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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释放

    一场秋雨,一场寒,土门村后扎慢了送葬的人群,连绵的细雨,呼应着沉重的气息,萧瑟的微风吹卷着大地上的野草,尽管人们穿的都很厚实,也依然能感觉到那阵阵的寒意。

    在那片荒野之中,矗立着众多的土门村村民,他们肃穆而望,有人唉唉叹息,有人嘤嘤啜泣,在他们的面前,堆砌着一个用大理石铸造的墓堆,在那硕大的墓碑上,印刻着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芸母,楚氏,另一个是芸父,芸殇,苟烨与芸娘跪拜在石碑前,抛洒着手中纸钱,看着那冰冷的墓碑,苟烨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他们二人,虽不能相守一生,只盼着在那另一个世界,永生相随吧,脱离痛苦的病痛折磨,这也算是对阿母的一种解脱了吧,苟烨心中想着,看了看身边的芸娘,很是担心的皱紧眉头。

    从芸母离世,芸娘的状态很是平静,平静的异常,平静的可怕,这两日以来,她茶饭不思的守在芸母灵前,既不说话,也不见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而这也是苟烨最为担心的地方。

    这种情绪如果不能释放出来,终日压在心里,早晚是要出大问题的,苟烨几番劝说,让她想哭就哭,可是芸娘依旧不为所动,这种压制下的淡然,让大家都对芸娘担心不已。

    “阿母,你放心的走吧,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我一定会照顾好芸娘的,在您的见证之下,我二人已成夫妻,我会尽好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您泉下有知,也可以告慰家父了。”苟烨一边磕着头一边说道,芸娘也是附和的磕头,却不见表情有任何变化,从送葬到现在,一句话未说。

    村长慢慢的走了过来,将二人扶起,哀声道“想不到你们的阿母,这么快就离开了人世,你二人也要节哀顺变,好好过日子,好好生活,你们的阿母泉下有知,也是希望看到你二人幸福的样子。”他摸摸芸娘的脑袋,继而沉声说道“芸娘娃娃呦,爷爷知道你难受,但你勿要太过悲伤,伤了身子,这不是你阿母想要看到的,你的阿母虽然走了,但是你还有苟烨,你还有大家,土门村依旧是你的家,你并不孤单,大家都很担心你啊,你如若难过,就放声的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会好点了。”

    芸娘很是平淡的点点头,“谢谢爷爷。”这是芸娘至此,说的第一句话,说完之后也无任何波动,苟烨扶着她慢慢地走出人群,让丫鬟将她扶于马车之上。

    转身苟烨走至顾申的旁边,“顾老弟,我们地想想办法啊,芸娘已经两天不曾吃喝了,最让我担心的是她不哭你知道吗,从阿母走后,她就一直这般表情,我真是担心她出问题。”

    顾申也是轻叹一声,从他今早赶来就感觉,芸娘不太对劲,先还以为是哀痛至极,所以情绪低落,但目下看来,情况似乎有些不妙“没错,如果再这样下去,芸娘要出问题,我们必须想一个办法,让她哭出来。”

    苟烨让顾申与大家商议一下,便赶紧跑上马车去陪芸娘,他一边安慰着她,一边跟她谈一些别的事情,希望能让她转移一下情绪,可是芸娘只微微一笑,忽然一头扎在苟烨怀中。这可把苟烨吓坏了,他赶忙呼喊众人,一边给芸娘掐着人中,过了一会见芸娘眼皮微动,苟烨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回至村里,苟烨赶紧抱着芸娘来到了房内,他命丫鬟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自己着起一勺,轻轻的送至芸娘嘴边。

    “芸娘,听话,吃一口,咱们这样身子会受不了的。”

    芸娘看着苟烨,见他神色焦灼,满是忧虑,终缓缓张开嘴,食进苟烨递送得汤食,她轻轻拿起面汤,自己接过勺子,一口一口的向嘴边递送着,吃过后又是很淡然的将碗勺放于一旁,转过身爬在了床上,苟烨守了半天,听气息感知芸娘已睡,这才轻轻走出门去。

    顾申已将大家召集在膳厅之中,见苟烨到来便都开始询问起芸娘的状况,苟烨叹息着摇了摇头。

    “你们谈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苟烨问道。

    郭炳银忽然说道“要我说,公子不如假意揍她一顿,兴许吓她一吓她就哭出来了。”说完此话,包括郭炳金在内,大家纷纷一脸鄙夷的向郭炳银。

    顾申言道“苟烨兄,不妨想一想用芸母生前之物,来让芸娘处物生情,说不准她看东西久了,情绪一激动就哭出来了呢。”

    苟烨听后想了想,摇摇脑袋“顾老弟所言我也想过,但但要说睹物思人,芸娘在房间里,身边皆是芸母生前之物,要是有感觉早就哭了,而且我对芸母之物也不够了解,我也并不知道哪一件东西,可以让芸娘有所挂怀呀。”

    才生看着桌面,自顾的喃声说了一句“这要是男人就好办咯,喝一顿大酒,什么样的情绪都出来了。”

    才生这一句无心的话,直接点醒了苟烨,当即走至大家面说道“才生刚才的话,我觉得没有问题,今晚在厅堂备宴,大家记住一点,今晚的任务,务必要让芸娘喝醉了,大力赶紧去备酒,小蝶(丫鬟),你准备好今晚的食物。”

    安排好一切,苟烨放心的回到了芸娘房中,看着酣睡的芸娘,苟烨一脸宠溺的坐到了她的身边,他轻轻缕过她的长发,心中满是心疼,他默默的躺在芸娘身侧,也没有了顾忌的将她抱在怀中,芸娘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苟烨的拥抱,默默的抓住了他的手,二人谁也不说话,就那样默默的躺在那里,良久,直至二人都熟睡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夜间,还是丫鬟进来招呼,二人才醒来,苟烨知大家以准备好,便拉着芸娘来到了膳厅。

    虽然席间食物丰盛,可是芸娘半天都不动筷子,大家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还是苟烨先拿起了筷子,“大家都吃吧,想吃就想喝就喝,顾申今晚也别走了,楼上才生屋内还有一空床,你且在这安住一宿吧。”

    言罢,大家这才开始动筷,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得,大家尽可能的使气氛变得愉悦起来,一边喝酒一边说笑,芸娘依旧不为所动的坐在那里,这时顾申倒入一碗酒端至芸娘跟前,“芸娘,今日我不说其他的了,你我相识亦算好友,我深知你此时难受,作为朋友,我的心里亦是如此,我也不说些安慰你的言语,你且着此一碗,以示大家对芸母的祭奠。”

    芸娘捧起酒碗,犹豫了一下,忽而张开大口一饮而尽。又了开头,大家皆开始照样的与芸娘饮酒,不过片刻时间,就见芸娘脸色通红,双眼迷离之态,大家同时站起身来,“这一碗让我们一同为芸母送行”顾申说完,家都端起碗来,就在大家将要一饮而尽之时,就听那芸娘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