呢,要说开封府直接拿下杨峥也说的过去,毕竟打架斗殴也算是个罪名,但是如果仅限于此,那对杨峥来说最多不过一顿仗刑而已。
只是让杨峥吃些皮肉之苦,那对开封府上下来说,难解心头之恨。
开封府可没想过这么轻易放过杨峥,要整就整大的,所以这罪名必须往大了按。
而且这事也不能由开封府出面,那样显得开封府气量狭小,因私废公,打击报复。
所以开封府尹王革找到了御史中丞王黼,王黼和王革关系一直都还可以。虽然上次在明德门前,王黼觉得自己这个本家实在有些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但是塑料兄弟的表面关系,还是需要维系的,更何况王革还是给了些好处的。
毕竟大家兄弟之间,谈感情就有些俗了,谈钱嘛,这些不过是小事,一个小小的杨峥,连个官身都没有,任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为了友谊,为了兄弟,安排。
于是便有了今日朝会上这一幕,这也算是开了大宋朝堂之先河,杨峥成了大宋朝堂上第一个被弹劾的白丁。
“杨峥?是那日明德门前的杨家后人吗?”官家赵佶坐在龙椅上问道。
“正是此人。”梁师成忙上前为官家解释。
“众卿家怎么看?”
“臣以为此事连辽国都未追究,李御使似乎有些狗拿耗子了。”
周三畏虽然是直脾气,但是毕竟混迹朝堂多年,这其中猫腻只一琢磨便明白过来,是以有些不屑的讥诮了那上奏的御使一句。
“周大人,这是怎么说话?我们御使自是有监察天下,风闻奏事之责,怎么就是狗拿耗子?况且此事,事关宋辽和平邦交,如此事关国家兴亡之大事,我御使若是闻风而不报,官家还要我等何用?”
王黼作为御史中丞,必须维护自家利益,更何况这事还是他安排的。
“呵呵,若是只是小小的一场斗殴,都要提到朝堂上来审议,那宋辽边境三不五时就有摩擦,这朝会天天就讨论打架斗殴好了。”
周三畏怎么会被王黼三言两语忽悠过去,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啊?
“二位大人消消火,这事既然已经提上来了,总不能就此不了了之吧,还是议一议正事吧。”旁边吏部尚书蔡攸做起了和事佬。
但是这话看似是在当和事佬,但是实际上却是在帮王黼,因为按周三畏的意思是这事就没必要讨论。这是典型的拉偏架了。
要说蔡攸,这位可是来头不小,他是当朝宰相蔡京的长子,但是在朝堂之上素来都有传闻蔡攸与蔡京不睦,素有嫌隙,但是这话也就是说给普通百姓听听,朝堂之上谁若是信了谁就是真傻,人家这明显是策略,无论朝堂如何变幻,都可以此保蔡家不倒,恩宠永固。
这也是世家大族的老套路了。
只是做的这么明显,父子同朝反目,却还住在一个屋檐底下,父慈子孝,天下仅此一家,别无分店。
“这有什么可议的?”周三畏对杨峥印象不错,所以并不想让杨峥因此获罪,所以还是说了一句。可是如今看这意思,蔡家插手了,那朝堂之上,怕是不会就此简单了事,因此虽然嘴上还是这么说,可是气势上已经弱了下去。
“那便议一议吧,刘爱卿,你怎么看?”上首的官家再次开了口。
这话问的是礼部尚书刘正夫,毕竟外交归礼部管辖。
官家将话题再次抛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