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任职,讲究的是“服从命令听指挥”,哪轮到你自己挑挑拣拣?郝定自家心虚,因此不敢找吕轻侯说调动的事。但他知道朱棣有弱点,这家伙不但贪杯,而且好色。只要自己愿意在他私窥张家小娘子时候帮他望风,别让人抓到他现行,那么基本就是朱棣欠了自家人情。
如此,调自己去南边队伍就算板上钉钉啦。唯一不靠谱的事情就在于,张小娘子的兄长是张从正!张神医的心狠手辣很有名,被他逮住调戏自家妹子的少年,那都是往死里整。
而且更加讨厌的是,那个阴人为乐的姜无涯还是他入室弟子,貌似如今也是他郝定顶头上司之一?想泡俺家师姑?姜无涯的态度和师父张从正一样端正:先通过俺们考验再说吧!
似他们这干少年,那几乎是从淳熙八年的时候就聚在一起生活四五年了。从少年到青壮,谁家肚子里有多少坏水那是一清二楚的事情。几乎谁也说不清朱棣被姜无涯阴过多少回了。偏偏朱棣还最是容易相信姜无涯的鬼话!
每每想起这些事,郝定几乎就会暴怒,这混蛋咋就这么伶不清呢?
其实朱棣也没办法,想见意中人一面,不找距离近便的师侄姜无涯,难道找你呆头呆脑的矮脚虎吗?朱棣的意中人,当然是张从正的妹妹小张娘子了。
如此说来,大舅子张从正的关门弟子姜无涯,那就是他朱棣的师侄了。特么他不承认也是!朱棣非常固执地认准这件事情。或说这样,大家不就显得更加亲近了嘛,哈哈,哈哈。
完全不会顾及小姜师侄的脸色有多难看。所以说,朱棣会被姜无涯反复使坏,其实是咎由自取!
至于朱棣的姻缘,还要追溯到淳熙八年冬天他护送张从正返回汴梁的时候说起。
自从那次护送张从正回汴梁接家小来岚山,朱棣在张家小住了一段时间。因为张从正要忙着订婚、结婚、甩卖家业诸般事情。一家人忙的天翻地覆,自然无人招待客人。
况且,朱棣也不把自己当客人。一来二去,就看到小张娘子了。然后呢,就看上小张娘子了。自然,小张娘子巧遇朱棣的过程、心思大约也是一般无二。
要说这张家小娘子的长相,有她哥哥张从正那张腰子脸珠玉在前,一母同胞的妹妹又能靓丽到啥程度?从作者的公允角度说,这其实不过是朱棣的少年荷尔蒙偏多,激素作祟罢了。
偏偏朱棣就魂飞魄散起来,一昧痴缠小张娘子。还生怕别人跟他哄抢。那对付起情敌的手段,端得狠辣,一点都不顾及往日情分,这才落下“重色轻友”的坏名声。
其实,要在别人眼里,那特么根本就无“色”可言的!韩启明被朱棣打黑拳后为何那么痛快地放手?要说,在岚山这块地盘上,大家谁怕谁呢?
其中的关键,还不是人家小韩童鞋根本没那意思嘛!自然就不愿招惹这些事端。哪怕被他朱棣冤枉了,哪怕挨黑拳了,也要主动放弃报复,以示自家“清白”?
所以朱棣护花的心情完全就是多余。因为除他之外,此处并无采花之人。
若说小张娘子真的无意也罢了,偏偏还欲说还羞!这特么究竟是谁在追谁呢?直到晚年的永乐候朱棣都没厘清这事。反正,俩人这辈子怼上了。
张从正当然帮妹子了,修理起这个毛脚准妹婿,那是历来从严、从重的。
偏偏朱棣非常还畏惧张从正。能把毒药带进鹅湖二会现场,一言不合就想谋杀天下大贤朱熹的狠人,他朱棣可是亲眼所见的!
惹不起就躲哈,然后还放不下小张娘子?军略学来干啥用的?朱棣自觉在军中人缘一向不错,再加上愿意撒钱请吃,很快纠集一竿子弟兄,把那三十六计玩的纯熟。
什么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欲情故纵,围魏救赵,李代桃僵。把张从正整的火冒三丈,吕祖安和欧阳却看得津津有味,哈哈直乐。
师父受辱,弟子自然不能袖手。同样在那波少年军中大有威信、阴人无算的姜无涯一出马,也是妙计迭出,什么守株待兔,亡羊补牢,十面埋伏,黑虎掏心等等。不一而足。
朱棣和他的小伙伴们立刻压力巨大,溃不成军。赶紧调整攻防军略啊!
要说朱棣这门亲事,其实大家都挺看好的,甚至老朱和马氏都看过准儿媳了。朱棣原本不用再这么折腾,等着双方父母定下吉日娶媳妇就好。
奈何少年间斗智斗勇,已经渐渐斗出火气来,双方围绕着小张娘子闺阁小楼的攻防日趋激烈。小张娘子则经常约了苏妹喜等一干闺蜜躲在小楼上磕着瓜子看戏,偶尔还要点评一下少年军的某次对决表现。若是意见相左时,那也是争论的相当激烈,毫无大家闺秀的风范可言。
这次姜无涯就落入朱棣圈套,手上马仔被郝定的小队吸引,战战停停地调走了。朱棣现身,和姜无涯二人上演“王对王”戏码。
然而咱又不是吕轻侯!“吾宁斗智不斗力的”。身体单薄的姜无涯一脸媚笑,非常狗腿地邀约姑丈一起去拜会师姑。二人勾勾搭搭就来到小楼下面,姜无涯说要不老朱咱们一起上去?
朱棣大感踌躇,年轻人人无论如何斗狠,情事上毕竟面薄,他还真不敢直面意中人。
姜无涯顿时大生鄙夷之心!特么连见俺师姑的胆气都没有,还敢说想陪她过一辈子?我呸!
“那要不俺先上去请师姑来约你?”姜无涯继续请示准姑丈。
“嗯?这个可以有。”其实朱棣脑袋真浆糊了。姜无涯啊,岚山第一阴人的话,你也敢信?
“嘿嘿!”姜无涯缓步上楼,他也不敢天擦黑的跑来见师姑啊。真要风言风语传出来,不说师父会怎样处置自己,楼下这混蛋就能活撕了他。
眼珠一转,看到楼梯角一个木桶,似乎还冒着热气。就它了!姜无涯猫步上前,提溜起大半桶热水,照着楼下朱棣站的位置就浇了下去。
楼下的朱棣猛然被温水浇了一身,大骇,以为惹到小娘子不痛快了。赶紧抹把脸,浑身湿漉漉的还混合着一点说不清的香味,撒腿就跑。
这边姜无涯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沐浴后正在更衣的张小娘子,从屋里探头一看。就见姜无涯正把自家的洗澡水从楼上浇下去。
大家都是智商过人之辈,小张娘子如何猜不透楼下被洗澡水浇透的混蛋是谁呢?一时又是娇羞,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姜无涯,我要杀了你!”张家小娘子终于恼羞成怒!大吼一声,抽出墙上的长剑,冲向姜无涯。姜无涯大骇,单手托墙,一个鹞子翻身上了屋檐,就此逃亡。
朱棣却是一边逃亡,一边诧异:“小张娘子明明是在生俺的气,却为啥要去追杀师侄姜无涯呢?”
你说就他这榆木脑袋?啊!活该晚婚啊。
张从正怒气冲冲去找朱重八,小太爷俺今儿就坐你家等那三媒六聘了。
“赶紧把婚事办了,俺们家丢不起这个人!那啥?聘礼多少?随便啦,随便啦。不拘多少,心意到了到就行,赶紧的!”
朱重八、马氏对望一眼。耶!还是咱家小三厉害啊,看把这大舅哥整的!不错不错,话说这下子可省了俺们家不少彩礼钱呐。
“不过,小娘子身体无恙吧?若是不方便,俺们家可以帮忙遮掩一二的。”马氏不放心,还非常体贴地慰问了一句。
“放-----!”张从正生生忍住,才算没有吐出那个脏字。再怎么说,这也是亲家呢。
“那啥,没那回事,安啦。”就是烦你家坏小子的不良行径,张从正恶狠狠道。
毕竟是自己亲亲的妹婿,无论如何,张从正也不会过分到让朱棣太太难堪的。不过那个助纣为虐的郝定嘛,嘿嘿,大爷可记住你了!
好吧,就在岚山第一次卫国战争前夕,朱棣火线结婚,抱的佳人归。
自然,从中出力甚多的郝定也如意调入岚山第二禁军营,就任都副一职。
话说这职务给的,忒也奇特。倒不是郝定不堪此任,实在是,特么难道不是做个队率更合适吗?都副!职务和队率差相仿佛。若单论战功和升迁机会,战事一起,也还是队率更容易立功啊。
偏偏都副乃是营中一人之下的职务,天然要引人关注、嫉妒!
要说郝定能有一肚子坏水也罢了。哪怕他能有姜无涯那等人在闲极无聊,就是吐泡泡玩,随便浪费的那点口水、坏水,想来也该能够应付自如的。
偏偏郝定还是脑袋不太灵光的那种人,又读书不多,自然不知道自己被某个不良人惦记上。此后,这件事不断被发酵,也成了郝定的一生污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谄媚长官。
多少年后,已经受封大明朝鲜经略使、奋威将军、怀仁候的郝定就曾大闹封爵现场。甚至数次主动检讨自己年轻时的过错,希望国会山能给他重新定个封号。
按他说法,不拘封地在哪里,漠北都行!就是不要这个“怀仁候”。你说俺们家又不是恶人谷,为啥要做“坏人”的“猴子”呢?
奈何,这个“怀仁候”是岚山三老、张大学士亲手圈定。理由就是郝定一家人后来曾接受组织安排,定居在石梁河口的驿站附近,此地的旧城便是昔日“怀仁县”所辖。
“以功臣家乡酬其军功,理得其所哉”。张从正摇头晃脑,把理由说的冠冕堂皇、理直气壮。
并且,为了避免国会山有人受贿做乱。老张早早放言出来,不惜动用自己“一票否决权”,也要阻止所有的改封提案!
对此,国会山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还要一再安抚郝侯爷,向他解释:
“怀仁侯不是坏人猴,坏人猴怎么能是怀仁侯呢!
“坏人”是去音、“怀仁”是折音,这发音还是有些区别的。
再说了,“侯”和“猴”的字体,那也是不一样嘛!”
最可气的居然是自己一生损友、老上司,已经受封辽东节度使、冠军将军、永乐候的朱棣,特么真的就只是旁观、看戏、傻乐、永乐,一点帮忙、说好话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