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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瑜干了票大的!
事后。
写了题本,把事情始末,具奏朝廷。
题本经由郡守、宣政司代交,八百里加急,发往京师。
说是“八百里加急”,其实没有八百里。驿站约二十里设一处,一般日行三百里,极快能上五百里。
六月十三。
朝会。
刘玄端然坐在长安宫门下。俯视众臣。
堆积的粮食,已经搬走了。
阶下众臣,跪迎皇帝。三跪九叩。朝礼毕。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侍奉早朝的司礼监太监,大声的唱词道。
忽然,内阁次辅高洁出班,“臣,有本上奏!”
侍奉太监下阶去,取了奏本上来,奉到皇帝面前。
刘玄展开奏本,阅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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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本里并没有夹内阁的票拟。
按大炎制。
地方官员的题本,由通政司交到内阁。
再由内阁开出票拟。
内阁意见一致,就开一份票拟,谓之一签。不一致,就开出多份票拟,谓之二签、三签等。——这叫内阁签本。
在京衙门可直接递交到内阁,不经过通政司。
内阁提出了意见之后,再递交给皇帝,请由皇帝圣裁:皇帝持朱笔,对票拟进行批红。——这叫红票本。
圣裁完了之后,再发送司礼监。司礼监对红票本进行抄录,留存副本。
奏本、红票本,再由司礼监,送往内阁。
内阁根据皇帝的意志,首辅持朱笔,录于原本本面。——这叫内阁红本。
内阁红本再送司礼监。
司礼监根据抄录的副本,进行审核。
核定,则盖印。——这叫圣本。
圣本再送六科。
六科抄录副本三份。
一份发有关执行衙门;一份发内阁收藏;一份发史馆处收藏,用于记录历史。
原本由六科保存于储本库。
六科设六科给事中,品衔不高,不过正七品,权力却不小。
可参与朝会,有参议之权。
还有监督之权。六部是执行机关,在指定时限内奉旨处理政务,受六科核查后五日一注销。
在这整个的制度体系运作过程中,皇帝都牢牢的把握着最高的权力:决策权。
内阁、司礼监、六科,不过是秘书、助理之类的角色。
当然,如果皇帝自己要偷懒,不想批红,放弃权力,把权力丢给司礼监或内阁什么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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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罢奏本。
刘玄从刘炫的记忆里,搜寻出昔日张瑜在这朝会上,当面直怼太后孙曜的情形。
那可真是个猛人!
到哪里都不太平!
顶会搞事!
他在平凤县,居然纠集衙役及五千余佃户壮汉,把盘踞当地数十载的豪强大户丁家堡给攻破了!
那丁家五兄弟,还有武林中人的身份。与莲花禅寺有关系。
己方死了35人,伤103人。死伤不小。
打死敌方12人,抓了丁家96人,仆405人,另有门客123人。还从丁家堡里抄出了粮6万石;银(钱)108万两;另有酒、锦、布等,预估值银5万两。
战果很大!
抓了丁家的人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进行控告审讯,结果挖出了许多的黑材料来。
巧取豪夺,欺男霸女,打人杀人,应有尽有!
——这些都是豪强的传统手艺了!
简直是罪大恶极!
以他们的罪责,抄家灭族都可以了!
不过,县令并没有这么大的权力。
题本上奏,为义民请功。丁家如何发落,抄没如何处理,也请内阁、皇帝裁夺。
刘玄看完题本。心呼一句:“雾草,有钱了!”脸上不由露出微笑,“高卿,所奏的事,你和大家都说说吧。”
高洁道:“是。”娓娓道来,把事情说了,连一系列数字都说的一个不差!
这货从小神童,记忆力过目不忘,妖孽版的存在!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天文地理,水利律法,无所不知,无所不通。士林之中,领袖级的大佬!
梧中路有曹党的人,曹氏父子早就收到了消息。
听闻此事,年已老迈的曹凯一动不动,仍旧闭着眼坐着。
曹琳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冷笑!
——都说老子奸诈,玛德,老子也不过是主张囫囵田主,拖个半年而已!
——这些清流,嘴上仁义礼智信,说的比谁都响,做起事情来,比老子还狠!
——真是群婊砸!
众臣听了,都大惊!
猛人就是猛人啊!
梁集微愣,他虽曹党,却事先没收到消息。忽然听到皇帝点自己的名,连忙出列。
“梁卿,你是掌刑罚的,你说说丁家该如何发落?”
梁集察言观色,见皇帝看完题本之后面露欢喜之色,想是心中认可的,便说道:“丁家对朝廷对陛下大不敬,官府去抓人,非但不束手就擒,居然还敢仗强抗拒,另凡有累累罪状,真是罄竹难书!如此恶逆之家,按律应满门抄斩,家产没官。”
刘玄点点头,又问:“大理寺的看法呢?”
大理寺卿李鲁,是清流中人。
张瑜是自己人,当然要挺。梁集可不是自己人,有事要怼,没事找事也要怼,出班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梁大人所言,有失妥当之处。”
梁集道:“呵呵,不知李大人认为我说的哪里欠妥?还请指教。”
李鲁拱手向皇帝,冲向梁集说道:“我皇仁义圣明,这一点你没异议吧?”
梁集当然不会有异议,“这是当然的!我皇是古今少有的圣主明君。”
李鲁严肃道:“丁家之罪,虽罪大恶极,然而其中必有幼小孩童,大人之罪,他们何辜?梁大人要满门抄斩,是连他们也要杀吗?这实在是不仁啊,岂不有损我皇圣誉?”
梁集愕然。
李鲁怒斥道:“我皇圣誉受损,梁大人你负得起责任吗?”
梁集一个激灵,跪倒拜伏,“陛下,臣绝无此意啊陛下!”
刘玄看的暗暗摇头,梁集这货虽位列内阁,但看起来,战斗力不行啊!
曹琳见梁集如此不堪一击,暗骂:“这个废物!”走位出班,冲着李鲁,就怼了句:“李大人,你太妇人之人啦!”义正言辞,“我问你,丁家幼小孩童无辜,那被丁家打死的那些义民、那个七旬老翁,难道就不无辜吗?你为丁家人说仁义,不过成全了你的虚名而已!陛下要是听了你的,那才是昏聩了呢!哼!像丁家如此恶逆之徒,居然还能有后,岂不让人寒心?那些被打死的义民,可也是别人家的儿子!爱人者,仁恒爱之。杀人儿子的,就应该也把他儿子杀了,这才是正道。……”最后,弓腰向皇帝,“陛下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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