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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 第十五章 十面埋伏(三)

    当天晚上,窝阔台就在八里河右侧的盛堂扎营了。他的营地靠近八里河,河道蛇形反复弯曲,便于取水牧马。吕少安如果想要沿河驾舟来攻,也先要考虑怎么回去的问题。

    吕少安则在靠近润河的蔡圩子扎营,隔着柳沟与窝阔台大军对峙,两营相聚大约十里。

    吕少安的三千“黑炭军”那是按照五个营分开驻扎的,营地采用两个前后错落的“人”字形纵向设计,层层叠叠的拒马、陷马坑、战壕密布,而且得益于淮南水泥出产丰富,哪怕这些临时营寨也都扎的相当结实。粗大的尖木被水泥浇筑结实,那就不是蒙胡的套马索能够随意牵走的。

    毕竟,营寨里的弩手也不是吃素的。真要蒙胡主力不计代价地从东北方向突击一点,正面来攻,则居中营寨的溃兵可以凭借路障等物直线后退,但两端的其他营地却不会被波及。然后他们可以斜前方攻击追尾的蒙骑,最后两翼再双双退入润河。

    如果蒙骑是从西北方向侧面攻击,那也一样,中间营寨退入润河,右翼和润河的水师负责夹击蒙骑。如果蒙骑攻击右翼,那么第二个“人”字阵的左翼就会在侧点名蒙骑。

    最后,无论左右翼,都能退入淮河南岸。当然,前提是蒙胡不计代价的强攻猛打。否则,便是这些半永久性的“临时”营寨,就够他窝阔台苦恼无比了。

    这也是吕少安敢帅三千厢军对峙蒙胡万人骑兵的底气所在。然后在营地前方、各营夹角地带都是满满地挖了无数碗口大的坑,这玩意已经证明有效果了。

    如果不是顾忌窝阔台和拖雷的愤怒、不满,吕少安甚至连窝阔台的营地里都打算挖满陷马坑。

    其实吕少安的营地距离、挖坑距离都是精密计算过的,总之就是不让你的战马跑起速度来,自己还有足够时间上船逃命。至于其他地方的防护,吕少安眼下也也管不了。

    只要他窝阔台、拖雷还要点碧莲,丢不下被自己连番戏弄的面子。只要他们还想找回场子,那就绝不会弃他这儿的“主力”不顾,转而攻击什么凤阳和寿州。

    不谈面子问题,就凭吕少安已经渐渐起势的军事实力。如果窝阔台不能击败他,转而攻击其他?

    那么此后的窝阔台必定步步维艰,他本人领兵也一定做不到自信从容。若再被吕少安从后面关起门来,瓮中捉鳖,他窝阔台又该如何退场?

    那么窝阔台会不会派出几支分队去入侵驻扎寿州的楼昉,或凤阳的方信孺?

    切,那俩家伙也都不是吃素的。

    如今凤阳的那个指挥旅经过凤阳学子的入伍扩编,已经超过五千人,方信孺蛊惑人心的本事,一点不比他吕少差,甚至犹有过之!

    而寿州最不缺的就是矿工,全给楼眆编丁入户了,整个寿州已被他经营的跟蜘蛛网一样。而且这两个地方都有城可守,压根不用担心小规模的战事突袭。

    面对蒙胡大军攻击肯定扛不住,但是蒙胡小部队偏师攻击。若再抗不下来,估计他俩不用别人追责,自己都肯定要用符纸蒙面羞愧自杀了。

    不过连吕少安自己都感到尴尬,你说这厢军部队,啥时侯也被当成主力部队使用了?

    到夜里,窝阔台的营地开始热闹了,一会儿是对岸在人喊马嘶,再一会儿是自己守营军卒来报淮南军营外偷袭。到了下半夜,居然又飞进几枚火箭弹,老大块头,比自己军中常用的不遑多让。

    听听敌方喧哗声音,估摸这射程少不了一千步呢。窝阔台挠了挠头,发现这火箭炮貌似最早还真就是岚山整出来的,如今也算“完璧归赵”?似乎这词用的不妥哈。

    拖雷早已烦躁不已,当时便想出营破敌。可白天明明看到对方挖了很多陷马坑呢,这半夜三更放骑兵出去,找不自在啊?窝阔台赶紧拦住,索性也命令军中把火箭炮架上,轰他娘几下子出出气。

    别说,对面立马安静了。看来是被吓到了,窝阔台想。

    勉强忍到第二日天亮,窝阔台、拖雷整军准备渡过柳沟作战。却又收到吕少安射来书信。意思没想到蛮胡之人也会玩火药,天下奇闻也。所以邀请他们一起泛舟八里河,畅论火箭炮的发展史问题。还问他窝阔台、拖雷敢不敢出来?

    特么!这是在唱戏吗?哥俩感到搞笑,决定置之不理。

    过了一会,正要下令整队出发呢,营地又开始喧嚣了。却是沿润河下行的柳沟河面上飘来无数琉璃器皿,晶莹剔透,晃晃悠悠地飘向八里河,在水中载浮载沉。偶尔碰到岸边岩石,就“砰”的一声碎掉,引来蒙胡一片惋惜声音。

    话说大家如今都算是都出过门,见过世面的人啦。当然知道这些漂流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了。只不知为何就这么随水漂没了?话说对岸这纨绔,真真的败家子啊!这次,连窝阔台都这么感慨了。

    反正,自己不会傻到“一报还一报”,也弄些劳什子宝贝往水里丢些“回礼”给他。

    喔,昨天你轰俺几炮,俺也反击了几炮。所以今天你就丢些宝贝到水里,然后再指望俺丢些奶酪、干粮回去吗?这特么也太儿戏了吧?

    终于有人忍不住下河捞了,还真就捞上来了。这宝贝放哪都不放心,只能随身带着。

    不过东西稍微大了些,带在身上那是一点都不敢乱动了,碰碎了就没了。这可是宝贝啊,你砍一辈子人头都赚不来的宝贝!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捞到宝贝的人是越来越多。

    窝阔台算明白,今天这仗又没法打了。哪个骑兵会在怀里揣着宝贝去跟你冲杀敌阵啊?特别这宝贝还特容易碎,磕绊坏了谁来赔呢?

    窝阔台好说歹说,总算说服军士将到手的琉璃瓶统一交到后营保管,这玩意带着就没法打仗啊。要说还是窝阔台的人品相对可靠些。若换了术赤,估计你砍了他脑袋也不会交出来。

    如是登记、交货、吵嚷、争执,熙熙攘攘忙活大半天。今儿也就过没了,来日再战吧。

    结果夜里又是一通混乱,这次是漫天的孔明灯飞来了。

    孔明灯先是悬在空中,越聚越多,规模宏大,满天星斗都被映衬得黯然失色。接着就开始纷纷下坠,噼里啪啦的,有的是炸药在乱炸。有的是砒/霜花椒粉混了火药到处飞溅。而到处飞溅最多的则是糖粉。

    对,就是糖粉。红糖、白糖都有,和着火药一起飞溅,撒的到处都是。

    这通乱呐,话说人还好些,那马匹可受不了。蒙胡营地的马匹不是一般的多,一人三马,想想都不明觉厉。糖粉被炸药引燃,滴滴答答的黏在马屁股上,会有什么后果?

    如此折腾了一宿,窝阔台干脆派人轮流守住几处要道,其余人等赶紧休整,就是大白天睡觉的代名词。这特么都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别说人了,马都扛不住啊。

    窝阔台只是纳闷,这败家子哪来这么多孔明灯,这玩意制作精良,花样繁多,不像临时赶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