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能限制住一个有着成熟思维的灵魂呢?霍金如此,罗杰亦如此。
只要动脑子,办法总比困难多,罗杰的嗓子现在还没发育到能说话,无法和人语言交流,但既然能说话的人能训练不会说话的狗,罗杰反其道而行之,自然也能通过“咦啊呜哇”和手舞足蹈来训练身边的仆人。更何况身边的侍女和奶妈本就已经对罗杰独特的哭声奉命维谨,如今更是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偶尔也会有人起些反抗的小心思,但在罗杰的卖萌攻势下,也迅速溃败下阵来,更有甚者,碰到与夫人指示相违背的情况,只要罗杰摆出一副小伤心小委屈的样子,那些仆人也都失了原则,叛变到罗杰这一边来。
照她们自己的说法:“违了夫人的意思,自然是要被罚的,疼也是疼得狠的,但咬咬牙还是能挺下来,可若是违了少爷的意思,他那个伤心委屈哦,是能把我的心都揪起来的,那个难受哦,只恨不得把命都赔了给他。”
碰到罗杰这个两世为人的妖怪,那些个思维单纯的侍女,头脑简单的奶妈,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才没几天,一个个被洗脑洗的丧失自我还不自知,宛如巴勒莫的特产木偶,心甘情愿成了罗杰的傀儡。
于是乎,整个城堡被罗杰借着侍女的脚逛了个遍,除了伯爵的书房和卧室,还有黑咕隆咚的地下室,没有罗杰不逛过的,即使是卫兵把守的天顶露台,也在奶妈的陪同下逛了一圈。
那些个卫兵起先还打算尽忠职守,罗杰才懒得和这些丘八啰嗦,他也没办法啰嗦,所以他狠狠的拍了拍奶妈的胸脯,掀起一股惊涛骇浪,把几个卫兵镇得目眩神迷,纷纷借口保护少爷企图贴身随行,罗杰不会去理睬这些丘八低劣的搭讪,反正尴尬的不是他。
“……这山上采下来的石头,有一个面是不平的,就像,就像……”一个括噪卫兵为了搭讪,没话找话的介绍着。
这卫兵左右看看,最后指着另一个卫兵:“就像他的麻脸。”
那麻脸卫兵大怒,可是看到奶妈顺势看向他后,又立马笑得像只哈巴狗。
括噪卫兵还在卖弄着不知从哪个石匠那里听来的东西:“所以你看这石屋的墙,其实是两面石墙,当中填土建起来的,厚的很哩。”
他拍拍墙垛:“这屋顶上一圈墙垛,还有我们脚下这巡逻的石路,都是墙顶,牢得狠哩。”
他又使劲跺跺脚:“但是你千万别去中间隆起的圆屋顶,那下面就靠石拱顶着,都是空的,像你这样重的人踩上去,准得塌。”
罗杰感觉抱他的手一紧,他冷眼看着那个尤不自觉的括噪卫兵,暗道,还有三秒,你已经死了。
罗杰操纵着奶妈看向西南,那里远远的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盾形火山,火山渣锥上还有烟雾飘出。
“那是埃特纳火山,当地人叫它蒙吉贝洛。”麻脸卫兵介绍道,“晚上还能看到火呢。”
又兜到东边,罗杰看到了整个墨西拿城。墨西拿城西面背山东面面海,是个边缘不规则的梯形,有约4米高的石头城墙保护,梯形的长边就是东边墨西拿海峡的岸线,那里的码头停着稀稀拉拉的单桅商船,城中最醒目的是墨西拿主教座堂,罗杰对此印象深刻,教堂前是一个不算大的广场,两者构成了城市的中心,周围密密麻麻低矮的建筑环绕着,直到填满整个墨西拿城。罗杰看不清道路的走向,错乱的完全没有规律。罗杰发现自己的住所与梯形短边的围墙相连,处于半山腰一个凸起的小土包上,是整个墨西拿城的制高点。住所是一个整体呈长方体的大石屋,四角有圆形的塔楼,高约6米,半圆形的拱门朝东面向墨西拿城区。比城墙略矮的石头城郭在小土包下围出一个圈,外面还有干壕沟与墨西拿城区相隔,只余一道吊门相连。圈子里马厩厨房铁匠铺木器房一应俱全,都是贴着城郭建在小土包下部。罗杰将石屋的外观和之前了解到的内部比较了一下,脑子里浮现出整个石屋的结构,如果从上往下掀掉屋顶看的话,罗杰想,应该是个回字型,中间的口是挑空的大厅,周围一圈立柱直达屋顶,与外墙一起撑起石头的筒型拱顶,回字两个口中间,是由壁柱,立柱和封闭拱廊隔成的上下两层,又用厚木板隔出一个个房间,狭窄简陋的木梯连接上下,狭小的窗户全在二楼的位置。
罗杰搞明白了,他给出一个结论:整栋石屋敦实厚重、均衡安稳、力度饱和,狭小的窗口与内部广大的空间形成强烈的对比,使得城堡内部光线暗淡,进深极深,给人一种神秘幽暗之感,简单的说,放个棺材就可以当墓室了。
此后的日子罗杰继续肆意地指挥着他的仆人们。在一个暑气未消的傍晚,他让一个看起来比较清纯的侍女抱着他,走出石屋大门,在院子里闲逛。
他在铁匠铺看到铁匠一边打着马蹄铁,一边和等候着的马夫吹牛:“你知道我的手艺和谁学的?”
铁匠的小锤子“叮叮叮”地敲打着烧红的细铁条,将它打弯。
“是和我老爹学的,他也是铁匠。”铁匠大声喊着,一边“铛铛铛”地将弯曲的铁条砸扁。
“你知道他给谁打过马蹄铁?啊哈,那可是大人物。”铁匠不等马夫回应,自顾自说下去,“征服者威廉知道不?”
“哦,上帝啊!”马夫惊讶的瞪大了眼,“那可是个大人物。”
铁匠得意洋洋得钳起扁铁看了看,似乎觉得还不够,摇摇头:“他兄弟,同父异母的兄弟,奥多。”
“谁?”马夫明显孤陋寡闻。
“奥多,巴约的主教,奥多。”铁匠大声喊着,又继续“铛铛铛”地砸铁,“我父亲帮他打的马蹄铁。”
“哦。”马夫对没听过的人物不是很感兴趣,罗杰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你知道我父亲的手艺和谁学的?”铁匠沾沾自喜的看着打好的马蹄铁,开始扎洞。
“你父亲的父亲呗。”马夫不在意的回答道。
“猜对了,那你知道我爷爷的手艺和谁学的,说出来吓死你。”铁匠把完工的马蹄铁浸入水里淬火,“呲”的一声让马夫吓了一跳。
“是坎特伯雷大主教,圣,邓斯坦。”铁匠把冷下来的马蹄铁交给马夫看,“这手艺怎么样?”
“比你吹牛的本事差点。”马夫端详着手里的马蹄铁,“大主教,还圣徒,教你爷爷打铁,呵呵,我就没见过主教老爷进过铁匠铺。”
罗杰指挥着侍女去拿钉在铁匠铺门上的马蹄铁,不开眼的铁匠却挥着手将他们赶走:“别动,走开,这可是要钉一辈子的。”
“少爷在屋里从来都是横着走的,拿你个破马蹄铁怎么了。”侍女摆出架子,颇有几分厨房大妈的气势。
罗杰斜着眼看她,他想,我横着那是被你们抱得,不过以往在屋里还真没看出来,这妞也有泼辣的一面。
“哎呦呦,看我这眼神,原来是二少爷。”铁匠立刻换了副嘴脸,“来来来,拿一个幸运马蹄铁挂着。”
铁匠从铺子里摸出一个串了绳的小巧马蹄铁,往罗杰脖子上一挂。罗杰把玩着,让侍女带着他继续逛。他想,这玩意儿非金非银只是块铁皮,凭什么说能带来幸运?他很快失去了兴趣,示意送给侍女。那侍女倒是高兴得很,接过来挂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