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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 第十章 溃败

    术赤、察合台率军则循太行山东麓北进打通河北,本来的任务是要骚乱河北,使河北金兵不敢救援中都的。不过如今战局超好,河北、河东一带都已经被博尔忽、博尔术、速不台、郭宝玉等人祸害成人间炼狱,谁还顾得中都安危?

    术赤、察合台就留在河内、新乡、卫州、开州等地附近烧杀抢掠,最后攻击大名的粘割遵古、移剌蒲阿不下。术赤恼羞成怒,率一部孤军沿运河北上,一路攻击洛洲、恩州,最后攻陷陵州泄愤。

    察合台所部则抓住沧州守军莫名溃散的战机,连续劫掠了沧州、利津卫、棣州、益都,到了十月底甚至一度打到潍州,岚山告急!

    要说大明在这次蒙胡伐金过程中可算遭遇殃鱼之灾。说实话,大明的军事系统在经过七八年的和平之后,其间又经历了几次军改。那些有实战经验但年龄偏大的士卒纷纷被迫退役,如今新组建的队伍已经严重缺乏实战经验了。

    导致很多士兵在战场上根本就发挥不出平素的训练水平,战场上面对蒙胡精锐骑兵的冲击到处手忙脚乱,乱窜乱跑。若不是多少那些基层的军官都是经历过二次卫国战役的老兵,竭力控制住阵型。说实话,此时岚山的士兵战力,怕是连金国禁军都赶不上,遑论对战蒙胡了。

    曹州无险可守,枢密院、泗水郡已经早早安排军民后撤单州。其后依赖杨安国的水师在砀山防务严密,孙武正又利用蒙胡决口汴水时,引水灌溉丰县大泽,掘断了东进道路。

    察合台觉得麻烦就没搭理他们,直接北进滑州、大名。单州、曹州才算是躲过一劫。

    陵州守将刘庆福、国安用所部就没这么幸运,他们正好卡在术赤的进军路上。他二人都是岚山最早的流民出身,后来又在刘二祖带领下加入明教,是真正的圣教原旨派清教徒。

    当术赤驱赶枣强百姓过来攻城时,二人自然不愿意下令屠杀百姓。一合计,决定安排家小并两个都营厢军押解城内重要军需,及驻地所有官吏、军属、百姓等人往投济南。

    刘庆福、国安用自率本部精锐三个都营出西城掐断术赤前后军的联系,使被术赤驱赶攻城的百姓与术赤的部队脱离关系。此后那些百姓是死是活,除了神明之外,那也是谁也管不了。

    平原之上,与风头正劲的蒙胡骑兵正面对战,哪怕你是大明的禁军都很困难。更何况这二人还只是地方驻防的厢军将领!

    在术赤轻骑兵反复骚扰、攻击下,不到半个时辰弩箭就销耗一空,士卒阵亡过半。平原之上,那是连逃都没得机会啊。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为善除恶,唯光明故。

    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待到术赤最后一次重甲骑兵冲阵时,厢军阵地上响起了激昂的圣教战歌。所剩不多的残兵依然挣扎不倒,互相扶持、结阵。用尽最后勇气再次举起手中的战刀、长枪、手榴弹!

    此战,大明昭武校尉刘庆福、振威校尉国安用,并大明厢军第二统制司第五指挥旅第十七营、十九营、二十营将士共一千九百八十九人全军战亡,无一生还。

    负责护送百姓后撤的第十八营、十六营继续梯次狙击蒙胡骑兵冲击,营官先后战死,部众损失逾半。总算在济南守军接应下退过徒骇河。一千三百二十六人的编制,清点伤亡了七百五十二人。

    自此陵州失守,而术赤也显然吃了不小的亏。他哪想到这些人最后还敢拉响手榴弹同归于尽啊?双方纠缠到一起的时候,对面敌军固然全军覆没,可此起彼伏的手雷爆炸也几乎将他好容易装备起来的一支重骑打残!术赤看着空荡荡的陵州城悲愤莫名。

    沧州属于岚山北面门户,又连接铁路,防御体系严密,兵力充沛。按说绝非陵州那种凸起的孤立据点可以比拟。任谁都没想到,沧州门户也会迅速失守!

    守将潘子善是明王吕延年的外甥,平时军训、演习都是成绩前茅,拿过不少奖励、表彰,正是国人心中依仗的国之干城!结果面对察合台纠集的百姓攻城,这厮居然弃阵而逃!

    沧州大量百姓、军需轻易落入察合台手中。知府高友仓促率衙役、亲卫焚烧了州府的所有文书、粮册。当他们再想赶去烧军粮时,已经被入城的蒙军发现。自知府高友以下,四十三人殉国。

    察合台充分利用了他们骑兵优势,稍稍拉开点溃兵距离,就跟在潘子善后面,简单一招“倒卷珠帘”,轻易突破后面的利津防线、直插潍州。

    利津卫守将、游骑将军吕寿年同样是未战胆怯,弃城而逃!由是岚山震恐!

    要知道,岚山军制与别处不同的是,军中子弟多是异地服役。之前的曹州、陵州,那是先一步就把当地的军属提前转移了。可这沧洲、利津两地的军属却全部入了蒙胡之口!

    自古以来,能够激发士气的东西,除了金银财帛、升官发财之外。更重要的一条,可不就是保家卫国吗?如今家园被毁,家人生死不知。这两地出身的军卒,搞不好就要出大乱子!

    特别是蒙胡若能够洞察先机,迅速甄别出两地的军属人家,那整个岚山的防务系统,非要大规模清理一次不可,地方军伍的叛乱甚至都难以避免。

    如此一来,所影响到的战力、时间损失,又岂是一年能够弥补、恢复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工部尚书辅广,老将军当时正在蓬莱县为吕轻侯经略辽东而坐镇后勤。此时急领一支水师陆战队,从潍水南下昌邑,沿途努力收拢乱兵。

    那些乱兵在经过最初溃败、逃亡的慌乱后,此时也逐渐收回心神。这才发现自己临阵脱逃,已然犯下军法重罪。自家固然死不足惜,恐怕家中妻儿老小也全要遭受株连,心中恐惧无以言表。

    好在辅广老于军伍,一一安抚,前日兵败之罪在于主帅临阵脱逃,只要今日诸君能与俺一起死守潍水,俺便向枢密院陈情,赦免诸君之罪。

    由是军心渐安,聚众不下三千人,就在当年二次卫国战争的旧战场再次摆开阵地,死战不退。

    察合台被阻在昌邑不能寸进,僵持数日。大小对战数次,双方都有损伤。辅广哪怕受箭伤后也依旧带伤指挥,阵地数次被蒙胡突破,又数次依赖河面船上的迫击炮覆盖缺口后夺回。

    陆战队依托昌邑旧战场留下的残缺阵地梯次防御,察合台也没有不惜代价的蛮横攻势,所以整体看水师陆战队的损失倒不算太过。但是主将辅广却受伤不治,十余天后亡于岚山!

    这可是大明开国元勋、工部尚书、前辅国将军!可怜辅广老将军都五十九岁了,差一年便可退休安享晚年,如今却在潍水之畔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