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玄微微一愣之后,又继续弄人,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不是已经被“家里的”抓住了么?
“张蜀?”
从曹四的这两个字中,他听出了别样的含义。
听曹四的语气,似乎另有所指!
张蜀似并非那小贼的名字!
而是……
乃至于前蜀国的高手!
刘玄暗道:“张家还笼络了这么忠诚的武林高手?”
倒是有些意外。
曹四说话用的是传音入密之法。
房里之刘玄听到了。
柳白缨、小青都没听到!
翌日早上,用过早饭之后,刘玄回宫里去。
路上,刘玄才问那“张蜀”是怎么回事?
曹四把事情禀报了。
刘玄一听,倒是大吃了一惊!
回到宫里。
内宫狱。
刘玄见到了那被抓的“小贼”!
“小贼”被点了穴,一身的武功发挥不出来,坐在牢房里,虽然身穿这鬼祟的夜行衣,那一身的气度,倒着实不凡!
刘玄望向他时,他也朝刘玄看去!
刘玄:“张腾?”
那小贼,正是蜀国的国主——张腾!
吴起打进蜀国皇宫之前,张腾便使了个金蝉脱壳取得计策,抓了个与自己身量年龄差不多的太监,将他给杀了,换上了那宝物龙袍,放了一把火!做成了蜀帝张腾纵火自焚的假象!
吴起中计,以为他真的死了。
其实他并没有死,乔装打扮,逃出了皇宫。
亡国之恨!
逃脱升天之后,也不珍惜这宝贵的生命,竟不怕死的直来炎国,潜入都城,摸进皇宫,意图刺杀炎帝!
然而,炎国皇宫之中,高手如云,既有一流、也有绝顶、更有绝巅!还没摸到后宫,便被发现、抓住了。
穴道被点,真气被封丹田,犹如常人。曹二用吐真丹,已经问询过了他一回。
张腾:“你就是炎帝刘玄?”虽被点穴,真气调运不得,四肢也不能动弹了,但还是能说话的。
张腾并没有回答刘玄的问话。
刘玄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笑道:“我还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没死。既然没死,就该珍惜这条性命,好好的活着,何苦跑这里来送死?”
张腾咬牙切齿:“亡国之恨,岂能作罢?我只恨没能手刃你这恶贼!”
刘玄嗤笑一声:“就凭你那三脚猫的武功?我这里高手如云,哪个不强你百倍!”
张腾不服,骂他是个只会躲在高手保护之后的垃圾,是个乳臭未干之小儿!
曹二恼怒,骂道:“哼!蠢货!你还不知道,我等的身手,在我陛下面前,不过是米粒之光,之与炎日相比,不值一提!”
张腾就骂他是个不要脸的谄媚小人!
刘玄轻笑两声:“你也就能逞口舌之力了,还有什么想说的?”
张腾瞪目向他:“你要杀就杀!”
刘玄:“还挺硬气!”说着,右手凌空一探,隔空便吸起张腾的内力来!
张腾觉察功力外流,大惊骇然,却连话也说不出口了!
不过数息功夫,张腾便被吸尽,化成干枯朽木似的,啪的一声,衣衫都支撑不住,垮塌了下去,成了灰灰!
刘玄:“处理了吧。”
“是!”
……
把刘玄送走。
小青收拾了碗筷。
便开店门营业。
时近午饭时间,忽有一个婢女急乎乎的跑了过来,见到柳白缨,就说道:“姑娘救命!”
柳白缨惊讶说道:“翠儿,出什么事了?”小青到了茶来,“喝口水再说。”
翠儿气喘吁吁,摆摆手,不喝茶,冲着柳白缨跪倒了下去,说道:“求姑娘救我家夫人、少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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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白缨将她扶住,焦急道:“哎呀,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没头没脑的!”
翠儿失魂落魄一般,没个逻辑,乱七八糟的说着。
柳白缨坐着,静静的听着,倒也听出了个七七八八!
“叫公人了么?”柳白缨嗖的站起,询问道!
翠儿道:“有街上巡查的去了,但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他们也管不了。”
柳白缨恼怒的说道:“光天化日,抢人孩子,这事还能不管了?!”
翠儿六神无主,哭泣了起来。
柳白缨拉着她的手,说道:“走!我倒要去看看他们胆子有多大!”说着,嘱咐小青看着店,便火急火燎的就去了。
小青本想阻止,却来不及,急得直蹬脚,嘀咕道:“真是的!人家公人都管不着,你去参合个什么?”就想关了店门,也跟着去!
正想着,一架马车从街那头使了过来,在店门前停住。车里下来个熟人,吩咐随从,从车上搬下了两个箱子来。
那人对小青笑道:“小青姑娘,夫人在家么?”
小青正担心柳白缨去闹会出什么意外,见到了他们来,正如瞌睡来了送枕头,大喜,便叫他们把东西放下,“阿卓!快!随缘布庄,夫人刚去那里了,怕有意外!我正要去呢!”
阿卓听了,一个激灵,便与小青急忙赶了去!带了三个人,留了一个照看马车、店面。
内城可使马车,但是不得纵马,故而乘坐马车,还不如两条腿跑的快!
随缘布庄在外城。
阿卓等人赶到时,只见那店外面聚集了一圈的百姓。
内中两个少妇,把个三四岁大的小孩护住,其中一个正是柳白缨,另一个少妇抱着那小孩,小孩被吓得哇哇的大哭,那少妇流着两行清泪,眸子里满是怒火的望向对面的两个男子,柔弱的说道:“这份家业,是我丈夫挣下的,你们父子凭什么来要?俊儿我自己能养,也用不着你们!”
柳白缨指着对面的那两个男子,滔滔不绝的骂着!围观的百姓,也跟着给她帮腔!
那对父子,也直着脖子,挺硬气的骂着,话很难听!
阿卓见自家夫人并没吃亏,松了口气,听了几句,便明白了事情。
原来,那对父子是来吃绝户的!
吃绝户是个令人痛恨的恶习!
他们先就理亏了。
阿卓听的那父子骂夫人恶毒的话,大怒,带人挤开围观人群进去,冲着那对父子便道:“给我打!”
三个随从便冲了上去,与那对父子扭打在一处!
在旁的两个公人见状,大惊,忙过来喝止,阿卓掏出了个身牌给他们看!
“宫里的人?”那两公人看了,心头一惊!
阿卓见自家的那三个随从不给力,三个打两个都不能取胜,与人滚在地上了,十分狼狈丢人的样子,脸上无光,便对那两公人说道:“两位兄弟可敢帮我揍这吃绝户的贼父子一顿?一切都有我担着!”
那两公人互看对方,年龄较小的低声说道:“哥哥!~”目光之中,使着眼色,蠢蠢欲动!
那年龄较大的公人,微一颔首,顿时发作起来,冲着那对父子就是一脚——当时,那做父的,正骑在一个随从腰,拿拳打呢!没防备的,肩头被踹了一脚,倾倒到了一旁去!
两个公人入场,形势立马来了大逆转!
没几下,那对父子便都被霸凌住了,他们被逼着跪在地上,两臂反剪着在后!公人身上自带绳索,将他们给绑了!
阿卓上前去,啪啪在他们的脸上扇了两下,又踢了两脚,骂道:“好大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竟敢夺人家业、抢人孩儿!”
拱拱手向那两个公人,请教姓名。
那两公人回答了。
阿卓道:劳烦两位将这两贼子押去见官!
那两公人很是客气,都道本是分内之事,哪里说的是劳烦?又请围观的百姓,同去作证。
百姓对那父子吃绝户十分厌恶,都同去了。
须臾到了官府。
那年轻的宫人,提前去见了官老爷,向他告知了“阿卓”宫里人的身份!
案情审理。
那个抱着孩子的少妇,将经过叙述了。
原来,她叫阮媛媛,先夫郭氏,叫郭山。
而那对贼父子,做爹的叫郭玉山,做儿子的叫郭小宝。
郭山、郭玉山是对兄弟。
郭山是做哥哥的,比弟弟大了近二十岁!
老夫妻老来得子,因此对郭玉山极其宠爱!
郭家本是个土财主,家有良田两百多亩!
父母偏心之下,大多给郭玉山继承了。
郭山二十岁成家立业,只分得了五十亩,娶了个妻子袁氏,两人青梅竹马,十分恩爱。
他倒是胆大敢闯,竟卖了四十亩地,充作本钱,自降身份,进城去行起商来。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虽然不高,可是商人有钱,在社会之中,又为人所羡慕!
然而,他的行商大业并不顺利!
他本没有这个经验,岂能一蹴而就?
进少亏多,尽吃老本了。
成婚三年,袁氏无出。好不容易怀上了,将生产,却又出了意外,难产,血崩,一尸两命!
高山悲痛万分!
之后,便再也没有续弦。
只把一颗心放在经营上了。
如是闯荡了三十几年,总算有了一番成就,每年都有三四百两可赚。
直到六年前,无意遇见了阮媛媛,竟与亡妻袁氏有七八分的相似。一见倾心,重金求亲。
阮家小门小户,应了这门亲事。
阮媛媛嫁给了郭山,生了一字,名作郭俊,至今已有四岁半了。
半年前,郭山不幸生了重病,药石不能医,撒手人寰,丢下了这对母子。
数天前,郭玉山与儿子郭小宝找上了门来。
郭玉山说:要求阮媛媛交出布庄!
又说:要把他抢夺过去,美其名曰:要令阮媛媛与郭俊母子分离!
这样的要求,阮媛媛怎么能够答应呢?
自然是不能答应!
与他们大吵了一架!
郭玉山、郭小宝父子,见她这么威猛,被唬住了,不敢大闹,走了。
走了之后,越想越羞愧!越想越恼怒!
——怎么连个娘们怕?
——踏马的!
——那个娘们就是欠收拾!
这天便又来找阮媛媛!
这回却硬气了,提出要求!阮媛媛不给,他们便强抢!
阮媛媛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抱着孩子惊呼,被吓得花容失色,从里面逃到了街上,大喊救命!
百姓之中,自有义士,来将她母子护助,又有看热闹的,围观而来。街面上巡查的公人也被吸引来了。
群情汹涌,众怒难犯,郭玉山、郭小宝又怯了,不敢强上去抢孩子!但还是执着一套道理,梗着脖子,义正言辞的为自己的行为背书!
他的那番话,有没有道理?
也不能说全然没有。
但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是脑子没病的都看得出来的!
——这特么就是要吃绝户呀!
吃绝户,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首先得是绝户!
什么是绝户?
就是没人了!
关键在一个绝字!
上无老,下无小,全家死光了。
这叫绝户!
村上有了这样的绝户,一般当地乡绅会把其家资都卖了,然后开流水席,大家一起吃,直到吃光。
这叫吃绝户!
这种吃绝户,没什么大不了的,并不会引来众怒!
引来众怒的“吃绝户”,是那种根本不是绝户,却来吞食的!
譬如郭山这情况,家里明明还有人:有妻子、有儿子,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绝户,郭玉山却要来吞食、霸占其家产!
这是令百姓都愤怒的!
因为,谁都不想自己死了后家产被夺,妻儿生活无着落!
这种屁事,民间是有的。
是一种陋习,十分恶劣!
不要低估了人性之恶!
如果只是夺家产,依旧给妻儿口饭吃,那还算是好的。
最可怕的是,恶之花盛开,不但要夺其家产,其妻儿都会被卖掉!
这时代里,女性地位很低。
从一出生,就会被视为赔钱货,因为女子长大了,是要嫁给别人家的,是别人家的人,自家打小喂养她,岂不就是给别人家养?
所以,要彩礼,就是要回报!
嫁出去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生死不再过问!
父母与女儿之间的情分,是很淡的。
越是穷困的人家,这份情就越淡!
不是他们天性凉薄,而是客观的经济条件,迫使着他们这样!
相对来说,经济条件越好,情感就越厚些。
饿着肚子,想爱也爱不动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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