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吕少对咱哥俩的青睐还是有的,的确很受用啊。”元好问讪讪道。
其实元好问和杜杲都明白,吕少所谓的“保证、求情、青睐”那都是在往他自己脸上抹金粉。这一般都是朋友间的忽悠套路,表示“俺很欣赏你,所以你要请俺吃顿饭”是一个意思。
或许吕少真的帮张大学士设计了一套商业房的布局图,或许也真向张大学士提起某几个学子的才情底细,或许张大学士保不齐真能记几个人名,或许他们真的通过了皇家科学院的入学考试。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俩的才华真的足以匹配皇家科学院的这次考试!
指望张大学士施舍人情,还不如祈求明天的太阳从西海升起更容易些。
再说,吕少像是喜欢帮人求情的那种人吗?
特么岳珂可是被他的所谓“欣赏”弄得一度下不了台面。论文一百分啊?卓尔不群呢!
话说那些专家能有几个好人品的?结果就是岳珂虽然通过了那次论文答辩,但“岳不群”的外号也被一些心怀叵测的专家们强行戴在岳珂头上。
这特么是好事吗?想来在那位岳珂、岳不群、岳学士的心中,怕是都要恨死他吕少喽!
再再何况,参加考试质询的专家就有十五个,个个都清高的鼻孔朝天呢!拿不出真才实学出来打动他们,谁会鸟你啊?
元好问的应试论文答辩,其实是他研究了三年前乔左相关于民间劳工探亲假的施政方略,进一步提出的一系列工商福利惠民策略。要说少年元好问的偶像就是如今大明首相乔行简。
斯人不但位高权重,而且仪表堂堂,号称天下四大美男子之首。文华据说也冠甲“东南闺阁”。想当年小乔同志一回首,秦淮河上十里烟花黯然无色。因为那些原本可餐的秀色,全都失去平素拿捏作态的楚楚动人,变成呆鹅了。
如今的乔首相自然不屑再靠面孔吃饭,何况就算想靠,国会山的议员们也不鸟他。乔首相更加在意的是自己的身后名,处处以“圣人”的高标准要求自己。
如本文作者所述,吕左使设计的大明权力制度,本身就是在针对所有的枭雄、圣人去的。他根本不在意混乱,甚至适度的混乱才是释放民间怨念的排气阀。
乔行简反其道而行之,那还有好?要说乔行简是吕左使的得意门生,但那只是说的治政、行事能力上。至于思想?吕左使从来不去关注、引导,每个人都活成自己就很好。
比如葛洪的“独裁”和“睚眦必报”,就让议员们打怵。刘二祖的“好好好”,老好人也得到议员们的尊敬。唯独乔行简,有刚度,有才情,有理想,有坚持,有道德,那特么天然上等的磨刀石啊!国会山又如何会放过他这种奇葩“圣人”?
要说老乔他凭一己之力和国会山抗衡了近二十年,那是甚样的议员在攻击他的同时,心中也要佩服不已的。偏偏从国会山的角度讲,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所谓的“圣人出”了!
特么你都是“圣人”了,那么不介意俺们的板砖磕绊吧?
国会山的态度如此,皇家科学院的那些专家又如何?要说这些所谓专家院士,能够在某个技术层面执掌天下牛耳的大能人物们,通常来说“有才无德”才是标配。甚至很多人如果不是活在大明岚山,真把他们放到南北朝堂上,那也早给人家祸祸多少回了!
所以,作为“时代精英”,他们生就天然的反骨。哪怕乔行简的治政再完美,也会遭到他们无端的指责。何况老乔并非真的圣人,施政错漏地方就不少。上次为了支援淮南大选,内阁仓促推出的“劳工年假”福利,最初还是振奋人心的。但时间一长,就看出问题来。
首先那些工商的老板要平白每年多支付一个月的薪水给劳工,还要报销路费?特么这怎么计算呢?路远的多,路近的少?劳工就不愿意了,凭啥他两贯路费,俺才一贯?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劳工们除了为路费在磨叽,时间也不行啊。这个年代交通可不是后世那么发达。路远的劳工,特么来回在路上的时间往往就要一个月,这刚进家门就要赶紧往回跑路吗?
元好问年轻不识人间套路,又久在淮南远离岚山中枢,自然闹不清其中的道道。本着继续发扬“执政为民”的崇高思想,因此,在他的论文中,各种劳工的关怀福利琳琅满目,不但要给孕期的女工放孕期假,哺乳假,还要给孕期的丈夫也放孕假!
这特么这也太不靠谱了吧?十五位专家倒有十三个对这篇论文嗤之以鼻!另外两个在打瞌睡。
好在元好问的才情着实了得。半路上涡口之畔生搬硬套强说词的《雁丘词》,足以打破十五个专家的斯文作态。他的项目论文虽然被毙了,但他却以卓越的文采入选了皇家科学院,并且一举打破吕少安的入学年龄记录。礼部尚书徐侨白捡了个文华传人,乐得一口牙齿亮白了半边面孔。
杜杲的论文是关于以泗州、滁州、凤阳为后方,以宿州、寿州、安丰为支点的淮南战略动态防御的军事论文。才起了个开头就被专家组叫停了。
不仅仅是因为这种论文的大气候不对,如今正是大明与金国的蜜月期呢,你打算防御谁啊?
更关键的是,杜杲论文中涉及的一些地理、形胜,可驻军、布阵的数据,那都属于枢密院军情司的机密材料,特么他是从哪弄出来的?这需要先交给锦衣卫刘全他们调查清楚再说。
此外,这个专家组倒是有大半还不具备听闻这等军略机密的官身权限,所以专家组还要再为他的论文重新遴选、更换专家!比如吕少安就被换成了吕延年,特么明王都出马了!
明王吕延年一直慨叹亚父说的话果然都是有道理啊!“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杜杲一个三十三岁的地方举子,在大明几乎就是接近被埋汰的边缘了。一般情况下,无非派到某个县府做几任地方官员,然后到了年龄就乞退做个地方乡绅一类人物,顶多再选任一两届地方议员也就撑破天了。
不是说杜杲的这个人生结局不好,很多乡绅打破脑袋都在争这些位子呢。但怎么说呢?
“一些人的堕落结果,却是另外一些人毕生奋斗的目标”。还是亚父的原话,依然那么真理!
吕延年只是奇怪,杜杲既然天赋绝伦,为何却沉沦了将近半生才能开窍!他在东南的那些少年破事不是根本原因,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这块良玉被泥土包裹的太厚实了。
吕延年更羡慕的是,为何小四就能发现杜杲这块美玉?这种独特的能力就像先天存在一般。
比如他的淮南大选策划,至今吕延年都还没能完整推敲出整个策划在酝酿过程中的因果关联,很多时候完全就是神来之笔,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