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拖雷的骑兵全力冲击后,孟珙就乐了。你说这歪打正着的,他匆忙布置在左侧河堤上的连火枪、发挥出来的火力威势远远大于正面的火力效果。甚至根本不用正面主阵开火射击了。
以往从主阵正面直射骑兵,要想一枪一个的打准可并不容易。骑兵也不是傻子,当然懂得蛇形攻击了。但不管你骑兵怎样蛇来蛇去,这特么从侧面斜射来的弹药总能打中你庞大的战马身躯!
甚至打不中你都没关系,你边上那位好兄弟刚好冲上来了,然后他就中招了。
更加凶悍的是,此前这连火枪其实就一梭子的买卖,因为装弹太费时间,所以打完了就要丢手。但现在他是六番轮射,完全赶的上装弹后再次射击,那火力就没有停歇过。
甚至元好问的船上的后军官兵,也基本都去忙着给供应连火枪那边弹药。更有那胆大的,就直接滞留前线,帮忙装起火药来。特么俺要是两边都这么斜线布置,这蒙胡的骑兵以后还能冲阵吗?
孟珙当然不知道,他这番歪打正着的战法在后世要经过多少次战争洗礼后,才被西方的军事家们总结出来,要不说这孩纸就是聪明呢!
眼见对方中军密集冲来,特么机不可失啊,主阵后面的迫击炮赶紧调好射击单元,劈头盖脑地砸了过去。火枪的射程可能还有所不足,但是05钢臂弩的抛射也完全可以一波波覆盖过去。
此后依靠这种战法的不断完善,最后可以转盘连发、使用铜质弹筒反复装弹的转轮机枪就被发明出来,并大量装备淮南禁军。从而一举扭转大明对战蒙胡的骑兵颓势,从战略守势转为战略攻势。
目瞪口呆的拖雷眼看着自己的骑兵一片片倒在进攻的阵地上,他的副将速不台早已阵亡,前来支援的大将博尔术也身负重伤。
他拖雷兵败了,而且败的惨不忍睹!
十几岁开始跟随父亲铁木真纵横草原的不败少年,实实在在地在一次完全正规的骑兵野战的冲击中败北了。阵中两个威名赫赫,曾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一死一伤!三千多部族勇士长眠不起!
他拖雷已经成为自大汗铁木真建立大蒙国后发动的无数次战争以来,第一个真正在骑兵战场上战败的将军!去年的那次不算,那是赤老温犯浑,拿骑兵当步兵用!那怎么能算骑兵呢?
要不说拖雷这孩子就是厚道、直心眼呢!特么人家赢了就好,谁耐烦跟你讨论赢得算不算?
拖雷的军略没有任何错漏,这次对方又是背水列阵,想再次利用地形阻止自己迂回包抄侧击。
去年那个纨绔干过好几次了,蒙胡商议的对策就是不怕牺牲,前军散开阵型压上,引诱对方火力射出。然后利用对方齐射后的间歇期,火力密度下降的空当,采取密集阵型突然压上。
肯定会死不少人的,但肯定能突破对方的军阵。骑兵和步兵搅和到一起时,对方的火枪、火炮就不敢乱射,此时全凭大家手上刀枪论胜负。
虽然他们还有手榴弹可以同归于尽,但若不到必死的绝境,又有多少人真的会这样干?
再说,难道我蒙胡的勇士连面对面的生死也害怕了吗?
而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完全出乎拖雷的认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才算无误。去攻击侧翼河堤上的枪阵吗?那么正面的敌军岂不也变成侧翼?再让他们也突突一次?
在博尔术再次昏迷前,要求拖雷赶紧收兵,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拖雷心如死灰,还是从善如流,下达撤退命令。
好死不死的,耶律辩才在信阳城刚稳稳心神,就开始忧心孟珙军力单薄、临阵经验不足了。他又不是神仙或本书作者,当然不知道光州的王琳、汲君立会嫌弃自家兵多,送给孟珙一万精兵呢。
耶律辩才琢磨的是去年沧州、利津之败,还不就是主将经验不足,临阵仓惶所致吗?孟珙是吕少的心腹弟子,去年阻击凤阳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遂,但现在是独力拒敌,也是兵力单薄呢。
耶律辩才遂亲帅两个指挥旅出城接应。先以一个指挥旅三千多人阻击蒙胡的牵制部队,自己亲率一个指挥旅南下支援孟珙。他哪想到拖雷会忽然兵败撤退呢?
双方半路不期而遇,都吓了一跳。拖雷担心被两向夹击,所以迅速组织亲卫骑兵发起攻击。
耶律辩才仓促迎战,哪里能挡住这个年代最精锐的骑兵冲阵呢?对方还是优势兵力?所部阵地很快被击破,耶律辩才中箭身亡。他的卫队丢失了主帅,按军法是要斩刑的!
此时再无他虑,爆然向蒙胡铁骑发起反冲,自然全数战死,一无幸免。
但也正是因为这十几个侍卫的奋勇,让拖雷胆寒,不敢留下继续斩杀敌兵,也不敢直入近乎空城的信阳,仓惶绕城往蔡州溃逃而去。
可怜耶律辩才,前一天刚刚一战成名,第二天就仓促阵亡在信阳城下,这就是战争的偶然性了。
战争不会因为你是谁而改变自己的规则。就像博尔忽、速不台,前世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蒙胡大将啊,就这么被初出茅庐的小将孟珙撂倒在浉河岸边。
耶律辩才如果不是焦心孟珙的年少兵微,也不会冒险突城赶来救援。若不是孟珙大发神威,迅速战败拖雷,耶律辩才就很可能会及时与孟珙合兵共享战胜果实了。
结果,就是耶律辩才阵亡了。
这也是吕少安自去年抗击蒙胡以来,淮南损失的最大牌的一位将军。统制使啊,最低那都是昭武校尉。耶律辩才更因为去年战功,刚刚升迁平难将军呢!
很多时候,因为吕少安身边的将领多是些年轻的小屁孩,耶律辩才其实是枢密院特意安置在吕少安身边,起到压舱石作用的,现在,这块压舱石被闹没了。
孟珙欲哭无泪,自己刚刚立下大功。现在好么,丢失主帅的罪名又扣到脑袋上了。
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耶律辩才都是他的上司!
元好问属于文职,打赢了分功劳,打输了连带点责任而已。
文官可以在战争中赚点军功啥的,武官并不在意这个。但文官要是敢在阵前指手画脚,那么随便那位主帅都可以一刀砍下他脑袋的,这都是些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所以像这种临阵失帅的罪名治不到元好问,但孟珙这位至果副尉、禁军指挥使是妥妥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