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小长大的孩子,却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这是何等的悲哀?
似乎是感受到了杨广目光中的同情,朱光面色变了变,然后对着杨广一礼:“陛下再此等候,小的上去拜见母亲。”
说完话朱光起身,向着山中走去。
看着朱光远去的背影,杨广叹了一口气:“是个可怜的孩子。”
“陛下,此人可是从小就和翟让生活在一起的。”裴矩压低了嗓音。
听闻这话,杨广顿时面色阴沉下来:“果然?”
“朱家夫妇,一个闭死关,一个在山中陪伴。朱光从小就被翟让带在身边教导。”裴矩道:
“这些年翟让小动作不断,这朱光怕是……。”
“不必说,天蓬必然会将这所有事情都处理好的。”杨广挥手打断了裴矩的话。
一边孙思邈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是雕塑一般,不曾听闻半分言语。
“此人就是杨广?看起来果然不凡。爷爷想要造反,怕是不易。”朱光走在山中,眼神里露出一抹凝重。
他在杨广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压力,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这是他以前从未遇见过的。
“母亲!”
朱光一路上山,来到了一座草庐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进来吧。”李纨的声音传来。
朱光走入草庐,跪倒在地:“娘,孩儿又来看你了。”
“你这孩子,没事别忘山上来。山下的事情多,有时间多经营好家中产业。”李纨吩咐了句。
朱光闻言点点头,然后一双眼睛看向后山那云雾缭绕的山巅,眼神中露出一抹敬畏、向往:“爹还没出关吗?”
他虽然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但却是听着自己父亲传说中长大的。
在他们的口中,自己的父亲就是传说中的魔神,移山填海、改天换日无所不能的神灵。
他打破生死,可以叫人长生永驻。
关于他的传说,有太多太多。
他是自己的父亲,自己因为他而变得尊贵无比。
“你父亲此次闭关,是有重大突破。要知道在你父亲的生命中,闭关从未超过一年。此次竟然闭关了十五年,定然是又有重大突破。”李纨眼神中露出一抹期待:
“你在山下过得怎么样?”
“有爷爷照看,孩儿一切都好。”朱光道。
二人又叙说了一些闲话,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道童的脚步声响:“夫人,陛下下来,就在山下,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叩关。”
李纨闻言眉头皱起,一边朱光眉头低垂,默不作声。
半响后,才听李纨道:“请陛下去后山。”
道童领命而去,半响后才来到山下:“陛下,道君闭关,夫人有吩咐,请您去叩关,能不能叫道君出关,还要看机缘。”
杨广闻言点点头:“前面带路。”
一行人径直向着后山走去,遥遥便看到了山中云雾缭绕的山巅,一座无形结界,挡住了众人去路。
“陛下,这里就是道君的闭关之处,就算是夫人,也有十几年不曾见到道君了。”道童恭敬的道。
杨广点点头,伸出手抚摸结界,感受着无形的阻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妙源,朕今日来此寻你,是有大事相商。你若有空,烦请出关一件。”
说完话杨广收回手掌,然后静静的站在那里。
“他能听到吗?”裴矩诧异道。
“妙源神通广大,他若是想要见朕,自然会知晓。”杨广道了句,然后打坐练气,等候结界反应。
半刻钟后,山间云雾忽然急剧收缩,转眼间满天云雾消失一空,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杨广身前:“想不到一梦南柯,弹指便是十五年。陛下,久违了!”
朱拂晓笑吟吟的站在杨广身前。
说来也巧,朱拂晓已经将藏胎法界化作次元空间,功行圆满正要回归,此时忽然感受到杨广召唤,于是就顺理成章的回来了。
“你可终于出来了。”杨广看着朱拂晓,目光中露出一抹激动:“你可知道,现在外界……。”
“陛下不必说,我已经尽数知晓。”朱拂晓挥手打断了杨广的话。
所有亡灵都进入了藏胎法界,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朱拂晓?
“杨昭死了!”杨广叹了一口气。
一个做了四十多年太子,杨广精心培育的储君,花费了杨广大量心血的杨昭死了。
“我知道了!”朱拂晓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露出一抹黯然:“我会替他复仇的。”
“你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杨广看着朱拂晓。
“可是杨昭殿下的肉身都没了。”朱拂晓叹息一声。
杨广不语,许久后才道:“拜托了!战场中有无数的人失去了他们的儿子,妻子失去了丈夫,朕……朕……”
杨广说到这里,有些说不出话:“朕早就该请你出手的。”
“现在也不迟。”朱拂晓看着杨广:“陛下莫要着急,且随我喝一杯茶水。”
朱拂晓引领者杨广喝了一杯茶水之后,许久后杨广方才与裴矩告别。
看着杨广远去的背影,朱拂晓一步迈出,再出现时已经到了草庐外。
草庐内
李纨正在训诫着朱光:“你爷爷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注重权利,但却偏偏有勇无谋,被人耍得团团转。那独孤家的人,可都没有好人,你以后离他们远一点。尤其是你那后奶奶,更不是个好东西,这些年清河郡多少物资,都被他独孤家赚了去,我也就是不好出面,否则断然叫独孤家遭受报应。”
“娘,您这是偏见,小奶奶是个很好的人,您可不要用有色眼镜看人。”朱光有些不满:“这些年独孤家为我清河郡也算是兢兢业业,小娘更是将我当成亲孙子……。”
“住口,还敢和娘顶嘴了不是?”李纨训斥一声。
朱光闻言撇撇嘴,低下头不敢言语。
李纨正要训斥,却是忽然抬起头,一双眼睛看向门外,看到了那朝思夜想的人影。
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话:“你出关了?”
“出关了,谁能想到一闭关就是十五年。”朱拂晓笑吟吟的走入草庐,看着地上那跪倒的人影,依稀间与自己有五分相似。
“这是你爹。你整日里说着要见你老爹,如今你老爹出关,还不速速见礼。”李纨没好气的瞪着朱光。
爹?
看着眼前这似乎比自己还年轻、还稚嫩的青年,朱光张了张嘴吧,那一声‘爹’怎么也叫不出口。
“啪~”
李纨一巴掌落在了朱光的后脑勺:“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磕头叫人。”
“爹!”朱光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将地面磕的铿铿响,然后恭恭敬敬的的叫了一声。
李纨见此满意的点点头。
朱拂晓一双眼睛看着朱光,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一转眼当年的小娃娃,竟然长得这么大了。”
说到这里,朱拂晓将朱光扶起来:“起来吧。”
“哎!”朱光重重的点头应了一下。
父子二人站在一起,若不知道内情,还以为是兄弟。
“这孩子被我养歪了,信了老爹的邪,被独孤家那女人给教唆坏了。”李纨气哼哼的道。
“独孤家的女人这些年可没少搞小动作,老爹也被那女人蛊惑。要不是有你压着,只怕天子早就对翟家动手了。”李纨道。
“哦?”朱拂晓眉毛一挑,脑海中命运泥板闪烁,随即一张面孔阴沉下来。
背负双手在大厅内踱步,然后一双眼睛看向朱光:“咱们父子二十五年未曾见面,说起来倒是爹的不是。如今爹出来,自然要告诉你一些真的道理。”
“你爷爷的那一套,早就过时了。听听也就罢了,若是信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朱拂晓此时毫不留情的给翟让揭短:“当年你爷爷被人撵的和兔子一般,犹若是丧家之犬。错非你老爹我出面,你爷爷都不知道死掉多少回了。”
“我朱家的势力,又岂是你能了解的?你爷爷看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朱拂晓看着朱光:
“但我今日更要告诉你的是,面对着绝对的实力,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不堪一击。”
朱拂晓看向李纨:“你也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他的修为怎么也耽搁下来?到如今才不过是宗师修为?理应扔入三关山去历练一番。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永远都无法面对疾风骤雨。”
朱拂晓道:“给我半年时间,你我夫妻在说闲话,我这儿子长歪了,还要亲自将其修正过来。”
朱拂晓看向朱光:“你随我来。”
说完话已经向着山下走去。
面对着不容置疑的朱拂晓,朱光不敢辩驳,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朱拂晓身上有一股不能叫人拒绝的威严。
山下
杨广转身看向山巅
“你觉得朱拂晓如何?”
“神威如狱!天地都似乎在拱卫,法则在臣服。”裴矩略做沉思,然后道了句。
杨广深吸一口气:“战争斗该结束了。”
“是该结束了。”裴矩道了句:“但是翟家……”
“他会处理好所有事情的,朕相信他。”说完话杨广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