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敢阻拦王师,横扫过去也就是了,鞑子能从漠北打到江南,我们凭什么不能从西陲打到极北的地方?”襄阳郡主笑道,“卫央说什么‘寇可来,我可往,我们的地方永远是我们的地方,敌人所在的地方终究也应该是我们的地方’,我瞧着这话十分的喜欢,不过,他说这一次出击只是为了训练一支可以训练大量北伐大军的教头,我看啊,他若是手里有一千万民众,他敢一路打到铁木真以及他的子孙们能够到达的最远的地方,他肯定能做到。”
宁王妃悚然惊心。
这孩子该不会有那样的心思了吧?
“她最单纯时,自然爱慕英俊轻佻江湖少年郎。但这半年来的经历对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子而言,足以促使成长了。北庭侯威震天下胡人,算得上国朝的顶尖名将,武功又据说很厉害,她……倒也能理解,可她……这可是作茧自缚!”宁王妃心中既惊讶又好笑。
半年前她还提剑亲自跑到哈密去找茬儿的小孩子,如今怎么就能变得这么快啊?
“瞧我干什么,我们可是好朋友,何况我们同为汉人,有这样一个名将扬威异域武功风流大涨咱们汉家儿女的祖传威风,不要说是好朋友了,就算是仇人,那也该倍觉欢喜不是?”襄阳仔细一想不由有一点愤怒,瞋目道,“我且只是个女子,也算得上年纪小,曾以为这些名将不过寻常之人,出力的都是军卒。如今我知道,卫小郎每战,则必定身先士卒,想当年铁蹄踏着汉人的尸骨使中原膻骚百年之久的草原胡人,如今在他的剑下如同草木牛羊,那是何等的涨我们志气?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群人,我纵然不得不站在他们的对面,哪怕被他们的马蹄踏成泥土,我也要高声赞叹一句:‘能死在横扫胡人的英雄好汉的手里,朱凌紫死得其所,快哉,快哉!’我想,他们也定会对着我的尸体说上句:‘你这样的大是大非绝不含糊的女孩子,若不是为敌我们也定请你纵马草原听大阴山的风中有敌人的呼号。’那又是何等的畅快?”
她瞪起眼睛满面愤怒的通红之色,显然愤怒到了极致了。
青儿赞美道:“难怪小郎说你是江南盛开的一枝玫瑰,襄阳,你是豪气起来丝毫也不弱于男子的好女儿!”
襄阳郡主哈哈大笑,道:“这人总是夸人的时候还夹带着典故,你当我不知他为什么这么说?!玫瑰,太多刺,故此有别名世人曰‘刺客’。我性格冲动,正如满身是刺的玫瑰一般;玫瑰又名‘离娘草’,据传若从玫瑰上截取一段儿带出去,本草必迅速地枯萎了。而若将截取的那段儿种植,则两边都盛开如艳阳。”
她指着自己说,她生在江南长于京师:“也并未觉着江南有什么好,京师有什么不好。如今在西陲足半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还能没心没肺瞎晃悠去,岂不正是离开了故乡便处处都好似故乡般么?不过,我原本喜欢牡丹花,既他这么说了,那我也只好想法子多喜欢玫瑰了,哈哈!”
“冯氏女果真是西陲军民无人不折服的大娘子。”宁王妃余光瞧着冯芜片刻,见她面容温和雍容,看待襄阳与青儿的目光并无不同,都是那么的好笑又万千无奈,彷佛真是个年长的姐姐看着淘气的自家小妹在胡闹,心中不由赞佩,道,“人都说西陲三个最好的女娇娥真是春兰秋菊无高下,小郡主君威浩荡贵气天生,高娘子狡诈赤诚锋芒凌厉,这位冯娘子则雍容华贵大气端庄,她们的美好,真真儿把满江南的女儿都压了一头了,嗯,小襄阳不算,她也是心中有冰雪烈火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的好孩子。”
正说着,校场传来叶尔羌使者放声大笑的声音。
他骂道:“这番看你察合台还怎么攻打我们!”
察合台使者怒道:“西军绝不管我们的事情的!”
“是啊,上将军允诺,倘若我们从天朝购买粮草器械乃至于药物,西陲决不收关税。”叶尔羌使者大笑。
察合台使者大惊道:“这岂不是变相的帮了叶尔羌么?”
他大声呼吁:“一旦他们与朝廷合谋,以云粮草运器械买药材的借口突然袭击西陲怎么办?”
此人高声道:“上将军,决不可高看叶尔羌人的品德!”
“叫喊什么呢?”传令校尉训斥道,“显得你比我们还聪明是不?”
察合台使者叫道:“怎么敢?只是为西陲两百万军民安全计划!”
“谢谢,但你多虑了。”校尉冷笑道,“偏他们敢算计,我们便不敢‘将计就计’、‘假途灭虢’、‘上屋抽梯’?回去告诉你家王汗,叫他老老实实与满速儿对峙,敢有坏心眼儿,大军朝发夕至,到时候无论贵族与贱民,一概玉石俱焚,绝不留高过车轮者一人,记住了?”
叶尔羌使者大声承诺:“我愿将家小送到哈密,我们叶尔羌若是敢有这样的心意,我第一个举报他们找死!若不然,我愿以身家性命向担保!”
鞑靼使者在门外已晕过去三五个。
“叫他们进来吧,打得过的时候一直要打,打不过的时候还不肯投降,达延汗这个憨批,他怎地不去攻打奴儿干都司?”校尉大骂道,“明知西边是他干不过的劲敌,却不去攻打好打的奴儿干都司,这厮脑袋是生铁做成的,头铁如斯么?”
这话吓得宁王妃花容失色,这不是明摆着驱狼吞虎么?
“不必担忧,他在算计奴儿干都司那边的女真人。”冯芜轻笑道,“此事,朝廷当心领神会,若不然,那就他们做不好的,我们来做,他们守不住的,我们来攻打,总不能两百年后那边又坐大了吧?!”
这!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宁王妃不解,襄阳也不懂。
“算了,我们想不通的看他怎么做就是了。”襄阳道,“再说,就算这阳谋为朝廷那些阁老大都督知道了又能如何?他们打不过鞑靼人,我们打得过凭什么不让我们上?”
宁王妃心中忧虑更甚。
我们?
襄阳郡主在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把自己看做是西陲的人了?
此地有这么大魅力? 14274/8463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