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跑过去先“啪”地甩了个响鞭。
乘着双方都被他镇住的瞬间,他喝道:
“我数到三,放下盔甲,否则,死!”
回过神的吊白眼气势不减地怒骂:
“他娘的老子杀过的人比你妈给你找的爹都多,你个胡子都没长齐的小野种敢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你,白痴!”
“一”
“你丫知道你谁啊?你就是称霸傻X王国之王。一个让人头疼蛋疼的小傻X,懂不懂啊?懂不懂啊你这个成天只知道哭爹的小搅屎棍,你丫就是,混蛋!混蛋!”
“二”
“去死吧,你个南方佬,信不信我把你屁股锤扁!”
“三”
吊白眼还在翻着花样怒骂。
罗杰扭头就走,嘴里高喊:“全军集结,准备战斗!”
“嘟~嘟~”亨克想也不想地吹起长号。
罗杰的士兵们,不管是在回收箭支的弓手和弩手,还是在打扫战场的长矛手,亦或是下马疗伤休息的骑兵。
所有人立刻放下手头的事,迅速地集结。
几乎只是百多个呼吸的时间,一个战斗阵型就成型了。
罗杰可以很自豪地宣布,这个时代没有其他军队比他的部队集结速度更快的。
这也是罗杰无数次半夜吹集结号的训练成果。
相比之下,对方散在战场各处的骑兵们,都还没回过神来。
吊白眼还在原地怒骂着,他似乎觉得罗杰只是在吓唬他。
而罗杰已经下令:
“弩箭,预备。”
吊白眼不骂了,他应该已经意识到罗杰是玩真的,他慌慌张张地拉转马头,结果因为用力过大,拉得战马原地团团转。
慌乱的吊白眼发着颤抖的声音喊:
“你不敢的,你,你不敢的,基督啊,我是巴伐利亚公爵的人,你怎么敢……”
“放!”
铺天盖地的破甲弩箭,如同蝗虫般扑向那个还在控马的爵士。
只是一瞬间,吊白眼和他的马就被扎成了刺猬。
“进攻!”
一不做二不休的罗杰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对面还没完成集结的骑兵们似乎被吓住了,好些个拨马就跑。
还有些骑士似乎想展现自己的武勇。
他们冲着罗杰的军阵跑来,嘴里高喊:“神的旨意!”
“弩手,预备。”
“矛兵,防御。”
前线指挥呼喊着,相应兵种依号令而行。
松散的骑兵一个接一个撞在矛兵的盾墙上。
骑枪爆裂,盾牌破碎。
直面骑兵的矛兵口吐鲜血,这些个吸收了所有冲击力的兵士,显然是活不下去了,可他们被后面的同伴顶着,并没有倒下去。
随后那些个失去速度的骑兵,被涌上来的矛兵们包围。
零星的骑兵挥着剑,战斗得很英勇。
可在众多长矛的戳刺下,这些比懦弱更接近勇敢的人,很快就都消失了。
罗杰的军阵继续前进。
对方还愣着的骑兵们终于醒悟了过来。
他们慌乱地,冲向来时的山谷,逃跑了。
罗杰停止了追击,他下令扎营。
他获得了胜利,一个莫名其妙的胜利。
他现在可以通吃战场上,大量如同垃圾一样的装备了。
罗杰看着手下的士兵,扎营的扎营,打扫战场的打扫战场。
他心头的气已经出完,然而他并不感到高兴。
他只觉得胸中空空如也。
……
罗杰在新搭建的主帅帐篷里来回踱着步。
他想,我都干了些什么呀?
打败土匪是正确的,因为他们主动向自己的军队发动了袭击。
但后面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同巴伐利亚公爵和奥地利边境伯爵下属的骑兵战斗?
意义何在?
困惑的罗杰心里浮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有着灰白头发的老年罗杰,他身穿罗马人传统的托加布袍。
袍子上满是被匕首扎破的洞,袍子的颜色本来是白色的,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血袍老者的脸上布满沟壑,每一道都透着坚毅。
他昂着头说:TocrosstheRubi(“越过卢比孔河”,凯撒名言,下同。)。
罗杰想着,是的,是的,有去无回。
现在等于是和巴伐利亚公国及奥地利边境伯国宣战了。
打都打了,这一步已经跨出,想要再收回来,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他想,但是为什么要和这两个基督教领地宣战呢?
他想,都怪那个吊白眼,那个混蛋拿了我阵亡手下的盔甲不肯还,还骂我,骂得贼难听。
他想,所以吊白眼该死,也必须死。
血袍老者附和着:杀1个人,那是凶手,杀100个人,那是英雄。
罗杰想,是的,所以我下令进攻了,还杀了那些鲁莽的骑兵。
他想,他们本可以像其他人一样逃走,可偏要逞英雄,所以他们也该死。
他想,我打赢了,敌人不是死了就是逃了,我获得了胜利。
血袍老者嗤笑着说:你为什么害怕呢?
罗杰恼羞成怒,他咆哮着:“我害怕?我哪里害怕了?”
帐篷外守卫的士兵探头进来张望。
罗杰吼道:“出去,没我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卫兵的头退了出去。
罗杰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些。
他想,是的,我是害怕了,这是事实,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
他想,且不说巴伐利亚公国有多大,光是一个奥地利边境伯国就不是好对付的。
罗杰记得前世看过的电影《茜茜公主》里,奥地利已经发展为一个庞大的帝国了。
他想,茜茜公主似乎就是巴伐利亚公爵的小女儿,这两家关系还真好。
那个扮演茜茜公主的演员长得真漂亮,不知道真实的茜茜公主是不是也那么美。
罗杰“啪”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自嘲地想,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想这个?
血袍老者脸上一副“都是男人我懂的”,他笑着说:人们都是凭天性思考。
罗杰于是释然。
他觉得有时候分散一下注意力也是好事,这样不至于钻进牛角尖出不来。
罗杰记得,《孙子兵法》里说得很清楚:主不可因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
他想,自己的错误,就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采取了极端的行动。
他想,错误已经犯下,无可置疑,无法挽回。
他想,自己这口气,出得不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