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陈强看看手表,现在离七点看新闻时间,还差20分钟,只好让新兵们先休息休息。
这次杨凡就不敢再往床上躺了,老老实实的搬张马扎坐床边。
其实这一天的训练下来,他的身体也能吃得消,别的不说,在三班可能除了班长陈强外,其他新兵的身体素质都不如他。
就饭前那个五公里越野,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事,他(原身)在学校每天都会穿着负重背心跑两万多米。
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起床先跑一万多米后,再参加全校的早操,等到下午下课后,又去操场跑个一万多米后再到饭堂吃晚饭,这还只是算加练的。
要知道体育生的课程,除了上午是文化课,下午全是体育专业训练课。即使这样他在校期间也从未中断过像这样的加练。
所以体能问题对他来说,这都不算事,除非他自己想松懈了,想偷懒了!
主要还是他的思维想法还没适应过来,按说已经吸收了原身的记忆后,就应该对自己现在的身体有了全面了解才是。
“可能是松懈了吧,也可能懒惰了,”杨凡在心中给自己找了个推脱的借口,不想承认其实他纠结于前世的思维和心态问题。
就因为自己的一时松懈,差点就让他成了像小庄那样“刺头”兵,还好自己敢于认错,敢于承担,才没让自己被全班的人孤立于外。
军队的生活,不像前世自己在工厂打工的生活,军队是一个集体,一切以集体荣誉为荣。
……
冬季的夜晚,天黑得快。
时间刚到六点五十,班长陈强吹响了集合哨。
杨凡跟战友们听到哨声,立刻收起马扎,跑到一楼操场集合。等他们一站好队列,发现自己班所属的新兵连一排,另外两个也在。
然后在各个班长的带领下,三个班的新兵组合成一个小方队。
队列分为了三排,排在第一排的新兵是老炮一班的人,第二排是新兵二班。
杨凡所在的三班排在最后一排。
二班三班排头的都是两个班的班长,只有一班的排头上是庄焱在站着,因为一班的班长老炮,此时正面向他们队伍,站在最中间的前面。
也不知道是新兵一排没排长?或是别的原因?老炮板着脸对众人喊道。
“立正,”
“全体都有,向右看~齐。”
“向前~看”
“报数”
“1”
“2”
……
“立正”
“稍息!”
经过今天白天训练,新兵们的队列已经做得有模有样了,比昨天刚来时的队列整齐多了。
“把大家集合起来,就一个事,全排每天晚上七点看新闻联播,这个政治任务。在观看的过程中,务必要认真看,认真听,认真学,必要的时候还做笔记。”
“听明白了没有?”老炮的说话简单直接,就短短几句话。
“明白了!”新兵们齐声应道。
*****
看完新闻后,杨凡以为第一天训练就此结束了。
可惜陈强没能如他的愿,等杨凡他们出来后,陈强随即带着杨凡他们来到操场跑道上,还美名其约的说帮他们助消化。
果然,陈强开口就直接5公里搞起,还没得商量。
搞起就搞起,谁怕怕谁,杨凡也不多哔哔,带头冲上跑道。
等跑完5公里回到宿舍后,陈强又按排起杨凡他们整理内务。
搞完内务后,陈强怕杨凡他们睡眠不好,又玩了一个助睡眠花样——一百个俯卧撑。
“做完就可以休息睡觉,没做完的,继续做直到做完为止,谁都别想给我偷懒,我盯着你们做的。”陈强命令道。
“整个……一个暴君。”郭贵平露出痛苦的表情,但也只敢小声嘀咕道。
赵小伍哆嗦道:“少说两句,被他抓住了……又是一个好看……”
今天的训练量已经超出了他们几人的极限了,早就全身酸痛了,没想到睡觉前还得先做完一百俯卧撑才能睡,这是哪门子道理?
杨凡本来也想说点什么,但想起晚饭前那一幕,识趣的闭上嘴了。
没办法,在军队要么就服从,认认真真的完成,要么就像小庄那样处处顶撞,过后,换来的有可能是加倍处罚或针对,以及有可能还会被上级都嫌弃。
如果不是有苗连欣赏他,可能像小庄那样的‘刺头’兵,下连的时候,都没有连队敢收。
在部队本身就是能者上庸者下的地方,实力强了自然就会让人刮目相看,没有必要把自己弄成一个‘刺头’来引人注目。
杨凡双手撑地趴在地上,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默默的数着次数。
当做完一百个俯卧撑,杨凡起身后,发现郭贵平他们还在磨磨唧唧的做着。
并不是他们想磨叽,而是因为现在他们已经没多余力气了,每多做一个都是在超越自己极限。
这种情况下,只能靠他们自己了,杨凡想帮他们也没法帮,做俯卧撑又不是5公里越野,如果战友跑不动了,杨凡还可以搀扶战友带着他跑,俯卧撑的话只能靠他们自己。
所以杨凡只好在一边为他们加油鼓励,陪也要陪着他们做完最后一个。
………
接下来的三天,全都是像第一天训练的那样重复着。
只要抗过了三天,就说明新兵们的训练已经开始进了正轨。
根据上级定制的最低要求计划,最迟一周的时间,新兵们的初阶段训练(内务,列队等等)必须达到军队的标准。
陈强把训练计划表拎在手里,一边来回走动一边暗自估算之后的训练安排。
今天是第四天,从早上开始天空就阴沉沉的。
到了下午,吃过午饭后,外面就下起倾盆大雨。
南方的冬季,气候多变。
陈强穿戴整齐后,手里拿着武装带,走到三班门口。
接着,
“哔哔哔!”
凌厉的集合哨子响了。
屋内坐在马扎上的杨凡九个新兵们,有的在写写画画,有的正低声笑语的聊着天。
听到哨声,匆匆收好马扎,就往屋里跑。
刚跑到屋外走廊上,看到外面泼瓢大雨,都愣住了,都站在二楼走廊上你看我,我看你。
“都愣在那干嘛?还不赶紧给我滚下来。”见此,陈强立马火冒三丈,大吼道。
杨凡他们哗啦啦的下了楼,冲进雨中,整齐的排列在陈强面前。
虽然大家都不情愿,但谁都没有像小庄那样开口不是不“人道”或是“虐待新兵”的话。
他们来当兵或多或少都是自愿当兵,想当兵的,来当兵前都有提前听说过当兵苦,心里也有吃苦的准备。
人家小庄不一样,人家那是为了爱情来当兵的,说得不好听的,那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再加上名牌大学的学历,有点傲娇那都很正常。
他们大都是农村人,学历普遍都初中毕业,除了杨凡是中专生,他们的起点都不如小庄。农村人大都朴实淳朴,没有那些好高骛远,嫉妒不平的心思。
自然也没有想去跟小庄拼比的,班长怎么命令,新兵们就老老实实怎么做,反正听命令就好。
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是在私底下或小声嘀咕几句而已,更不会去做顶撞班长的事。
也许会有人说这样的兵不好,能说这样话的人,大都是没当过兵的人。国家疆域那么大,要是没有这些能坚定服从命令的兵,那边疆靠谁去守?
要是部队全是招一些像小庄这样的兵?边疆能安宁吗?开口动不动就是不人道,闭口就是虐待新兵,这样兵你放心让他守卫边疆??
也就只有经过苗连的调jiao过后的小庄,已经脱胎换骨的小庄,才能让人放心。
雨一直下,都没有想停的意思。
三班的新兵们虽然满脸的不乐意,但还是一声不吭地站着,人人都被冻得直打哆嗦,依旧整齐地排成一排。
陈强浑身湿透地站在他们对面,目不斜视。
“革命军人,钢铁战士!淋点雨算什么?瞧你们那熊样,还满脸不乐意!战场上,你们是淋这点雨水吗?是淋子弹的雨、炮弹的雨!连这点雨都抗不住,那只能是废物了。什么时候雨停了!就什么时候结束。”
他摘下武装带,转身就向一楼楼梯口走去,留下杨凡他们九个新兵傻站在雨里。
雨越下越大,雨水搭夹着寒冷的风,渗透过已经湿淋淋的军服,刺激着新兵们的神经。
气氛开始慢慢压抑了。原本就心情沉重的新兵,在这样的氛围影响下,一些新兵的伤心往事被勾了起来,不断的有低声哭泣的声音从雨中传出。
杨凡见此,尝试着安慰,道:“别……别哭……别让他瞧不起咱们……”
并不是杨凡想出风头,而是他怕勾起自己前世的伤心往事。万一他也没忍不住,也跟着掉眼泪了。
闻言,郭贵平和赵小伍都扭头看向他,刚刚在哭泣的两个新兵,也抹着眼泪看他。
“哭有什么用?既然选择了来当兵,就好好当兵,军人流血流汗不流泪,别哭了!都把头抬起来,我们唱歌!”
那两新兵的抽泣声也随之停了。
“来,我们一起唱,团结就是力量——预备——起!”杨凡本想来唱一首军中绿花的,又怕他们唱着唱着学,被歌词煽情得掉眼泪,干脆整首通俗的: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
新兵们的歌声响起,在雨声中逐渐大起来。
陈强远远的站在一楼楼梯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唱。
歌声结束,新兵们的气士也恢复一些,气氛也没之前那么压抑了。
靠着几人相互打气,一直支撑他们坚持最后。
………
一周下来,新兵们的气质都有所改变。
部队是个大熔炉,新兵们刚刚的时候,所有人还没有摆脱社会习气。
经过一周的新兵训练生活,也把身上的社会习气褪去了一大半。
新兵们也努力训练了一星期了,今天刚好是周日。
出完早操,陈强拿着一张纸来到三班宿舍,在杨凡他们的注视下,把纸贴在靠门边的墙上。
“班长,你这是贴着什么?”郭贵平好奇道。
“自己来看!”
几个人哗哗的围了过去。
只见墙上贴有一张日常生活表,上面从六点起床出早操到晚上熄灯睡觉,基本每个点该干什么,写的清清楚楚。
比如午休后队列训练,下午四点之后体能训练,晚上七点看新闻联播等等。
随后陈强当场在宿舍宣布,也给杨凡他们放了一天假。
宿舍里顿时传出一声“班长万岁”的欢呼声。
………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新兵连营地的某个角落。
新兵连一排的三个班长,站成一排面向着的一个身材高大的上尉,这个上尉就是传说中的夜老虎侦查连的苗连长。
他们三人都是苗连长手下的兵。
三人同时立正敬礼:“连长!”
苗连一边回礼一边看着他的老部下问道:“你们摸底的情况怎么样了?究竟有多少新兵合适当侦察兵的?”
老炮说:“报告连长,我班里面的情况,你应该都知道的。”
“是,你发现的那个兵——单说。你们呢?”苗连看向二班三班的班长。
“我们班有一个以前学过武的,他倒是很想当侦察兵。”二班长想了想,回道。
苗连点点头,看向陈强:“你呢?”
三班长陈强回道:“连长,我们班也有一个学体育的,是个中专生。”
“哦!中专生?”苗连有点意外。
“没错,还是师范中专学校的三年级快毕业学生,最后一个学期休学来参军的。他名叫杨凡,今年19岁。”
“不错啊!那具体情况怎么样?”
“根据政审从学校传过的资料介绍,该名新兵在校期间曾加过二次该校的全校运动,并且连续两届蝉联该校的长跑五千米,八千米,万米三项冠军,体能好的惊人,对了,听说他好像还学过散打的。而且平时训练中,他也是表现非常优秀。”
听到这里,苗连开始笑不拢嘴了,:“哈哈,照你这么说,这个兵简直就是为我们侦察连量身订制的好苗子!”
“你给我守好了,千万让其他连挖走了,要是被人挖去了,我拿你是问。”苗连不放心,特别嘱咐陈强一定要看好。
“连长,你放心,他目前还没引起太多人关注,那些人现在全在想着怎么争大学生兵呢,”
“嘿嘿!他们想争大学生兵,做梦吧,我老苗看上的兵,就凭他们能抢得到?”苗连兴奋得搓了搓手,得意道。
“很好,这个兵,我明天就去连部想办法,一定要先预定下来,哪怕拉下老脸来,也要拿下来。那个一班长——”
老炮立正:“到!”
“小庄——我是势在必得!现在看上去,你的火力有点猛了!把他给搞成了香饽饽了,我老苗要是再凑上去抢人,那多丢面子?再说这种鸟兵,不一定就愿意来侦察连。你,明白了吗?”
“注意火候——不能造成严重后果!”
“是!”
“还要注意——不要挫了他的锐气!”
老炮苦笑:“报告连长,那孩子的锐气,估计我可挫不了。说实话的,带新兵也有几年了,还是第一次……”
“我知道你的心理压力,让你在新兵连丢了人,面子上过不去。但是这跟我们整个侦察连的荣誉比起来,你那点委屈算得了什么?还是那句话——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不闹出大乱子,我就给你收场。去吧!”
“是!保证完成任务!”老炮被骂得反而精神抖擞了。
“尖子和刺头,我全都要,能不能全拿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在苗连最终拍板下,杨凡和小庄都不知,两人在新兵连的道路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