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花重。一曲新赋,烟柳人家唱帝都。
楼船夜月笑盼顾,沉沉醉荷写日暮。
胭脂血寒。心骋的卢,女儿不忍羞丈夫。
龙泉霜刃剖肝胆,烈烈蛾眉惊天柱。
——【踏莎行·嫁衣红】
“滚开!”卫央踢翻了凤头钗,叱汪直退散,叫刘大夏转身,扶着襄阳平躺在地,回头吩咐道,“你们先出去,我自作打算。”
老王爷二话不说,拉着宋大爷立即出门,将汪直一行困在门外,又调集人马就近监视。
他们至今还没有从震撼中惊醒过来。
襄阳,江南女儿,心胜塞北雄杰。
她来了西陲,嫁入了卫家。
这是她既为朱明朝廷效忠也为她的父母尽孝,可她不想让卫央往后左右为难。
她更不想让几个好朋友心里不痛快。
那一刀没有风雷激,就那么轻轻一挥手。
就冲着一下,她也一定要好好的。
“别担心,卫央有紫霞神功,她们也帮忙了,应该有法子。”老王爷心乱如麻。
卫央扯掉了襄阳那一身沉重的嫁衣,甚至连内里也扯掉了。
他一手先清理累赘,一手抵在襄阳后背输送内里。
这一股内里,先保住襄阳的一口气,她既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只是微笑道:“卫小郎,你哪怕神功盖世,总也有力所未逮的时候,我这一刀可……”
“闭嘴!”卫央沉着脸斥责,“惹了事就跑,有你这么办事的吗?躺平!”
襄阳好笑道:“我,咳……”
“再多嘴,扒了你的衣服。”卫央迟疑了一下,扯住上身的里衬轻轻一拽。
襄阳轻轻地,断断续续吸了一口气,她感觉着一身的力气在飞快地消失,卫央那点真气已经跟不上了,心中竟是无限的欢喜,她瞧不见自己的样子,但能看到这个无论怎样,都是她丈夫的小子,不知怎么的,就想哈哈大笑三声。
初见这小子,她的颜面都丢尽了。
后来……
似乎也经常想念他们,可想念的时候特别少。
“这下好了,不用离开了,我喜欢这里。”襄阳拼命地长出一口气,感觉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她鼓起一口真气,哈的笑一声,叮嘱,“卫央,这人间很好,可是我,我不想玩了,你,你把我埋在东山,要是个向阳的坡坡才好。哈,呵呵,这好看又麻烦的人间,你帮我多看看,咱们以后见。”
“闭嘴!”卫央一手按在那短剑上,紧咬着牙关有些慌乱。
襄阳郡主笑道:“不要耗费真气啦,汪直来者不善,你,你小心,”她奋力睁大眼睛交代道,“如今,你是我夫君了,我帮你去前头看看,一百年,二百年,我在那边等你,你们要好好的,我就,就先告辞啦,告辞……”
卫央心头怒极,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一种手段。
打晕!
“别急,你用紫霞真气给她疗伤,我们用九阳神功试一试。”小郡主从后堂转了出来,瞥了一眼襄阳,犹豫了一下,目光才从她苍白的脸颊落下。
这个不仗义的家伙,她如今谁都对得住了,可若是不把她给救活,咱们可对不住她了。
卫央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急救方法,又回想军中的多次急救方案,迅速拿定了治疗办法。
抢在他下手打晕这个家伙之前点了她的昏睡穴的高岚双掌贴在襄阳肋下,一口充沛的真气书送过去。
她口中说道:“夫郎,你用紫霞神功护住她的心脉,郡主,你准备止血,芜儿,你手稳,准备拔出刀。青儿,准备止血药,大娘,我们若内力不济,你帮着护住襄阳片刻就好。”
正与卫央所想一致!
但他本想让小郡主护住襄阳心脉。
“都什么时候了,她既然嫁过来,那就是你妻子,上手吧。”小郡主瞪了卫央一眼。
刚才褪下里衬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迟疑?
卫央还敢怎么办?
只是这……
他伸展双腿坐在地上,抬着襄阳郡主的脖子,让她枕着自己靠在怀里,而后,捂着伤口的手只好展开……
这个不仗义的家伙,你长得那么吓唬人做什么?
一时两股真气各自护住襄阳的心脉,小郡主也以单掌贴着襄阳的肋下,紫霞真气加之九阳真气,到底还是止住了不断变冷的襄阳郡主的体温。
冯芜等止血药拿过来后,一手并剑指保证身体不晃,一手抓住短剑,先以一股真气探察,待感受到三股真气循环往复占据了伤口,手腕轻轻一提,短剑嗤的一声倒飞上屋顶,扎入房梁半尺。
好手段!
这一下,那伤口都没有丝毫扩大。
小郡主连出十数指,封住伤口周围的穴道,青儿拿着止血药过来轻轻一抖手腕均匀地洒在伤口附近。
卫央悄然别过头。
不是怕看到什么,手里都掌握着了还怕看么?
只是那伤口……
这女子下手太狠了,短剑扎进去至少有一寸!
“还好,若不是制止的快让她在扎下去,真要扎到心脏了。”小郡主一手输送真气,一手按压伤口,一寸长的伤口如何处理成为了难题。
“取针线,用开水煮,然后放入高度酒浸泡,这必须缝合伤口。”卫央准备自己去办。
只他才一松手问题出现了。
一边还好,另一边一旦放开便扯着伤口崩裂。
这……
“扶着吧。”冯芜瞪了他一眼。
幸亏你招惹的不是高岚,若不然今天整死你。
叶大娘一看,暂且松了一口气,当即跳出窗子去办。
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人,都在等着屋里的情况。
汪直脸色阴沉,他万万没想到襄阳郡主竟烈性至此。
这还是越王府那个交横跋扈的小郡主吗?!
她若是有个万一,他这个主婚使者要被牵连倒是小事儿。
皇帝的计划怎么办?
“情况怎么样?”一见叶大娘跳出来,汪直立马上前询问。
叶大娘拂袖:“我们家的孩子用不着你们来管,滚开。”
汪直敢怒不敢言。
刘大夏逼问:“到底有没有法子?”
“再敢多句嘴,砍了你的头。”叶大娘吩咐,“取针线,烧开水,拿白酒,要快!”
丘长老嗖的一下,竟将一身武功提到了极致,只见人影一闪,厨房门口便出现了一个拿着针线提着酒瓮的老头。
汪直骇然。
这武功,就算他只怕也没法在一千回合之内占到便宜。
那还有几个呢?
汪直扭头一看,宋大爷揣着手就站在他身后半步之内。
针对你,我们一家都是认真的!
一夜忙碌,到天快亮时,几个人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比之前更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