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丁根本来不及惊愕郑培雄中了气指的右臂为何没有一丝鲜血流出,仿佛他也变成了另一个鬼物,因为在余一丁最初对付多罗的时候就是射出气指直中多罗的脑门,可是多罗却没有一点点血迹流出。
难道眼前这个长得就像厉鬼的男人本身也是个鬼物?!
余一丁心头一颤,脚一软差点就要跪倒在地,一头多罗已经让他疲于应付了,如果郑培雄本身也是一只厉鬼,那岂不是比多罗还要凶残无数倍?多罗只是一只没有任何心智的鬼物,操控之人让它攻击谁便攻击谁,可是郑培雄是什么人?那可是青炎门的掌门,若他是一只厉鬼,岂不是一只早已成精的厉鬼?!
这还怎么打下去?直接投降受死得了!
不过就在余一丁脚软差点跪地的同时,郑培雄整个人也在发生着变化。
他那双鬼目中的黑色瞳孔忽然间泛出点点绿光,由于余一丁的气指攻击,郑培雄使用了一个怪异的姿势闪避,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是右臂依然被气指洞穿,此时他整个人正躬身趴伏在地面,只有右臂稍稍显得不太自然,余一丁发现他的头部更加低垂,背部和臀部逐渐抬高,而手脚处的青色长衫显得更加宽大起来,并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这是因为郑培雄的手脚都开始变细变长,只不过被衣衫遮盖了余一丁看不出来而已,同时他衣衫的后部也被顶起,仿佛脊柱的骨头一块块隆起,这些余一丁统统都看不见,他只是发觉顷刻间郑培雄就有了某种改变,虽然还不清楚他的具体变化是什么,但是给余一丁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等到郑培雄俯首抬眼用那双泛着绿光的鬼目紧盯着余一丁,口中发出一阵低低的喉音,伴随着低沉的喉音响起,余一丁看见他的口中闪现出几颗细长的獠牙时,这才猛然惊觉,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似乎变成了另一头多罗,一头更加凶猛的鬼物!
余一丁不知道的是无论多罗也好,还是郑培雄石狐的变身也罢,都是参照祝融秘籍中的上古祝融真身,化作半人半兽的模样,不仅肉身获得极大强化,大大增强了体术的攻击力,而且在使用青炎功法进行法术攻击时威力也会倍增,石狐只是因为服下秘药变身时法器矩直已经濒临损毁,法术攻击大打折扣,迫不得已只能与余一丁进行肉搏,而直到此刻郑培雄却还未动用自己的法器,不知他使出的青炎功法又将是怎样的犀利!
余一丁想不明白为什么气指对郑培雄就像是毫无效果,他不仅没有流血,现在居然又变得如同先前的那头鬼物一般,难道这位青炎门的掌门当真是个厉鬼?可是他根本无暇细想,因为此刻的郑培雄突然有了动作!
余一丁满以为郑培雄会像石狐与他拼斗那样,服下秘药变身后直接扑上来强攻,可是郑培雄的行动却是轻轻地向后一个小跳,二人间的距离又被拉开了一些,足有三丈之远。
就在余一丁稍一愣神的瞬间,郑培雄忽然直起身子,两臂向前平伸,两只手腕相靠,手掌微张,只见一条三四寸粗细的青绿色火龙顷刻间便从他的掌心窜出,直直射向余一丁。
没等余一丁有所反应,火龙已经冲到他的面门,就算他浑身都被无形罡气包裹,还是可以感受到那道火龙炙热的温度,与石狐的青红色火焰攻击余一丁瞬间就将他全身包裹不同的是,郑培雄发出的这道火龙临近余一丁的面门后并未散开,依旧保持着三四寸粗细,只是围绕着他的头部不停地急速旋转,霎时间余一丁的眼前除了一片青绿的鬼火以外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此时郑培雄的鬼脸上才露出一丝轻蔑的阴笑,等他放下手臂时,如果有人站在他的身旁的话,就可以发现他的右臂手腕处有一道血迹缓缓流下,顺着手掌一直到小指的指尖,最后滴落在地上,那是他被气指洞穿的右臂伤口流出的鲜血,到了此刻郑培雄才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扔进口中,然后抬起左臂在右侧的肩膀和胳膊上连点数下,这才止住了继续滴落的血迹。
郑培雄打理好了伤口,余一丁这边却在为那条火龙焦头烂额,虽说那火龙不会将余一丁整个人全部包裹,但是在它围着余一丁的脑袋急速旋转的同时还会不时地试图钻进他的七窍之中,只不过每一次都在无形罡气的阻挡下未能得逞,只是发出一阵阵尖利的摩擦声,即便如此,在这片刻时间内余一丁所能做的只有伸出手试图去阻挡那条火龙,结果也仅仅是迫使火龙围绕他头部转动的圈子变大而已,但并未离开余一丁的头部范围,他也没有再使出任何有效地应对手段。
郑培雄在一旁看得奇怪,他原以为那两名道人只是隐身术强悍,但攻击能力低下,所以才会一直隐身躲避不出,只为在他疏忽之时进行偷袭,所以在对付余一丁的时候他还没有全力出手,只为防备道人的偷袭。
可是眼前的余一丁仅仅表露出一手犀利的气功后,便再无后招,郑培雄肯定不知道气指,只认为那是余一丁所学的气功,虽然伤到了他,但是接下来面对只是青炎功法的中级法术“火龙术”时似乎毫无办法,这就让郑培雄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看来对方并无特别厉害的高人,那么石狐是如何折在他们这几人手中的呢?难道这些人还有帮手不成?那么他们的帮手或者说高手现在又会在哪里呢?
于是郑培雄越想越歪,心里便琢磨着迅速将余一丁击杀,才好集中精神对付那几个不知躲在何处的高人。
此时就见郑培雄又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对鸡蛋大小的黑色石头,两手各持一块,他将两块石头分别朝半空一抛,在他头顶四五尺处忽然怪异地改变了运动的路线撞击在一起。
“咚!~”
仿佛是两只钟鼎在半空中碰撞发出的响声,似乎那两只石块是中空的,但是就算中空发出如此大的声响也不禁令人惊诧,紧接着就从石块撞击处逬出一团火焰,只不过与平常火焰不同的是这道火焰依旧是青绿色,就像是一团鬼火一般,兀自漂浮在半空中。
两块黑色石头一触即分,随后又在半空中连续碰撞了四次,等那两块石头落回郑培雄的手中时,半空中已经漂浮着五团青绿色的火焰,就在那里聚成一个直径大约有五尺的圆圈,不仅每团火焰在不停地自传,那个圆圈也在缓缓转动,看起来特别诡异。
而此刻的郑培雄竟然盘坐于地,双目微闭,口中似乎念念有词,那个火团形成的圆圈也渐渐降低高度,最后悬浮在他头顶二尺的位置。
忽然间郑培雄上身前倾,双手撑在地面上,可是他的双腿仍然是盘坐的姿势,只用两只膝盖着地,脑袋向前伸出,口中的獠牙显现得更加清晰,此时他的身姿更像是一头准备发起攻击的野兽,而那个火圈也随着他头部位置的变化不断移动,始终保持在头顶二尺的位置。
眼看围绕余一丁的火龙越来越细,那是火龙术的施法时间即将结束,而此时的余一丁也显得精疲力竭,奋力抵挡火龙舞动的双臂似乎也难以继续抬起,动作越来越迟缓,最终他还是毫无征兆地向后倒下。
“噗通”一声过后,余一丁整个人已经倒在地面!
见到余一丁已经倒下,郑培雄只是阴阴一笑,口中再次发出一阵低沉的喉音,突然间他双手按在地面一使劲,整个人腾身而起,在半空中握着石块的双手不断结出七八个手印,随着他的手印,几道绿光出现在他的手指之间,随后便疾速飞出打在他头顶的火圈中间,郑培雄的口中又低喝一声——
“去!”
随着他的身体下落的同时,那个已经开始加速旋转并涨大一圈的青绿色火圈“呼”地一声急速飞向倒在地面的余一丁!
此时的郑培雄脸上带着一股狠辣的阴笑,因为他使用的这个攻击是青炎功法中的高级法术“噬魂”,需要借助那两块黑色石头一般的法器,只要那个火圈包围了余一丁,那五团魔火就将直接攻击余一丁的魂魄,最终他的魂魄会被那些魔火吞噬,然后郑培雄的法器会将所有的魔火收回,并用余一丁的魂魄滋养这两块法器。
眼看火圈就要将地上的余一丁整个套在圈中,可是在火圈飞临余一丁身体上方的一霎那,那几团火焰却忽然间同时变暗,紧接着渐渐缩小,直至最后完全熄灭!
一切都来的如此突然,却又悄无声息,就好像那个火圈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郑培雄不可置信地望着依旧躺在地面的余一丁,伸出嘴角的獠牙仍在泛着幽光,可是从獠牙的旁边却缓缓渗出一股血迹,紧接着他的嘴巴猛地张开。
“噗~”
一蓬血雾自他的口中喷出,郑培雄整个人都萎顿了下去,那张鬼脸也显得更加苍白,他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似乎拿不动那两块小小的黑色石头,如果现在有人凑近了仔细查看,就会发现那两块本来非常光滑的黑色石头表面多了一些细小的纹路,而此时郑培雄的那双鬼目中已经满是骇然之色!
郑培雄手中拿的正是他的本命法器——火燧石,也是他在大泽之地的赤炎门时由老掌门传给他的法器,石狐的矩直取自大泽之地的异兽毕方,而郑培雄的火燧石则是天地孕育的奇石,不仅其内富含火精,修习火系功法有事半功倍之奇效,而且在郑培雄习得祝融秘籍后发现火燧石产生的魔火具有噬魂夺魄的强大威力,而且那些吸取了魂魄的魔火被火燧石收回后又能反过来滋养法器本身,使之不断增强,真正算得上是一件异宝,这也是老掌门年轻时的一次奇遇所得,因为看在郑培雄献上祝融秘籍,为门派立了大功的份上老掌门才将此物交付于他,何况老掌门并不清楚火燧石在习得祝融秘籍的人手中可以不断强化,否则他定不会送给郑培雄。
郑培雄得到这件本命法器后经过这么多年的祭炼已经变得非常强大,而那些见识过这件法器的人都已经变成了亡魂,成为了法器的养料,其中只有一人除外,此人正是石狐,虽然他的魂魄未被火燧石吞噬,但是也变成了亡魂一条。
郑培雄眼中的骇然来自于火燧石表面的那些细小纹路,经过这么多年的祭炼,火燧石又坚硬无比,它的表面不要说有纹路,就是一点点痕迹都不曾留下,就像是两颗光洁的鸡蛋一般,而此刻那些纹路正是火燧石受损后留下的痕迹,这在郑培雄的眼中就全部化为不可思议,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怎么可能?!
此刻余一丁的神念正在半空中冷冷地望着站在原地发呆的郑培雄,不用说那火燧石受损就是余一丁的杰作,十二个时辰内余一丁确实无法使用神念攻击实体,可是余一丁攻击的是法器之灵,这种攻击并无任何限制,石狐的矩直就是败在余一丁的神念之下,火燧石亦不例外,神念之威可见一斑。
郑培雄想要杀死余一丁,偏偏又担心隐匿的高手,于是便使用高级法术“噬魂”,希望借助火燧石的法器威能一举干掉余一丁,并用他的魂魄滋养火燧石,如此不仅能多少消解一些石狐被杀的心头之恨,他自己而且还可以防备躲藏在四周窥视的高手,可谓一举三得。
可惜事与愿违,现在的结果可以说与郑培雄的想法完全是天壤之别,虽然眼前的那个小子已经倒下,但是却生死未卜,郑培雄此时也顾不上前去查看,因为他自己这边不仅本命法器受损,反而连带自身也遭受反噬,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加上刚才同余一丁交手时右臂所受的外伤,这么短的时间肯定来不及复原,他也只是吃了点药外加封住几处大穴,暂时不让伤势影响拼斗而已。
郑培雄目前的状态只能用非常不好来形容,另外在他的意识中认为隐藏的几人才是劲敌,现在自己身负内伤,法器受损,如果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折在此地,趁着对面的小子昏迷不醒,那几名隐身人又不敢攻击自己的空当,郑培雄的心中已经暗暗萌生退意。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郑培雄已经有了计较,先退回小木屋,那两名女子是一定要带走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郑培雄在河口郡一眼看上她们时不仅仅是因为二女的美貌,他都娶到第十七房小妾了,这么多年总是会从媒婆产婆的口中听说一些相女之术,什么样的女子好生产他多少也懂得一些,当然是否灵验就另当别论了,反正那个时候的人们都信这玩意儿,所以郑培雄坚信自己的香火延续问题肯定就着落在二女身上了,因此无论如何他都要将二女带走,这也是他锲而不舍地由河口郡城一直追到曲兰镇的最大动力,为石狐报仇?那当然也是顺手为之的事情,要不然手下该如何看待他了?
郑培雄强压下喉头的一口逆血,高级法术的反噬必定是相当猛烈,何况自打他得到火燧石后还从未有过失手,就更不要说这种令法器表面产生细小裂纹的巨大反噬了,他只觉自己现在是气血翻涌五内俱焚,又不清楚那位能够给火燧石造成巨大损伤的高人此刻躲藏在何处,只得装出一副并无大碍的样子收了祝融化兽术的功法,又变成先前的模样,缓缓地向小木屋退去。
余一丁的神念就这样看着郑培雄的作态一直到他起身往小木屋走去,他虽然不能像感知柳翠和钟离雪的心思那样知道郑培雄此刻的心中所想,但是火燧石表面的裂纹、郑培雄眼中的惊骇、以及他手臂的伤口、口中喷出的鲜血,无不说明郑培雄此时已经是身负重伤,甚至无力再战,却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退回小木屋,余一丁怎么可能任由他再回到木屋继续挟持二女?
就在郑培雄转身刚刚往小木屋走去之时,本来躺在地上的余一丁突然间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随后就见他的指尖射出三道白气直取郑培雄的后背。
“噗、噗、噗”……
这次郑培雄再也没有刚才那种诡异的身法躲避气指的袭击了,三道白气瞬间就射穿了他的身体,紧接着三股鲜血从他的后背激射而出,可是令余一丁有些意外地是郑培雄居然没有向前扑倒,只是踉跄了两步,然后低下头仿佛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胸口处的伤口和喷涌而出的鲜血后,这才缓缓转过头。
郑培雄转头的目的只是想看清楚是谁杀了自己,可是眼前除了余一丁以外再无任何人出现,郑培雄瞪大的鬼眼中剩下的仍旧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噗通……”