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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 第十二章 毋宁死

    还别说,这次国会山的智商总算恢复到平均水平。派兵是要派兵的,但想赶上蒙胡的进军速度,是不太可能啦。而且因为此时北海战事正在糜烂,明王狩北。中都战事如何,也是一团迷雾。

    岚山的南北两大战略要地,徐州、济南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枢密院光是衡量兵力调动的利弊,拿出调兵方案,就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更何况大军正在前线集结时期退出战列的麻烦了。

    因此,国会山急速通过决议,要求淮南郡守吕少安立刻“回岚山述职”。淮南郡事交付吏部尚书楼昉。楼昉已经拿着调令匆忙乘东线火车赶去寿州。

    按照国会山的算盘,如果蒙胡是冲着这个败家子去的。那么就釜底抽薪,把败家子接回岚山。你蒙胡也跟来岚山咬人吧,只要你有那副好牙口。

    如果不是,那又如何?非常时期,淮南毕竟不是大明的核心区域。疏散一下兵民,就利用淮南的水网、地利和他蒙胡打打游击,消耗一下他们士气,摸摸他们的攻击实力。也是值得的。

    至于说吏部尚书楼昉,那是他自己嚷着要去淮南的。按照老楼昉的话说,淮南算是他的第三个故乡了。要说老楼昉这一辈子最大的成就,可不就是在淮南赚的?

    而且老人家马上都六十了,生死早已看的很轻淡。可谁能想到呢?就在国会山议员的智商恢复正常以后,滞留寿州的纨绔吕少安,脑壳又烧坏了。

    吕少安在接到国会山的决议案后,二话没说,将淮南郡守的官房印绶一股脑托付匆匆赶来的吏部尚书楼昉,然后向楼尚书宣称自己目前还保留了军方职务,他的军队编制是厢军第三统制司主官,受命辖制第六、第七、第八驻扎淮南郡的厢军指挥旅,驻地就在寿州。

    所以他目前有守土之责,不能再北去岚山!!!老楼昉目瞪口呆,特么这样也行?

    还真可以,国会山匆忙签发的文书还真就只涉及到郡守的交接。因为在平时,郡守自然要掌管辖区内的厢军部队了。只不过需要一个枢密院补发一张任命书而已。

    楼昉这次来的匆忙,心思也根本就是要把吕少安体面送回岚山。他哪想到吕少安这个纨绔子还会来这手?赖在寿州不走了!

    无论如何,在蒙胡的超高机动性骑兵面前,无论国会山,还是枢密院,或者楼昉、吕少安们,他们都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第二天,轰轰烈烈的淮南抗战就拉开帷幕了。

    吕少安不走,楼昉自然不会真和他争淮南郡守的位置。至于国会调令啥的,什么调令,俺没见过。楼盼都五十九了,明年就退休的人,哪还会鸟国会那帮人?

    其实自从巩嵘的“猪论”以后,国会山己经吸取教训,那就是一定要优容老臣!尤其是决不和快退休的老臣硬杠!都特么伤不起啊。

    当日,吕祖安、楼昉、还有特意从凤阳赶来的淮南郡议会的议长方信孺三人,开始集结寿州厢军、官吏人员。布置抗蒙诸事。

    对于方信孺的到来,楼昉也是感慨万分。要说这个小方啊,为人极擅观察、蛊惑人心,而且薄情寡义、嚣张跋扈。他出身东南,却自己跑来岚山求学,连个引荐人都没有。后来学成就入仕大明,又与同僚关系格格不入。最后被大家排挤到凌牙门“看守店铺”,当总督去!

    八年总督啊!换做别人不定多少牙疼。人家小方却干的欢喜不已。末了实在不允许继续呆下去了,他又干脆自请贬职。

    特么“淮西郡”这种事情,嘴上说说就好了,犯得着一定要写进奏章里吗?而且还是贺旦折子,还想要“一元更新”呢!这就更加犯抽了,不是自请贬职又怎么解释?

    或说大明如今的实权高官,有几个不是出身东南的子弟?于情于理,不说像时沄那样直接帮南朝开后门,但总也要留点香火吧?就这样赤果果揩油东南朝廷?合适吗?

    不过方信孺到了淮南之后,倒是和吕少安臭气相投。话说东线的铁路都是这俩货捣鼓出来的。效益还不错。如今谁都知道寿州危险,这货还敢主动跑来,那就是同志啦。

    说白了,这就是关扑嘛。

    楼昉心说你们这俩小混蛋都不知道害怕,俺都老得要登仙的人物,还怕个卵蛋啊!

    吕少安的蛊惑人心,方信孺的洞察人性,楼昉的德高望重。三人一起发表的临战檄文、动员令,那还能有不经典的可能吗?!

    然后,由吕少安演讲,方信孺记录,楼昉整理发布的《淮南讨蒙胡檄文》,再次成为那一年整个大明、整个东南朝廷都在争相一睹为快的旷世雄文,直逼该纨绔的《少年岚山说》。

    更别说当天参加吕少安演讲的那三千“黑炭军”,那是打了鸡血一样的群情激昂。就连一向喜欢玩深沉,揩百姓油水的地方官吏们,也难得热血彭拜。

    此后的凤阳学子们更加不甘示弱,全特么跑来寿州,争相报名投军。至于凤阳大学的教授们,也全都自荐被征辟为军中幕僚。《宋明录》的作者也手痒难耐,再次摘录檄文一二曰:

    “为传檄事:自唐虞三代以来,历世圣人扶持名教,敦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今蒙胡却以逆伦侵我中国!彼之蛮夷,不遵祖训,废坏纲常。至于弟收兄妻,子征父妾。上下相习,恬不为怪。其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伦,渎乱甚矣。

    自尔蒙胡称乱中国以来,荼毒生灵不下百万,蹂躏州县何止千里?所过之境,一概抢掠罄尽。稍有不遂意,即行屠城杀戮。彼辈视我华夏衣冠,如敝履脚袜。汉家子民,如犬豕牛马!

    吾辈皆大明臣民也,素来享大明之礼仪、自由,乐淮南之安康、富足。于今凡有血气者,肯再忍受胡人犬马之役否?肯再牺牲妻儿老少否?肯再甘心洗颈受刃否?肯再羞辱祖宗衣冠否?

    不能!

    不自由,毋宁死也!

    为犬马,毋宁死也!

    失祖宗衣冠,毋宁死也!

    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我中国之人以安之,彼蒙胡何德而侵哉!

    彼辈之虐民,又何其残忍、惨酷哉!

    今日彼之凶残肆虐辈,就在门外!吾辈若再后退一步,便失家园!

    如今,吾辈只有牺牲到底,再无丝毫侥幸、求免之理。此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一寸山河一寸血,百万淮南百万师!本郡守奉明王令,并我淮南百万雄师。誓将卧薪尝胆,殄此北蛮。救我中原百姓,复我华夏衣冠。是用传檄远近,咸使闻知。此外:

    倘有血性男子,号召义旅,助我征剿者。本郡守引为心腹,酌给口粮。

    倘有抱道君子,痛北蛮之横行中原,赫然奋怒以卫吾道者。本郡守礼之幕府,待以宾师。

    倘有仗义仁人,捐银助饷者。千金以内,给予实收部照。千金以上,专摺奏请优叙。

    倘有久陷贼中,自找来归,杀其头目,以城来降者。本郡守收之帐下,奏受官爵。

    倘有被胁经年,发长数寸,临阵弃械,徒手归诚者。一概免死,资遣回藉。

    诸君且看这淮南风光,江山如此多娇!曾引多少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本郡守德薄能鲜,独以“忠义”为行军之本。

    于今,上有日月,下有鬼神。明有浩浩淮河之水,幽有殉难忠臣烈士之魂。

    实鉴吾心,咸听吾言。檄到如律令,无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